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強照著紙張上的路線一路走,漸漸走出了錯綜復雜的巷子,來到了舊城區和新城區交接的地帶。
這里的人們都是些工薪階層,平日在新城區工作,但由于買不起新城區的房子,又不敢在混亂的舊城區安家,所以只能在新城區的邊界買較為便宜的房子。而且近代城市化需要大量的工人,就導致了這里居住的人口不斷膨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十分龐大的社區。
特殊的社會階層塑造了這里的奇特氛圍,他們既不像舊城區一樣自成一派,完全不在意新城區的法律,也無法像新城區一樣享受法律的庇護,不受舊城區勢力的騷擾。這就導致了這里的人們向往著新城區的生活但又被籠罩在舊城區的陰影之下,整體氛圍非常壓抑。
阿強感覺道路漸漸變得寬闊,路邊房屋的墻壁上也不再那么骯臟,路人的穿衣風格也開始變得樸素,不再像舊城區一樣花里胡哨。
現在正是下班的時候,遠處漸漸開始有行人出現,不過奇怪的是,阿強感覺他們都在躲避自己,偵探的職業習慣讓他開始觀察四周,發現這里的建筑非常逼仄,家家戶戶都安裝了厚重的鐵門,窗戶基本都在三米以上還安裝有全封閉的護欄,感覺相互之間戒心十分的重,最關鍵的一點就是,他察覺這里的人都是迎面向自己走來,根本沒有和他一個方向的行人。
經過這些線索,阿強知道,他們把他當成舊城區的人了,他只能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這里的人們步伐都很快,只是過來不到一刻鐘,大街上已經沒有了人影。
阿強繼續走在路上,雖然這里道路變得越來越寬闊,但是卻沒有了舊城區的那種熱鬧感覺。暖色的路燈也沒有給這里帶來哪怕一絲溫度,就連房子上唯一和外界接觸的窗戶也都被厚實的窗簾遮住,不透露一絲光明。
平日里就算看恐怖電影都不會害怕的阿強,現在卻感覺十分害怕,也許是被這里的氣氛所感染,他現在對于建筑間那沒有任何光亮的縫隙充滿恐懼,他總是感覺在那十幾厘米的間隙內藏著莫名的怪物,偷偷地窺視著他。
阿強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這里的氛圍太讓他難受,他一秒都不想多呆。
他看了看小販給他畫的地圖,看接下來的路都是直走,就將紙張收了起,撒丫子狂奔起來,直到能看見新城區夜晚高樓的燈火,才停下來讓自己快要爆炸的肺部休息。
阿強扶著墻慢慢走著,剛才一路小跑讓他明白了這里的布置,雖然這里的房子比起舊城區好很多,但都是建制房,每家每戶都一模一樣,如果不是看到了新城區的燈火,他都以為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
每每當他經過兩棟房子之間的間隙時,他都會不顧肺部的疼痛,加快腳步讓自己快速通過,眼神更是直直的看著前方,不敢多瞄這縫隙一眼。
為了緩解緊繃的神經,更是讓自己不要亂想,他開始在心中默默數起了房子的數量。
但當他數到第六十棟時,阿強突然意識到了不對,通過這么長時間他的呼吸已經恢復了平緩,但他耳邊還是傳來了急促的呼吸聲,之前他都以為是自己的呼吸,可現在他都屏氣凝神了,卻還能聽見呼吸聲,這明顯不是他的聲音!當他意識到出現了突發狀況時,劇烈的驚恐襲上了心頭,曾經看過的恐怖電影情節紛紛開始在腦內涌現。
阿強腦袋一片混亂,但他的偵探素養拯救了他,他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調整好了心態:“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所有鬼,其實都是人!只要是人,我就有可能戰勝他!不要慌張!不要慌張!”
也許是年輕人特有的氣質,他對于自己總是充滿自信的,在短暫的意識發散后,他拋棄了恐懼,全身心地感受起呼吸聲。
阿強維持著原本的步伐,依舊慢慢的走著,聽著這粗壯的呼吸,心里推測起來:“呼吸間隔短,聲音大,如果不是一個才劇烈運動過的人,就是胖子!聲音一直都在我耳邊,也就是說他離我很近!現在已經是夏天了,我才運動過,身體上的汗液蒸發帶走熱量,我現在體表溫度應該降低了一點,但我卻沒有感覺到他呼吸的熱量,說明他帶著面罩,所以我才只能聽到呼吸聲!”
但一個疑問卻又爬上了他的腦子:“可是他是怎么掩蓋自己腳步發出的聲音的?這里是居民區,鋪路用的是凹凸不平的毛石,就算是光腳踩在這種地上也會發出輕微的聲音,他離我這么進我應該肯定能聽見!但為什么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又為什么不對我出手,反而一直跟著我,按理來說最佳的動手時機就是在我呼吸還沒恢復的時候,那樣他根本不會被發現!”
生死存亡之時,阿強的大腦開始全力運轉,突然一道靈光閃過:“他還有同伙!如果他的任務根本就不是襲擊我呢!如果他從一開始的任務就是跟住我,等待他同伴的到來,那就說得通了!他也許從舊城區出來的時候就跟著我了,不然剛才那些行人也不會離我老遠就開始躲著我,我穿的就不像舊城區的人!行人是因為看到了他才不愿意和我接觸的,也許是把我和他認成一伙的了!
而劇烈的喘息是從我剛才跑步時才出現的,這是因為他為了掩蓋自己的腳步聲,要不斷配合我的步伐而耗費了大量的體力!這就導致了他恢復體力的時間比我要久!”
想明白問題之后,阿強開始制定計劃:“他現在體力還沒恢復是動手的最好時機,等他同伴來了我就會陷入以一敵二的困境,可我身上現在根本沒有武器,他卻不一定,貿然動手會有很大危險,我一定要保證萬無一失才行!
我身上除了衣服只有一些證件,證件的邊緣如果可以劃到眼睛或脖子也可以造成傷害,不過太短了,還不如腳踹!嘖!只能肉搏了嗎!”
阿強通過余光掃視著路邊,希望能找到一些東西,最好有磚頭,但因為已經離開舊城區很遠,會有清潔工定時打掃,所以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拿起戰斗。
身后的呼吸聲開始慢慢減弱,跟蹤者的體力在恢復,留給阿強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