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疼了。”

　　聶祁炸了鍋似的白了一眼司南晟，推著移動病床就去貴賓房。

　　真是的，肯定疼啊，還用問嗎。

　　氣惱的聶祁顯然忘記了自己第一句也是這么問的。

　　“聶祁。”

　　純子動了動嘴，聲音虛弱。

　　但是聶祁聽到了，也聽懂了。

　　他撇開頭瞪了一眼司南晟，讓開了。

　　司南晟快步走近，彎下了腰。

　　他司南家的公主，竟然被傷成這樣子，李家，該死。

　　純子抿了抿唇，開口。

　　“我沒事，我希望你，不要管這件事。”

　　已經站到旁邊一點的聶祁氣的撇嘴：“不管這件事，難道就這么便宜了他不成。”

　　素來聽聞八號會所，但是聶祁還從來沒去過。

　　主要那種淫邪的地方，他不喜歡。

　　又臭又黑的，惡心。

　　這次一定要讓他徹底關門。

　　純子閉上嘴，沒說話。

　　司南晟接過：“李家這個會所，層層相護，想要鏟除不是易事，但是若是只問他們要個幕后人，應該是可以的，這仇要慢慢報，但是絕對不能不報。”

　　不然，他司南家的人如何在京都立足。

　　“不，不用麻煩。”

　　純子搖頭，又感覺到一絲眩暈。

　　“那？”

　　司南晟不想息事寧人，但是他又不得不考慮純子的意見。

　　兩相為難之際，聶祁冷笑一聲。

　　“你就別操心了，人家這是嫌你多管閑事呢，她啊，鐵定準備一個人殺回去。”

　　聶祁擠開司南晟，推著車進屋。

　　周邊兩個護士低著頭進去幫忙。

　　嗯，她們聽不懂，也不能聽。

　　司南晟微微皺眉，眼底落下陰霾來。

　　純子這是什么仇什么怨，非得殺進李家總部不成？

　　他竟然也沒打聽到？

　　此前，司南家的人趕赴州城調查姑姑遺孤一事，經過兩年秘密調查才確認了方家的大女兒方黃純子極有可能就是姑姑女兒。

　　直到今年7月份的時候才采集到血液樣本和DNA，他們才完全確認。

　　方黃純子就是姑姑當年遇難時遺落在州城的那個女兒，冠上族姓，她應該叫，司南純子。

　　只是已經查了這么久了，也沒查到純子和李家的人有半點糾紛隔閡。

　　司南晟捏了捏額角，走進病房。

　　聶祁按掉自動門，大門闔上了。

　　“純子。”

　　得護士出來的空檔才能進去的司南晟眸光冷冽地掃了眼聶祁，警告他別再做小動作。

　　聶祁不屑地“切”了一聲，一點不帶怕的。

　　他和司南家又沒瓜葛，也沒什么把柄在他們手里，他怕什么，真的是。

　　“你回去吧，我暫時不方便。”

　　純子就沒打算回司南家，從司南晟出現，她就知道，司南家的人一定會找上來。

　　她雖然記憶有些混亂，但是她還記得，這具身體剛出生不久就被丟在了街角垃圾堆邊。

　　把她放下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婦，純子到現在還記得他們的臉。

　　自然也能聽到女人臨走前那一聲呼喚，和遠處傳來的隱隱約約的腳步聲。

　　那么小的人，竟然一點害怕的哭聲都沒發出，直到被方家父母撿起。

　　小小的人當成了豪門爭寵的工具。

　　想到這里，純子蹙眉，結束了回憶。

　　為什么她記得這么清楚。

　　一個小孩子，不可能還記得出生不久時的畫面的。

　　難道是因為她繼承了這個身體的記憶，所以連身體本尊遺忘的過去都能一并繼承嗎？

　　純子隱隱覺得，自己好像遺漏的什么重要的東西似的。

　　她的這具身體，在她來之前，所做的事，都沒有什么章法似的，欠缺了一個合理性。

　　比如，她為什么要不斷變強，再比如，她為什么會為了一個孫霽全部放棄，甚至疏遠了狐貍他們。

　　純子無從得知。

　　聶祁看著神色逐漸不對勁的純子，走過去攔住司南晟。

　　語氣嚴肅：“純子需要休息，任何事，以后再說。”

　　司南晟看了一眼緊閉雙眸的純子，點了下頭，難得同意了聶祁的話。

　　“你好好休息，累了就回我身邊。”

　　撂下讓聶祁瞪大眼睛的話，司南晟帶著人朝樓下走去。

　　聶祁眨了下眼，忍住嘴里十八句不帶重樣的臟話回頭可憐巴巴地看著純子。

　　純子已經睡著了

　　她睡覺的時候還蹙著眉，好像有很多煩心事似的。

　　聶祁的氣全消了，嘆息一聲，認命地趴在床旁邊，枕著被單也瞇上眼睛。

　　不管是誰要和他搶，孫霽也罷，司南晟也行，他都不會怕的。

　　絕對不會。

　　京都醫院頂樓之上的——天臺。

　　狐貍蹙著眉收起轉角望遠鏡，無奈聳肩。

　　“得，這聶家的少爺果然比孫家的靠譜點，一刻不停的守著呢。”

　　之前在州城，狐貍還能抽個沒人的時候去看看自己老大。

　　現在？

　　聶家那個是一步都不離啊。

　　這叫他們幾個怎么去看人。

　　身邊五大三粗的鐵甲摸了摸新剪的光頭，推了一下旁邊的人。

　　邊上的人還拿著轉角望遠鏡，看著病房里的聶祁一點點地給純子喂水。

　　藥匙喂了一勺，自己再喝一勺，砸吧著嘴像偷腥的貓似的。

　　小偷心里笑開了花。

　　果然這人選對了。

　　他從州城的時候就覺得這小子比孫霽那小子靠譜。

　　那個時候，他開出租車正好瞥見他家老大和聶祁這小子在一起的畫面。

　　當時，他家老大笑得開心呢，比和孫家那龜孫子在一起時看著舒服多了。

　　小偷就決定要幫一下這小子。

　　“小偷，你怎么想的？”

　　狐貍就不明白了，平日里開出租難道還不夠小偷打發時間嗎？怎的一個大男人，這么八卦呢。

　　還猥瑣。

　　小偷留著一小撇胡子，笑得一顫一顫的。

　　“你們難道不覺得，咱們老大自從認識這小子之后，變得有點像從前的樣子了嗎？”

　　沒那么病貓了。

　　他們幾個為什么討厭孫霽，主要是因為孫家那小子不知道給老大施了什么咒，就逼得自家老大對他們越來越疏遠。

　　而且竟然還說要做什么大家閨秀？

　　開尼瑪的國際玩笑呢。

　　他們老大用得著做大家閨秀嗎？

　　她可以直接做大家他老子。

　　“確實是。”

　　狐貍還記得在州城中醫院看純子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就隱隱覺得他們老大好像又正常了一點，變得有野心，有殺氣了。

　　“那倒也蠻好的哈。”

　　狐貍理解了。

　　鐵甲點頭。

　　三個人坐在頂樓二十一層的天臺上，看著夜晚的星星，沉默。

　　一秒，兩秒……

　　一分鐘之后……

　　“那我們怎么去看老大啊。”

　　狐貍無奈地攤手。

　　“額。”

　　小偷摸了摸胡子，側頭想了下。

　　“有了。”

　　他撥給了阿爾法。

　　阿爾法在純子成功逃離之后就自動靠在墻邊充電了。

　　接到電話，他興奮的藍眼睛一閃一閃的。

　　“爸爸。”

　　稚嫩的機械音。

　　小偷笑著點頭，雖然他沒兒子但是有一群機器人叫他爸爸的感覺可真不錯：“誒，阿爾法啊，最近有沒有乖啊。”

　　阿爾法在客廳里轉圈圈。

　　“有的，很乖，我還幫主人拆了好幾堵墻。”

　　沒提起這個小偷還能好好講話，一提起這事，不止小偷，連狐貍都忍不住湊過來。

　　“你說你，怎么不提前通知我們呢？”

　　要是通知了他們三個，那不是分分鐘搞定的事嗎？

　　“唔，阿爾法不能主動稟告主人行蹤。”

　　阿爾法停住輪子，委屈地站在原地，又慢慢移回墻角。

　　“哦是，我設置了保護程序。”

　　小偷抬頭，想起這么回事了。

　　狐貍無奈翻了個白眼。

　　“你的智商都用來干嘛了？制造八卦程序嗎？我可提醒你，你的四年之約可就一年了，到時候我看你拿什么和黑網上的那群人交差。”

　　狐貍瞪了眼小偷，兀自坐回去。

　　掛了電話的小偷亦是瞪了回去。

　　“你不也一樣，柏林電影節還有三個月吧？我看你拿什么和那些影迷交差。”

　　先前狐貍在州城拍的那部因為不滿意就沒打算用來參賽，這只有三個月了，狐貍正愁著呢，小偷還火上澆油。

　　兩人說著就要打起來。

　　坐在一邊的鐵甲嘆息一聲，一手拎一個，把兩人伸出天臺外。

　　感受著腳底下的陰風，狐貍和小偷兩人：“……”

　　狐貍：“哥，別介樣，我恐高。”

　　小偷：“叔，小弟怕怕，我想到辦法了。”

　　鐵甲瞅了眼兩人，面無表情地拎回來仍在地上。

　　小偷爬起來，拍了拍褲子，賠笑了下。

　　阿爾法已經打給聶祁了。

　　聶祁雖然沒有純子的微信，問阿爾法也不說，但是要到小可愛管家的號碼還是可以辦到的。

　　“男主人，阿爾法煮了粥送到樓下了，男主人可以下來拿一下嗎？”

　　聶祁看了眼喝了點水又睡下去的純子，貓著腰出了門。

　　“搞定。”

　　小偷收起望遠鏡，招著幾個哥們從天臺上一躍而下。

　　狐貍最輕，踩著空調外機直接攀上窗戶，一拉，另一只手一松，直接站到了屋內地板上。

　　后面兩個直接翻進了窗戶。

　　鐵甲還因為太大個，不小心卡了一下，側著身子才翻了進去。

　　“老大~”

　　床上的純子豁然睜開眼睛，看到屋里幾個人，神色微怔。

　　狐貍嘆息一聲坐過來，痛心疾首地開口。

　　“老大，你變了。”

　　純子瞳孔微縮，目光危險得看向狐貍。

　　他察覺到了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