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后一段臍帶被切除,護士高舉著嬰兒遞給自己的母親,他大聲啼哭,這令單調的只剩紅白二色的手術室煥發新機。母親抱著他,疲勞的眼角蕩出幸福的水花。
他根本不懂什么是安靜,覺得這時候放聲啼哭才是自己的本職工作,直到他被一位穿著白色過膝襪的護士姐姐抱了起來,那一刻,他絲毫不為自己的瀆職而感到羞愧,他打破了醫院新生兒最短時間停止哭泣的新紀錄,醫生們甚至害怕出現差錯,趕緊按壓胸部確保沒有異物阻塞呼吸道。
總而言之,烏白就這樣伴隨著過膝襪出生了。
但是烏白的人生很短暫,確切的說,是在地球上的人生很短暫。
現在,烏白的胸口感到陣陣刺痛,腦部的眩暈感幾乎令他昏厥,腦海中的記憶很混亂,前世和現世的記憶混雜在一起,比如小學時自己對著國旗宣誓:“我絕不會讓穿過膝襪的女孩子哭泣!”被老師罰寫200字檢討。初中的時候,從課堂上站起來喝止捉弄女孩麻花辮的調皮男生。高中時和尾隨校花的流氓干架,被球棍敲到太陽穴,母親含淚在他的病床上簽字……最后的最后,一個可愛的男嬰在一個破舊的村舍里呱呱落地,他只哭泣了三秒鐘便安靜了下來,疑惑的看著四周——他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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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爾特沃夫城外某處小森林】
腦海里重現了如此之多的回憶,烏白甚至懷疑眼前的一切都是走馬燈,他掙扎著爬向河邊,看著水中自己金發與的倒影,烏白嘆出一口有驚無險的濁氣。
自己還活著,據說這個大陸的三途川是映不出人臉的……
現在的烏白叫伊澤瑞爾,和前世的社畜宅不同,現世的他有著令眾人羨慕的多重身份——他是世界第一的大探險家,是萬千少女為之傾心的金發碧眼王子,又或者,他是人類過膝襪探索與發展史俱樂部的頂級會員……
可以這么說,現在的烏白,活成了世界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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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粗糙的大手在伊澤眼前搖擺,手上的老繭代表他時常手握重型武器。
“喂!醒醒!喂!伊澤,你別嚇我!喂!”眼前的這個男人雙眼微紅,刀削斧刻的臉頰上粘著黏土,鎧甲上滿是刮痕,不過依然能看出之前華麗的模樣,一頭黑發也是亂糟糟的,里面還能找出幾片樹葉。
伊澤長舒一口氣,咳嗽了兩聲。
“我沒事,就是胸口痛。”
“呼~”
看見伊澤醒了過來,男人嘆了一聲,心中一塊巨石落地。
“哼!胸口痛?那只是骨折而已,寶石的光輝完全可以治療,但是你這腦子不行,我得去戰爭學院請教最好的魔導師。”男人假裝生氣,但是臉上的神情無不透露著擔心。
“哈哈哈,沒辦法嘛,誰叫躍遷器壞了呢.”伊澤瑞爾尷尬的撓后腦勺。
“對了,箱子找到了嗎?”伊澤瑞爾隨口一說,氣氛卻突然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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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前,千米之上的高空】
“喂,塔里克,醒醒。”
“嗯?怎么了。”那個手上戴滿寶戒的男人叫塔里克,他此時正靠在金發少年的肩上酣睡,倒不是因為二者的特別癖好,塔里克平時靠著睡覺的寶石權杖被飛行站的工作人員認定為管制武器,現在正和行李箱一起躺在飛行器的第二層。
“塔里克,仔細聽,有沒有聽見歌聲?”
“歌聲?在哪?”飛行器的發動機聲音很吵,在這里小聲說話都可能會被噪音蓋住。
塔里克睡眼惺忪,把頭別個反向。
“我確實聽見了,而且不像是人的聲音。”
“不可能,我連歌聲都沒聽見,你都能聽出音色了?”
飛行器一陣抖動,伊澤瑞爾順勢倒在地上,耳朵貼著地板。
“好像在行李室,你聽。”
“不可能伊澤,行李室里面是不能有活物的,你知道,最近為了運輸比爾吉沃特的特色刀魚,所有的飛行器底層都改建成了低溫冷藏室,如果人呆在里面,不過五分鐘,血液就會凝結的。”塔里克揉著眼睛,并沒有把伊澤的話當回事,他還沒睡醒,不想再有人打擾。
不過事與愿違,飛行器很快又再次發生了劇烈抖動,一邊乘客的飲料被震倒,流在塔里克的盔甲上。
“哦實在是抱歉,騎士大人,小人這就幫您擦干凈。”
“沒事,我自己來吧。”
“真是仁慈,騎士大人,我剛剛聽見了你們的談話,我和夫人好像也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聽到這,伊澤瑞爾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塔里克從困意中清醒過來,他與伊澤瑞爾面面相覷,騎士的雙眸和寶石鎧甲閃過一道寒光。
“下面的確有人?”
“是的塔里克,你該去采耳了。”
“有人待在零下二十度的冷藏室里,并且已經橫跨了三分之一的大陸?”
“還有極低的氣壓和如此稀薄的空氣,我的騎士大人,他的身體素質要超過某些傳說中的勇者了。”伊澤說這句話時,眼角夸張的飛舞著。
“是偷渡客?”
“嗯哼~”
“去看看!”塔里克站了起來,他碩大的銀色盔甲在機艙里來回碰撞,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盡管他已經十分小心翼翼,乘客們依然投來了不滿的目光。
“不能進去,二位先生,下面是行李室。”空中小姐再三阻攔,不過當伊澤瑞爾出示了寶石勇者小隊的證件之后,就被放行了。
塔里克給二人套上一層魔法屏障,因為塔里克高濃度的魔力值的緣故,這層水晶屏障近乎凝結成實形。
倉庫中央躺放著一個黑色木箱,顏色顯得與眾不同,歌聲一陣陣從里面傳來。
“就是這個箱子,伊澤,我確實該去采耳了。”
“它現在應該能聽見我們的聲音。”伊澤瑞爾故意將聲音放亮。
“怎么沒有反應,它是不是聽不懂我們說話?”伊澤瑞爾輕輕踹了兩腳木箱子,箱子里的歌聲戛然而止。
“別踢了,伊澤,你應該也猜到了,對吧,他不是聽不懂,是聽不見。”
亞人的幼崽會被竹簽捅破耳膜,因為體內殘留著獸人的血脈,亞人幼兒在成長的過程中會慢慢修復耳膜,但在這之前,他們什么也聽不見,包括親人的呼喚。
二人雙眉緊鎖,他們意識到,這是一起跨國的人口販賣案。
“伊澤,她應該唱了很久吧,可惜,沒有人能聽懂她的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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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除了人類,不同的種族間也有自己的語言,隨著近幾年大陸飛行器的出現,極大的拉近了國與國,城邦與城邦之間的距離,許多神秘的種族或是語言逐漸出現在了大眾視野,當然,仍有許多未知的文明潛藏在大陸的各個角落,顯然,箱子里這個被拐賣的幼崽就是其中之一。
“別怕,你會回家的。”伊澤蹲下身,他的動作很溫柔,就像童話故事里一樣——金發的王子殿下總會在關鍵時刻帶給公主希望。
伊澤瑞爾的聲音帶著些許少年的青澀和稚氣,他對女孩子總是這樣,再加上他王子般的容顏,如此一來便能看見少女們嬌羞的紅臉頰。
“伊澤,航班的終點是哪里?”塔里克站起身,他好像有點生氣,鎧甲伴隨著胸口的起伏發出“嘎吱嘎吱”的摩擦聲。
伊澤打開記憶地圖。
“真是抱歉騎士大人,是德瑪西亞。”
“德瑪西亞?”
“是的,塔里克先生,就是德瑪西亞,你們騎士最向往的正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