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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心殿

第二十章 銘星閣二層(癸未,土克水)(上)

觀心殿 風山姜米糖 3014 2020-07-15 00:57:20

  夏觀頤聽完了隆頎說的過往,忽然心中靈犀一點,爾后豁然通透。

  不過這回他也是知道要有所顧忌了,便裝作若無其事用小聲得不能再小聲的聲音說道:“真可惜,這個人呀……皇帝做的不怎么樣,和尚做的也不怎么樣。”

  隆頎卻道:“可是,是誰讓他做的皇帝,誰又讓他去當的和尚呢……”

  夏觀頤便也不再說話。命中高貴,卻運悖于時,顛沛流離,最后能償還自己一點心愿,已是不易了。

  “我在南疆也是過了十年,才能最終能帶著他走入中原,正如你太爺爺所說,當初應天的皇家禪寺法師已全數搬至了這處大覺寺,可惜覺遠大師早已圓寂,我本還在猶豫是在此處還是回應天安葬,可是當時亦是深春,我見這滿樹的玉蘭花寧靜安詳,便決意在此處供養殿為他求得一隅清雅。”隆頎繼續說著,她們之前就已經走出了逝者供養殿,坐在旁邊玉蘭花下的石凳上,暖暖的微風中,偶爾有玉蘭花瓣飄落,四周靜謐安詳。

  隆頎讓夏觀頤躺下,頭枕在自己的膝蓋之上休息,這樣能緩解一下他身上的傷痛。

  “為什么是十年……這么長時間您都在做什么?”夏觀頤已經完全聽入迷了,只催促著想讓隆頎說更多。

  可是隆頎說完了虛塵的事情,好像就興趣寥寥。說虛塵的時候,她可以說得細致入微,可是讓她再述這十年在南疆運籌帷幄甚至戰場殺伐的經歷,卻只大致說道:“聯合部族,打仗,休養生息,如此,周而復始。后來我嫁給了苗族土司,便與他一起獲了天朝的官綬……終于可以作為一方領主自由出入中原之地了。”

  “等一下!”夏觀頤打斷她道:“殺你們彝人的不是苗人嗎?你怎么會嫁給……呃,仇人?”

  隆頎笑道:“難怪你還是小孩子,問這么簡單的問題。”她說完看夏觀頤還是滿臉不解,便又想了想道:“我聽過你們中原有一個說法,人嘛,都是利聚而來,利盡而散,哪里又有什么不得了的恩仇呢?之前是在打仗,之后大家聯合起來都有好處,我又有什么不能嫁給苗人的呢。”

  夏觀頤有些憤憤地說:“我是不能懂,就好比你讓我去和玄天派合作,那必是殺了我都不可能的!”說的時候雙拳緊握,幾乎要捏出血來,好在他還知道控制一下自己的音量,那聲音被他硬是壓得沙啞低沉。

  “傻瓜。”隆頎笑著輕輕拍了一下夏觀頤的額頭道:“你這叫意氣用事。不過……順勢而為的道理,你們男人是更難懂。”

  她說完低下頭,貼近夏觀頤的耳邊輕聲道:“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如今在京城,玄天派勢大人多,可是去了昆侖山可不一樣了,我們有的是機會把他們都弄死。”

  夏觀頤聽她說此話心里一驚,他抬眼看著隆頎,那個隆頎的臉龐還在黑布之下,但是雙目微瞇,似乎是在微笑。本來,說點什么“把玄天派都殺光”的話他心里應該好受一點,可是夏觀頤卻明顯感覺自己心跳加快。原因可能是,別人說“都殺光”可能是氣話,但隆頎說的“都殺光”卻實打實的就是字面的意思。

  夏觀頤回憶起,無論是在南疆還是在隆頎來京城的路上,她的手上都不知捏了多少條人命。也許是自己從小在中原,又是太平年景,受到的是儒道禮法的教育,雖然自己平時年輕意氣叫囂生殺,可是真正要去殺掉一個人,卻是從未做過的事情,還真是有點心理壓力。他與隆頎所處的環境實在是太不同了,心里居然隱隱還覺得隆頎思維想法有欠妥之處。

  “怎么了?”隆頎發現夏觀頤不說話,呆呆地看著自己,似乎望著自己的眼睛發愣。便又抬起手,在他的眼前揮了一下。

  夏觀頤這才回過神來,含糊道:“沒……沒什么。”他沉默了一會兒,猶豫道:“隆頎阿姨……這殺人,是什么感覺?”

  隆頎被他這個問題問得一愣,思忖了一下才緩緩說道:“我自小,只知道殺人是為自己能活下去,不殺人就要被人殺,不能細想,而今成年,回憶起來,卻沒什么感覺了。”

  夏觀頤便不再說話。隆頎陪他在玉蘭花下又坐了一會兒,便扶著他回去了。

  經此次隆頎去過一次大覺寺之后,夏觀頤的確內心平靜了很多。不再有那么深的戾氣。一方面,他也知道如今的局面,即使姜景士與隆頎都在助他,他們也很難不被玄天派所挾持,每日憤慨度日亦是毫無幫助;另外一方面,隆頎那句“到了昆侖山把他們都殺光”也給了他一點點支撐,似乎覺得未來還有轉圜之地——雖然他認為也不一定要“都殺光”。他便先安心留在玉虛觀里面養傷。

  后來幾天,他從姜景士口中得知,那玄天派的小繼孫還繼續在京城橫行霸道,終于有官員參奏圣上,圣上親自將道宗叫到宮中詢問,雖也未傳出龍顏大怒之說,那玄天派卻也是氣焰消減了不少。

  只是那道宗似乎為了討圣上歡心,說出了有線索能尋得《玄天錄》典籍一事,似是順著皇帝的心思還夸下海口說能找到長生不老的丹藥之法。皇帝便下了特詔,命這玄天派道士去尋,居然還撥了驍騎營一小隊騎兵,玄天派北上的路途中護送。

  如此一來,那尋昆侖之事似是已成板上釘釘不可轉圜了。

  夏觀頤也懶得再多想,任憑他玄天派如何,他只想在京城再拖幾日,養好了身子才好再做打算。在隆頎的醫術下,他恢復得甚好,除了那處骨折還需要調養,身上的皮肉之傷已近痊愈。

  這一日,陳同林卻來找姜景士,說要他同去谷宅一訪。

  夏觀頤在一邊心中奇怪,他之前好像在病中聽得姜景士說玄天派已經知曉了谷辰澤的身份和地圖之事,難道他傷的這好些日子都沒有上門去討要地圖嗎?不像玄天派的作風啊。

  聽著他們再聊之后才知道,這陳同林的確不同于其他玄天派的道士,有謙謙君子之范,處人無論大小官職之分,有禮有節。

  當日那小繼孫發渾犯事,他來回奔走平息,把谷辰澤送到醫館治療包扎好之后,親自送上了谷府賠罪,當時,的確與谷辰源提到了地圖之事。谷辰源對于自己的叔父的研究好像一無所知,聽得亦是頗為驚訝。在當時的情境下,陳同林自然也是不好直接討要地圖,而谷辰源亦有想要研究研究的樣子,這地圖便一直就放在谷家,并未拿出來。

  此番道宗已經和圣上提及此事,那按圖尋昆侖便是要趕著排上日程了,這陳同林還是不欲施壓于人,思來想去,因覺得姜景士和谷家也是古舊交情,似乎同去拜訪能更好開口一些。

  姜景士聽到此處便笑道:“哎呀,陳宮主,不是我說,當年淵源你是不曾知曉,這我要是去了,可說不定咱們都要被谷家趕出去。

  陳同林卻道:“我之前與谷辰澤這位少爺亦有過交流,大概也是知道一些過往的。姜老前輩您也知道,玄天派在命理行內看似權勢甚大,實則聲名非佳,若只我一人前去,那便是知有寶圖,強行索要,但若姜老可以同行,多少能有個完成谷星樞前輩遺愿之感啊。”

  姜景士嘆了口氣,低頭想了片刻才道:“姜某這些日子被你們玄天派壓迫至此,本不該與此事有什么瓜葛。但實話實說,這些天對你陳宮主諸事妥帖還是感懷的,若陳宮主覺得姜某去了會好一些,姜某便陪你走著一趟。”

  此時,在一邊的夏觀頤忽然發話道:“姜爺爺,我們一起去吧。”

  姜景士起初未當回事,隨意道:“你好好休養莫要再生事!”

  夏觀頤卻站起來正言道:“此番事情皆因我而起,也害得姜爺爺跟著我受了這么多委屈,若是去求圖,我理應該上門說清楚緣由,也給各位前輩賠不是。”

  姜景士聽他此話一愣,幾乎不相信這是前兩天還到處亂竄口無遮攔的少年說出來的話。他轉過臉看著夏觀頤,臉倒是還那樣,除了面上還有傷痕未愈,看不出變化。可那眼神卻比以前平和了不少,居然還有些堅毅之色,不禁心中一動。

  “行,這話說得好。”姜景士笑道:“那便一同前去也無妨。”他便讓夏觀頤換了干凈的衣裳,收拾一下準備出門。

  夏觀頤換好衣服之后,還洗了把臉,梳理了一下發髻,才跟著陳同林和姜景士往門口走去。

  在院子里的隆頎夫人似乎正在制作什么草藥,將一些植物攤在陽光下曬干。看著他們三人出來,便問去哪里,夏觀頤說了緣由,隆頎夫人忽然沉吟不語,不知她在想什么。

  眾人便出了道觀大門,早有馬車在門口等候,他們便上了馬車往谷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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