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戴著一頂米白色的草帽,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雙手都戴著一只潔白的銀鐲子。她的身材窈窕,跟張有米站在一起,還高出他一些。
她關(guān)切地看著哥哥,柔聲地問:“哥,你怎么辦呀?”
她的聲音好甜。張有米不禁側(cè)目,看了她一眼。
她的哥哥撅了一下屁股,猛地用力把摩托車往后一撤,車輪跟著往上提了一些。
“哇,挺牛的嘛。”張有米淡定地表揚(yáng)了他一句。
女孩也高興地拍著手,為她哥哥鼓舞。
她的哥哥說了句,“你站遠(yuǎn)點,我要開始發(fā)力了。”
女孩子聽話地往旁邊跑,才跑兩步,突然想到什么,轉(zhuǎn)身回來拉上張有米的手,“危險。”
張有米終于看清她的容顏了。她長得又白又美,就跟他在港劇里看到的女明星差不多。不施粉黛,天然雕琢的臉龐,皮膚好得仿佛可以掐出水。盈盈的雙眼清澈得如同一汪秋水,粉嘟嘟的雙唇微微上揚(yáng),露出矜持的笑容。
她長得跟這個鎮(zhèn)上的人很不一樣。要不是他年紀(jì)小,估計就要被她迷住了。
但他畢竟只是個十二歲的小男孩,又是在農(nóng)村長大的,除了在電視里看到男女主角談戀愛,現(xiàn)實生活中思想非常的單純。他不懂得情情愛愛的東西,也沒往那方面想。
他甩開她的手,趕快跑去抱起自己放在地上的兩只碗。他也不打算再多管閑事,往女孩子相反的方向,朝著家的方向走了。
海天相接,黃昏時分的海平面被彩霞染紅了。
張有米從小到大看了無數(shù)遍這樣的場景,早就習(xí)以為常了。但是對于她身后的這個女孩子梁解意來說,這可是她第一次看見海的樣子。
爸爸果真沒有騙她,閩口港太美了。等他們?nèi)野醽磉@里住,她就能天天看到這片海了。
哥哥總算把摩托車救回來了,讓妹妹上車。
梁解意搖頭,“我不敢了。”
她逗哥哥呢。
哥哥說,“怕什么,剛才是失誤,我保證不會再差點把你帶進(jìn)海里了。”他邊說邊笑。
剛剛的驚魂一幕,梁解意說不怕那肯定是假的。不過她相信哥哥,從小都是這樣。所以,她蹦蹦跳跳地跑過去,又坐到摩托車后面了。
哥哥載著她,一下子就追上了張有米。
“嘿,小孩。”哥哥沖張有米叫道。
張有米停住,轉(zhuǎn)身看向他們兄妹倆。這個當(dāng)哥哥的穿著花襯衫,皮膚也非常白。兩兄妹長得很像,不過還是妹妹更好看。
“怎么啦?”張有米問。
哥哥問他,“你去哪?”
“回家。”張有米隨口回答。
梁解意扯了扯哥哥的衣角,有意提醒他。
哥哥明白妹妹的意思,但就是說不出口。他又扯別的問,“你幾歲啦?”
這回張有米懶得回答了,他轉(zhuǎn)身要走。
梁解意著急地捏了捏哥哥的手臂。
哥哥這才說出口了,“小孩,剛才謝謝你了。”
張有米看到他抱拳做了個感謝的手勢,明明是個沒有多大的人,卻愣是要從打扮和行為上裝老沉。看著這個哥哥,張有米覺得有些好玩。
“不客氣。”張有米說。
“謝謝你。”梁解意也對張有米客氣地表示著,“你家住哪里?”
張有米指著海邊的那間房子,從這邊居高臨下看過去,更顯得他們家孤零零的。
他以為這兩個外來的人會說他怎么住那里,沒想到他們居然興奮地互相拍手,“耶,有鄰居了。”
這下子換張有米疑惑不解了,“鄰居?”
“對呀,我們要搬來這里住。喏,你看,我們家就在那里。”梁解意指著海邊一個工地。
那里正在建一個廠房,這個張有米聽說了。
“那里不是工廠嗎?”
梁解意笑著說,“對啊,我家的冷凍廠。”
她一笑起來,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天真無邪的笑容,讓人看了心情舒暢。
張有米只“哦”了一聲。
哥哥看他衣服破了,還抱著兩只碗,便好奇地問他,“你這是干嘛去了?”
張有米一邊走,一邊說:“沒什么。”
哥哥看了看海邊那房子,又看了看張有米的穿著,問他:“小孩,你家很窮吧?”
梁解意趕緊扯了哥哥的衣服,“哥,你怎么這樣。”
哥哥說話一向這樣隨便,梁解意擔(dān)心張有米聽了會不高興。
“你好,我叫梁解意。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從身形上看,張有米瘦瘦弱弱的,而且也沒她高。她判斷,他比她還小。
張有米沒空再搭理他們了。
“我先回家了。”他匆忙跑了。
哥哥對著他吹起了口哨,他越吹,張有米跑得越快。
梁解意不滿地責(zé)怪哥哥,“哥,你怎么這樣,小心嚇到那個小弟弟。”
“好玩嘛。”哥哥真是玩心太重了。
“幼稚。”梁解意白了哥哥一眼。
“妹,要不要去碼頭看看?”哥哥問她。
梁解意同意了,“好呀。”
哥哥準(zhǔn)備把摩托車掉個方向,可是技術(shù)實在不夠,差點又載著妹妹往海里沖過去。妹妹被嚇得尖叫,“哥,小心點呀。”
哥哥大笑,“知道啦。”
他小心翼翼地將摩托車調(diào)了個頭,“出發(fā)。”
妹妹擔(dān)心得很,不停地提醒他,“慢點開,慢點開。”
張有米連回頭的功夫都沒,一路狂奔回家。
剛到他家的時候,忽然,一個人影從屋后闖了出來。
張有米定睛一看,原來是黃忠杰。他臉色難看極了,氣呼呼地沖張有米大叫,“你怎么都沒來,害我等那么久。”
“什么?”張有米問。
“我把煙都偷出來了,你和林芳芳卻一直沒來。我在張阿姨家的商店門口等啊等,差點被我爸發(fā)現(xiàn)了。”黃忠杰很生氣地說。
“哦,我不是讓天秀去找你了嘛。你爸今晚有錢買酒了,你還敢偷煙,不怕被他打個半死。”張有米往家里探了探,慶幸家人都還沒回來。
他把藏在衣服里的兩只碗拿出來,放到飯桌上。
黃忠杰心思不在這,還在較真剛才說的事情。
“打就打唄,我肉厚。”黃忠杰說,“走吧,我?guī)闳ヂ牴适隆!?p> 張有米推開他的手,“不了,我得寫作業(yè)。”
黃忠杰不肯,非拉著他走。
張有米爬上床鋪,拿出作業(yè)本,堅決地說:“沒空去了。”
“真不夠意思,不理你了。”黃忠杰賭氣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