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站在方想面前的人就是“庫克”，不僅是那張臉，就連身高、聲音都幾乎一模一樣！
和印象里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庫克”穿著和佛克斯相同的黑色制服，而且能夠碰觸到物質世界的東西。
他活了過來？
見到對方，方想的心中不可遏制地升起這個想法。
“活了過來？不不不，方想先生，我并不是你口中的庫克。”那人搖了搖頭，如此說道。
“那你是什么？我很清楚庫克絕沒有一個失蹤了的兄弟。”
方想并沒有將對方稱呼為“人”，因為他隱約從對方的那句話中體會到某種特殊的意味，眼前的人不是庫克，卻幾乎和那混蛋一摸一樣！
“他當然沒有失蹤的兄弟，但庫克卻有著一個同父同母的姐姐，就在星城。啊，不說這個了。繼續談談我吧。這是一種能力，我可以將某種形象投影到另一個人的意識當中，就像你現在看到的‘庫克’，這只是一個投影，并不是我真正的面貌。我只是認為你現在需要見到他，因為從檔案的記載來看，他應該是你最好的朋友。”
但方想顯然沒有領情，他的表情格外嚴肅，甚至帶了一絲怒意！
“那就不要用他的形象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理解對方的用意，可這并不會令自己感到高興，反而他認為這是某種對已故朋友的褻瀆。
“好吧，不過你肯定不愿意看到真正的我，因為那樣子你會在三天內吃不下任何東西。”
“無所謂，我不管你變成誰。”方想說道。
男人聳了聳肩，隨后，只是在方想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經變換了形象。
那是一個留著飄逸金發的男性，穿著白色西服，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優雅的高貴氣質。
“方想先生，您可以稱呼我為費斯，我的名字。”他行紳士禮如此說道。
但方想沉默著，他在回味著費斯變換身形的那一瞬間。
能力，投影？
這些詞匯他都能理解，但組合起來并從對方的口中聽到，就變得難以理解。
方想不禁覺得此刻的自己仍舊在睡夢之中，還沒有從鋒的那一悶棍中清醒過來。
“超人類？”他試探性地問道。
“嗯……也可以這樣理解。但事實上我是某個基因實驗的產物，我的母親是人類，而父親則是一串不知道應該被歸為什么物種的基因。”
費斯說出自己過去的經歷時顯得十分平靜，顯然，他已經對此釋懷了。
這相當令人敬佩。
“而且，不只是我，整個組織的成員都或多或少地擁有一些能力。他們有的人被稱為怪物，也有的人曾經被認為是神使，但我還是覺得應該給我們這些人一個統一的名字，畢竟，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我們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全新物種。”
然后，他緩緩說道：
“我們將自己稱呼為妖。”
費斯的臉上出現格外興奮的笑容。
妖？
方想對于這個詞顯得既熟悉又十分陌生，他想要將思想在記憶中更深入一些，但劇烈的疼痛遏制住了他。
啊，頭又開始疼了！
看到陷入疑惑的方想，費斯笑了笑，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對于這個詞匯顯得格外陌生，因為它只存在于這個國家相當久遠的古籍當中，是舊時代的人們對于某種虛幻存在的浪漫想象。”
“這和我們很像，不是嗎？”
“我們存在，卻又無人知曉，只有些許痕跡流傳在網絡的深處。”
聽完，方想問道：“既然你們都是妖，那為什么還要我加入呢？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他坦然接受了面前人所創立的組織成員都是“新時代的妖”這一設定，不過即便這樣，他依舊沒有搞懂這個組織成立的目的，以及為什么對方想讓自己一個普通人加入？
費斯解釋說，“正因如此，但又不僅如此！”
“我不明白。”方想搖了搖頭。
“你是一個普通人沒錯，可你不僅是一個普通人，還是這座城市中為數不多的好人。一個好警察，這太珍貴了！”
“呵，你該不會想要顛覆整個星城吧？”方想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不！”
這令方想松了一口氣，可緊接著他又覺得窒息。
“這不是顛覆，而是凈化！”
“方想先生，我相信你看得出來，這座城市已經死了。無數罪惡啃噬著星城日益腐朽的殘軀，權貴們就是蒼蠅，是蛆蟲，是骯臟貪婪的食腐生物。只有將他們從這座城市中驅逐除去，將罪惡和腐朽凈化才能讓城市中無數掙扎著生存的人們看到希望，一座新的星城會重新建立起來。”
“而你，方想先生，你會是這偉業的見證者，參與者，是轉折，是這一切美好生活的開端！”
費斯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的，逐漸陷入一種近乎癲狂的狀態！
這下，方想全明白了。
他明白了這些人接下來要干些什么，而自己又在那可怖計劃中占據著什么樣的地位。
“紐帶。”方想說道：“我只是你們和人類之間的紐帶。”
聽到后，費斯欣慰地笑了。
“沒錯，只有你的加入，正義才會站在我們這一邊，讓星城的民眾們明白我們并不是以另一種生物的身份和他們爭奪星城的領導地位，這不是種族入侵，我們和他們是站在同一個隊伍，是為了共同的明天而奮斗！”
“呵。”方想也笑了，“用暴力，對嗎？”
“不然呢？”費斯的臉色瞬間凝重下來，“你要知道，蛆蟲的領導者依舊是蛆蟲，只有跳脫出來，才能看到更遠大的景色。”
“這座城市已經沒救了。”他大聲喊道。
“方想先生，我想您別比我更清楚這點。您每天從暗街穿過，想必知道那里都販賣著什么東西吧，但是，有人去懲罰他們嗎？沒有。”
“您知道C區內部的瘋狂和無序吧，那是一片法外之地，但是，有人去懲罰他們嗎？沒有。”
“您知道富人區的那些權貴們都在背后做著什么樣的生意吧，但是，有人去懲罰他們嗎？還是沒有。”
“身為警察的你每天所作的無非是抓些小偷小摸，逮捕那些沒有背景的可憐人。誰一生下來就愿意做一名罪犯呢？誰一生下來就愿意販賣自己的軀體，來作為有錢人義肢的假膚？沒有人愿意的。”
說到這里，費斯的聲音變成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如果這個城市是和平、干凈、光明的地方，想必那位有著碧藍色眼瞳的美麗姑娘也不會去賣掉自己的頭發、牙齒和四肢。而且說不定，此刻的你們已經成為了情侶，正悠然漫步在大道上。”
“那是多么美好且幸福的場景！”
方想抬起頭，眼前出現的正是昨日在暗街中見到的那名金發少女。
他不禁濕了眼眶。
費斯解開了束縛方想的繩索，并在他耳邊輕聲訴說著。
“做出抉擇吧，方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