其實看到之前的那一幕，陸羨已經不是那么懷疑陳欣悅了，她的表現實在太好了。
任誰看到了，都會因為她是一朵嬌花而憐惜她。
當然，也不能排除表演的可能。
可如果是這樣，要么是陳欣悅演技極為精湛，連天才精神系異人楊絮都被瞞了過去。
要么就是，她和楊絮串通好了，兩個影后級大佬來玩弄自己這個純情小萌新。
陸羨不認為她倆演技有那么好，如果真能演成這樣，憑倆人的顏值直接去拍電影撈錢多爽啊！何苦龜縮在這隱秘的角落？
但如果幕后黑手不是陳欣悅，那之前的各種巧合怎么解釋？
難道真有人神通廣大到隨意冒充別人，到關鍵時刻還替陳欣悅制造不在場證據？
這說法很扯，但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這世間古怪的人多了，誰也不知道那人什么動機。
但陸羨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能徹底排除陳欣悅的嫌疑，這是被迫害妄想癥的基本素養。
“那你說，我還有機會么？”
楊絮被逗樂了，但看著陸羨真誠的表情，嘴角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真羨慕這種單純的愛情啊！我在想，如果我當初選擇了繼續讀書，會不會也遇到如此深愛我的男孩子。”
隨著她眼波流轉，陸羨的心一陣突突。
……
天色已經昏暗了下來，陳欣悅形單影只，緩步走上橋頭，眼神中滿是迷茫。
她回頭望了一眼，迷茫之色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的神采。
茶樓上，余家姐弟自然也看到了她。
“姐！你說，裝逼犯才進去十幾分鐘，陳欣悅怎么就出來了？”
“不然怎么樣？一起留宿么？”
“那你說，為什么陳欣悅都出來了，裝逼犯卻不出來？”
余歆皺了皺眉頭，反手就是一個腦瓜崩：“你話怎么這么多？陸羨沒出來，自然是還有信息沒挖完。”
“嚯！你好像很了解他啊！”
余歆哼了哼：“當然！你別看他跟我很熟的樣子，他本質上就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魂淡，在達成目的之前，就算美色也攔不住他。”
余子江有些迷茫：“聽起來不像什么好人，咱們為什么還要幫他？”
余歆嫌棄地看他了一眼：“因為他長的好看啊！”
“……”
余歆忽然站起身了，指著橋頭的出租車道：“陳欣悅要走了！”
“那輛車……”
余子江微微皺了皺眉，他可受過專業訓練，對某些事情的敏銳性還是有的：“那輛車好像已經停那里很久了！”
“別管這些，咱們只用保護陸羨的安全就行。”
余歆目送陳欣悅打車離開，對她好像并不感興趣。
她沖服務員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要再點一杯茶。
又是一杯茶盡，她忽然嬌軀一震，猛得站起身，指著湖面語氣帶著一絲殺意：
“那兩個黑衣，游過去了，速度很快！”
……
湖心別墅。
楊絮坐在陸羨對面，一雙修長的腿靜靜疊在一起，緩緩說道：“其實按照秦教授的交代，我應該教你怎么走進她的心扉。但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我不建議你這么做。”
陸羨有些失望：“你不希望我和欣悅在一起么？”
楊絮搖了搖頭：“我只希望我的病人能盡快康復！秦教授以為，只要她接受一個真實的人，就能接納真實本身，但其實不是這樣的。”
“可是……”
陸羨欲言又止，似有千般愁緒：“您繼續說。”
“她請求我快點治療，是給予擊碎幻想，這注定是一個破而后立的過程，只有經受精神上的折磨，她才可能徹底和那個人格訣別。但如果你現在出現，她會把幻想出來的特質，徹底賦予到你身上。
那個人格是她的庇護所，幫助她逃避了現實，但它終究是虛幻的，還有希望打破。但如果你成為她‘真實的’庇護所，那她就永遠掙脫不出來了。”
“這……”
陸羨想到了網上流傳很廣的句子：你愛上的不是我，而是愛情本身。
陳欣悅這種情況，可能還要更極端一些。
“秦教授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所以想讓你把她救出苦海，但在我看來，你只會被她拉入苦海。作為一個醫生，我不希望這世界再多出一個病人。”
她深深看了陸羨一眼：“而你無論外表還是內在，都值得更好的人生。”
陸羨心中有些感慨，原來我內在跟外表一樣美。
楊絮這么厲害，一定不會騙人。
“多謝！”
“客氣！”
楊絮想了想，繼續說道：“當然，如果你認定了某一件事情，肯定不會因為別人的一兩句話就改變想法，即使那個人是心理醫生。不過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愛情和自我，哪個對你來說更重要。時間不早了，你還有其他事情么？”
“沒了！”
陸羨這次前來，就是為了驗證陳欣悅是否在撒謊，但現在看來，恐男癥和幻想男友都不像是假的。
他站起身來：“那我就不打擾了。”
“我送你！”
“麻煩了！”
陸羨沒有拒絕，跟楊絮肩并肩走出了房間，臨出別墅大門的時候，他忽然頓住了腳步。
“怎么了？”
楊絮淡笑道：“如果有什么問題，我可以免費幫你解決，不過機會只限這一次哦！”
陸羨沉默了一會兒，剛才在楊絮跟陳欣悅模擬初遇場景的時候，他就隱隱覺得上次的靈感好像又出現了。
可它究竟是什么呢？
這次一定要抓住它！
他眼神忽然一亮，目光灼灼道：“楊絮！你說會不會有一種方法，讓人腦海中植入一個幻象，然后通過這幻象的言語行為去誘導他做一些事情？”
楊絮有些遲疑：“你問這個干什么？”
陸羨也不避諱：“我有一個朋友出現了這種癥狀。”
楊絮盯著他的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你那個朋友是清醒狀態么？”
陸羨想了想，在侯宇的記憶中，除了不讓服務員送餐到屋里去，其他行為邏輯并沒有什么異常。
“基本正常。”
楊絮捏著自己精致的下巴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才說道：
“你說的情況很像催眠，就像剛才我催眠欣悅一樣，通過聲音和場景來喚醒她記憶深處的場景。催眠更深一層是幻境，一些手段高超的人，甚至可以話術和暗示來引導幻境的方向。
但幻境的基礎，終究是被催眠者的個人意識，而不是催眠者的主觀想法，所以基本不存在精確操縱幻境的情況。
幻境之所以能成功，是降低被催眠者的邏輯判斷能力，從而讓他忽略幻境不合理的地方，如果你那位朋友是清醒的話……我更傾向于，他是和欣悅一樣的病人，所謂幻象，根本就是他的另一個人格。”
陸羨想了想，如果真的分裂出另外一個人格，不可能在PPT里面找不到。
“那會不會是一種特殊能力？某個人將自己的意識體，植入到別人的意識中。”
楊絮笑了笑：“也不是沒有可能，只不過這種能力太過駭人聽聞，以我淺薄的見聞，還從來沒聽說過。不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真有這種神奇的能力呢！”
“多謝！”
陸羨有些失望，連楊絮都沒聽說過，看來自己的猜想的確有些不切實際。
這次來赴約，除了確定了陳欣悅的恐男癥和人格分裂，幾乎一點收獲都沒有。
還想著會有黑衣級別的高手來阻擊自己呢！
唉！
沒意思！
陸羨推開門，看到門口站著兩個身穿黑色運動衣的人。
他們身上濕漉漉的，頭發一綹一綹貼在腦殼上，不停往下滴著水。
陸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