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
周清攔住了丁寅成,丁寅成不假思索:
“我去找大夫。”
何卿卿的身子可經不起折騰,但是現在外頭那么多士兵,就算是有人活著,也是呆在各自的住處。
“找不到的,我寫個方子給你,你先去找些回來熬。”
現在也只能這么辦了,丁寅成找來了紙筆,周清寫完后就叮囑他小心一些,等丁寅成走后,她就自己打了水,坐在一旁陪著床上的何卿卿。
外頭天快要黑了,周清點了油燈,陪著她一起慢慢的熬著,一直到后半夜,門外才有了動靜。
“噓——”
來者一身黑袍,直接閃身到了她身后,點了她的穴位,讓她動彈不得,然后抱著她進到了屋子里,把她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把斗篷摘了下來,底下是一頭金發,雪白的皮膚在黑夜里像是會發光一樣。
周清盯著他為何卿卿把脈,胃炎,運氣,最后才拉了一張凳子坐到了他面前,一雙碧色的眸子上下打量著他。
“為什么不回去找他?”
他抬手解了他的穴道,周清立馬退后,警惕的盯著他,他坐在那里,目光一直追隨著他:
“吳莘知道你沒死。”
不僅是知道她沒死,還知道她把何卿卿一并帶走了:
“他讓你保護的是王妃。”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傀儡。”
并不是吳莘吩咐什么,她就會做什么。
“哦?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在你身上也下了毒吧?”
那人拿出一個瓷瓶,在手中把玩著,眼睛卻一直追隨著周清:
“你想報仇嗎?我聽說,你的父兄們這次又立了功,皇帝對他們肯定會有嘉賞,而你同母的妹妹,似乎也到了及笄的年紀吧?”
周清眸子一緊,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手,妹妹,她都已經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妹妹了。
“我們都想讓自己在意的人過上好日子,讓那些傷害我們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不是嗎?”
他把藥放在她方才坐過的椅子上,態度坦然的做了個請的姿勢,周清沒有動:
“你是誰?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加侖,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加侖笑著解釋著:
“我們清理過不少你這樣的人,這些藥都是從她們身上搜出來的,據我所知,你們中的毒都是一樣的。”
周清猶豫的上前來,把那瓶藥拿了起來,打開塞子聞了聞,確實是那個熟悉的味道,但是她還是沒敢吃。
“這次清洗,我們損失了很多人。”
提起這個,加侖就肉疼,本來以為,這次的干旱跟洪災可以讓他們大展拳腳,直接翻盤,卻不想因為天象閣功虧一簣,還損失了這么多人。
“所以,這一開始就是你們跟他們的對決。”
周清恍然大悟,難怪這次會死這么多人,原來是有新正教牽扯其中。
“吾輩千千萬萬,雖傷筋動骨,卻不能斬草除根,這月國,早晚都會是我們的天下。”
但是在得到它之前,他們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路要走。
“你為什么要救她?”
周清望向氣息已經平穩下來的何卿卿,加侖也看了過去,幽幽的說著:
“因為她是我的妹妹,因為我知道,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方才一摸她的脈搏,他就知道了一切。
“你愿意放她走嗎?反正她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周清很想讓何卿卿能在最后的日子里,快快樂樂的跟喜歡的人在一起。
“你愿意為她這么做?為什么?”
加侖好奇的看著她,不等周清回答,他就伸手阻攔了:
“現在的新正教里,我還做不了主,我能做的不過是讓她遠離他們的控制罷了。”
但是真正想要把他從這群人眼皮子底下放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那這買賣,我大可不必做。”
都這樣了,還有什么意義?
“你不心疼你的妹妹嗎?”
加侖問她,她卻搖了搖頭:
“可曾有人心疼過我?”
沒有,同樣是那家的女兒,同樣是庶出,她不也是沒有選擇的嗎?更何況,那時的記憶已經模糊了,那個妹妹,她就是救了,又能改變什么?
這吃人一般的世界,根本就不會輕易結束的。
“吳莘一定會來找你的,何遠殤也不會放過她,哪怕是他確實沒想過保護她的性命,只要她沒有死,她就逃不脫的。”
這樣的命運,加侖知道周清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她們已經是局里的人了,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不認命,另一個就是認命。
“你不用現在就告訴我,如果你想通了,我自然會來找你。”
加侖說罷,就推開門消失在了外邊,周清握著那瓶藥,怔楞了許久。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趴在何卿卿床邊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天都亮了,門外有說話聲,她立馬警惕了起來。
“我找到了大夫!”
丁寅成喜出望外的帶著一個背著藥箱的老人推門進來,可周清卻直接甩了一把匕首過去,方才還彎腰駝背的老人,立馬靈活的竄到了一邊,躲過了她的刺殺。
“是你!”
周清認得他,那人朝他咧嘴一笑,轉身就跑,周清立馬跟著追了過去,心里只有一個聲音,不能讓他離開這里,要是他逃走了,那她跟何卿卿都會沒命的。
就在兩個人距離拉的很遠的時候,一支箭直接刺穿了那個人的小腿,還不等她到那人跟前,一個少年,直接用短劍抹了那個人的脖子。
“你好啊,清清,我們又見面了。”
這個人對于周清而言,簡直就是噩夢般的存在,嚇得她登時就定在了那里,腿腳不聽使喚,人直直的往后墜。
“小心點哦,我今天來可不是傷害你的。”
少年摟著她的腰,帶著她轉身回頭往屋子里走,一邊走一邊解釋:
“我是來找我的姐姐的。”
周清怎么也沒有想到,何卿卿竟然是莊義的姐姐,隨后追來的丁寅成,一看到莊義,神情立馬嚴肅了起來,莊義卻不以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
“你的行蹤早就暴露了,你該不會真的以為,你那個妹妹會這么好心?”
別天真了,杜若兒是教里最虔誠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