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楓在與他說完了那一句之后便是也把心底的那一顆大石頭放下了,這下他總不敢輕舉妄動了吧,如果真喜歡小姐,那么他就會正大光明地來吧……而不是偷偷摸摸地還要躲著姓花的。
不過小楓也是發(fā)現(xiàn),這個天下第一劍的名頭挺好用的,不管是誰都給他來上一句,對方保證聽一下就嚇得半死不活了。
不過可惜的是,那個男人與小姐一年中相聚的時光只有不到十天,少得可憐……
如果你能夠相伴小姐的時間只有這么一點,那么你有什么用呢?
愛不是朝暮,而是長久一生,你知道小姐有多少天在等你嗎?
三百六十五天,除去那短短十天,便是三百五十五天!
而那等待的時光,更是孤獨無比的。
她跟了小姐這么多年了,并不想看到小姐把自己的時光都浪費在一個永遠等不來的人身上……
就像是某些寫情詩的說的一般,與其嫁一個自己愛卻永遠等不來的人,不如嫁一個愛自己的人……
“小楓姑娘,勞煩您了。”那一副胡商打扮的年輕人攜著劍來到了丫鬟小楓的面前,笑了笑,抱拳道。
“不麻煩。”小楓打扮地似乎比隨意的主子還要好上幾分,她的眼睛暗示般瞥了瞥那房間里面的披頭散發(fā)的花魁,示意年輕人進去。
年輕人面對著眼前的丫鬟笑了一笑,然后再轉(zhuǎn)臉時笑容忽然不見,他兩三步拉開房門,便是踏進了花魁的房間。
這房間內(nèi)目之所及之物皆是雜亂無序地擺放,酒壺碎了一地,整個空間,都充斥著憤怒與悲涼……
而一身睡衣頭發(fā)散亂披下的花魁,更是典型的代表,她就那樣用長發(fā)遮掩著容顏,呆呆地對著光滑的桌面出神。
年輕人看到這樣一副景象,驚訝以為自己是不是來錯地方了,而身后的匾卻在告訴自己:你來對了,這里就是那個傳聞中傾城花魁的住處。
只是他回頭再看,整個房子還是那樣,絲毫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整潔,那種風情萬種的小女兒形象……
“哼……”他深吸了一口氣,把身上佩戴的短劍卸下。
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嗎?這才讓自己有興趣啊……果然,容顏傾城的女人,何那些庸脂俗粉是不一樣的。
“你是誰?”見那年輕人朝自己走來,披頭散發(fā)清醒了幾分的花魁說了一句,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給自己灌了下去。
“不寐樓花魁之名,在下仰慕已久,百般央求,今日確實令在下一見傾心。”年輕人一口流利的漢語,“我的姓氏恐怕小姐不好記,小姐記住我的名便是好了,在下——燕真。”
燕真雙手抱拳,那一身原本并不如何出彩的服裝,在花魁的注視下竟然為其平添了幾分英氣。
“哦。”花魁冷冷應(yīng)了一句,并不理會他,報上了姓名,那又能夠怎么樣?
西域的胡商,從來就沒有幾個好人,哪一個不是壓榨著百姓來供自己尋歡作樂的?
“嗯……”見到冷漠的她,燕真一下就來了興趣——這種女人,將這種驕傲不服從于自己的女人征服,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更何況,她的背后,還有那個恐怖的名字——花非月。
燕真可不會這么就接不上話了,她曾經(jīng)玩過無數(shù)的女人,但是還真沒有一個,能夠想眼前的這個讓他心動。
他頓了頓,說道:“既然我已經(jīng)報上名字,那么小姐,可否告訴在下芳名?”
花魁右腿放到了左腿上,雙眼打量著,對方的這樣禮貌讓她生了幾分厭惡。
其也是冷冰冰地道了一句:“你配嗎?”
她也是在氣頭上,雖然這個家伙看起來彬彬有禮,但恐怕和前面來的幾個一樣,都只不過是看上她肉體的風流人物而已。
“不配,不配。”燕真笑了一句,“小姐這等人物如天仙一般,又怎么說我等能夠輕易配上的?”
他聽了這番話,當真又是對花魁來了幾分興趣。
然而一身白色睡衣的女子只是撥開遮掩自己視野的青絲,她也是想看看,這個知道自己有著花非月的家伙,是怎么敢打自己主意的。
“你說對我一見傾心,又如何個傾心法?沒有見到我的容顏,你就不怕我是個丑陋的,只是被外邊傳得神乎的女人嗎?”花魁正在失意里,說出來的話語也和平常不一樣,沒有了什么調(diào)皮的氣息——也或許是重要的人不在身畔,展露出來的,不再是真實吧……
“呵呵……小姐說笑了,若小姐真是如此,又何出此言呢?”燕真微笑道,嘴角卻又一絲不易察覺的情感流露。
“我本就是這樣的人。”花魁飲了一口水,搖晃著自己的長發(fā),從床頭取出一面銅鏡,置于桌上開始梳妝。
“那……”燕真見這位傳聞絕美的女人開始裝扮自己,也就是輕聲念了一句,眼睛縮了縮慢慢退后,順帶關(guān)上了房門。
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著,果然啊……
是那個最令自己心動的女孩……
不以美貌而自居,氣質(zhì)出塵令人心動,卻在自己這種人面前極為冷淡,卻愿意為那個姓花的在極熱的天氣等上一天嗎?
這種等待……就像小慕姐姐一樣……
要是自己能夠擁有她的心……就像那時……那該多好……
他關(guān)上房門,一下就退到了欄桿旁,停不下思考的他粗重地呼吸著,找不到任何傾訴對象的他也只能將那些往塵事又一遍一遍在心頭重演。
……
“喂,小子,起來吃飯了,今天可是你最愛的中原人那里進貢的豌豆呢……”黑色的大門外,一個衣著極其華麗的男子笑著將生銹的銅碗放到那大門前。
在那銅碗“砰”地一下撞地,放出金屬的清脆聲音。
然后那漆黑的大門內(nèi)突然伸出了一只很白凈的小手,但顯然,還是不干凈。
這手的主人一定是用力去洗過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依然洗不干凈——拿來給犯人的水,又哪里有干凈的呢?
那小手在地面上顫抖著想要去接過銅碗,他似乎是在祈禱著什么,但是沒用,該來的還是來了。
那給他飯碗的家伙竟然在他伸手想要把碗拿回去的時候,一腳跺了下去!
那白凈的小手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猙獰地扭曲了一下,也就是不再掙扎,猶如失去生機般倒在了地上。
“喲,這么不經(jīng)踩啊,你以前不是還會像豬一樣翻幾下嗎?怎么,這就沒有力氣了嗎?”那衣著華貴的人嘲笑著從腰間拿出了一串鑰匙,然后仔細辨認著,將那漆黑的大門打開。
陽光照了進去,呈現(xiàn)在光芒下的是一個瘦削的男孩,他被八條韁繩鎖在地面上無法起身,手臂上,小腿上都有了深深的凹痕,他不知道已經(jīng)被鎖在這里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那過程絕對極其痛苦。
不過這孩子的臉上,卻是毫無痛苦的神情,猶如行尸走肉一般,甚至動都不動彈一下。
“小鬼,你真是可汗的孩子?”那男人徑直一拉,竟然就是把那破敗的大門一下扯下,然后瞬間丟到了一旁。
“哈哈哈!”他笑了兩聲,將手上的沾上的銹跡揮落,便是俯下身來看著那盡力不讓自己染上塵埃的孩子。
他掏出隨身的小刀在他干凈的小臉上輕輕劃了兩刀,嘲弄般說道:“小臉刮花了,就好看很多了吧?”
鮮血有氣無力地也同主人一樣頹廢,花了點時間,才從傷口慢慢滲出。
“喂,小鬼,我問你話呢?”那男子握著小刀在手中把玩著,有點不耐煩,“你要是和將來偉大的漠北王對視一下,明日就賞你一口肉,怎么樣?”
聽到了這一句,許久不曾吃到肉的孩子,竟然抬起了眼睛,就是和他對視。
他的眼睛毫無生氣,只是透露出一股“我不是死人”的氣息……
“小賤貨,誰告訴你你的身份可以和我對視了?”那還以為他會堅持不動的男子暴跳起來,一腳踹開了那個挪動的腦袋。
然后厭惡地退開了幾步。
那個被他踢開的小腦袋上,已經(jīng)開始溢血。
“我……要吃肉……”孩子的臉上滿是鮮血,鎖住他的韁繩突然斷開,那猙獰的面容一下就呈現(xiàn)在男子的面前。
“滾,怪物!”男子握緊了短刀,想要一把捅死這個頑強的家伙,但僅存的理智在告訴著他:就算這個家伙沒有人管了,但是如果他死了,那可汗身邊的人也不會放過自己!
他竭力克制著自己對于這種怪物的惡心,只是抬起腳再次一踹,將其踹飛到那狹小的墻角。
“噗!”本來頑強的孩子也是一口吐出血來,但是那雙明澈的眼睛竟然沒有半點仇恨,只有一種“你不是說好了給我肉的嗎,怎么騙我……”的既視感……
“怪物,真是怪物……”那男子看到這樣一雙眼睛,也是驚得一身冷汗,他眉目間神情一變……似乎堅定了什么,也是屏住了呼吸,舉起了那小刀。
這種怪物,沒有任何情緒的怪物,留在草原上以后絕對會成為一個禍害,那樣就算自己被治罪,也要親手將其手刃!
他顫抖著準備將小刀刺入那孩子的身軀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嬌小的聲音喊了起來。
“哥哥,你在干嘛?”一個穿著漢人服裝的小女孩一下就是攔下了那支想要舉刀砍下的手臂。
“殺怪物。”那男子并沒有過多解釋,推開小女孩的手臂,便是欲砍下。
“哥哥!”那小女孩竟然攔在了男子的面前,她指著那躺在地上面無表情的男孩,大聲辯駁道,“這哪里是怪物,一定又是哥哥你欺負他了,我才不準你隨便殺人!”
她說罷,便是攔在了男子的面前,一對明眸并不畏死,那樣的眼神,當即就是鎮(zhèn)住了想要殺死男孩的男子!
“小雅……”那男子看見擋在自己的女孩,也是嘆了一口氣放下了小刀,他握緊了拳頭,顯然是拗不過妹妹,但還是勸說道,“這可是個怪物,你要是把他留下來,是會后悔一生的!”
“他才不是怪物!”那小女孩也是毫不客氣地反駁哥哥,“看看他的臉,多么可愛……他只是個愛美的孩子!”
“唉……”那男子的小刀從手里滑落,他也是一副愁苦的表情,在清脆的金屬落地聲后,他便是轉(zhuǎn)身離去。
可是在他即將消失在女孩視野的時候,他也是說了一句:“其實啊……你也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初晨的陽光是如此耀眼,男子就那樣慢慢消失在
“呼……終于走了啊……”小女孩俯下身子看向倒在地上的男孩,也是將其扶起,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男孩拍拍臉上的灰塵,言語流利,似乎頭腦上的血跡沒有存在過。
“你好傻啊……”小女孩看著不為所動的男孩,也是說一句,便是拿出手帕,溫柔地幫他擦干凈腦袋上的血跡,然后長舒了一口氣,“好啦。”
男孩在陽光的照耀下,沒了那些塵垢,竟然是快要比女孩子還漂亮了。
“真是漂亮呢……”女孩輕輕說了一句,微笑著看著男孩。
她一身中原人的衣服,且其撩頭發(fā)的表現(xiàn),也完全不像是一個自小生活在草原人的表現(xiàn)。
“我……”男孩的詞匯量好像就只有那么幾句一樣,說不出什么話來。但他的嘴唇還是蠕動著,只是吐不出半個音節(jié)。
“怎么了?”女孩關(guān)切地問,“是不是哥哥他把你欺負成這樣的?”
男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唉,真的是……”女孩摸了摸男孩的頭,嘆了口氣,“你不要恨他啊……其實哥哥只是被人家欺負慣了,才來找你發(fā)泄一下的……他一天活得也很累的……”
雖然兩個人年齡差距不大,但是男孩的心智卻是比女孩來差了不知道多少,所以只有后者安慰前者的份。
“恨是什么?”這個時候男孩突然學到了一個新詞,懵懂地問女孩,“我不知道。”
“唉……”女孩看著男孩,也是扶了扶額頭,隨后拉著他離開了那漆黑的屋子,兩個人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女孩坐下之后一下便是躺在草地上,耐心地解釋道:“恨嘛……就是你非常不喜歡一個人……不喜歡到厭惡他,想要拿起彎刀殺了他的地步……”
“那……我不恨他。”男孩聽明白了,也是點了點頭,回答了女孩的上一個問題。
“嗯?你都被打成這個樣子了……”女孩還以為男孩會回答有點恨她的哥哥,結(jié)果沒有想到,等來的竟然是這個——要是她被那樣對待,估計早就眼睛發(fā)紅恨之入骨了。
這個男孩,是不是真的像是哥哥說的那樣是個怪物啊……
“那個哥哥對我很好啊,我為什么要恨他。”男孩天真的回答夾雜著極其的殘忍,“這個哥哥會給我吃飯會給我喝水……剛才還說明天給我肉吃呢……不像外面那些騎馬的王爺,只會給我點不能吃的黑色泥土,還不讓我打水洗臉……偶爾我身上還會很痛,身上到處都是紅色的東西……讓我怎么洗都洗不掉,臟死了。”
“啊?!”女孩幾乎是一下子就跳起來了,她的面容夾雜著無比的震驚,她哥哥的行為,在她看來已經(jīng)是很過分等等虐待了。
但比起男孩講述那些“王爺”來說,竟然是不知道是好了多少!這個面無表情似乎沒有痛苦的男孩,到底是受過怎么樣的痛苦啊!
“你怎么了?”男孩伸出手在女孩的眼睛前晃了晃,“好久都沒有人愿意聽我說話了,除了小黑屋里的小石頭……你還是第一個呢……我可不想你像小石頭那樣離開我,你……不要離開我啊,要不然我會恨你的……”
“沒事……”女孩為他的遭遇感到心痛,她不能夠想象男孩受過怎樣的虐待,她只能擦干了眼淚,再次問男孩道,“那些王爺對你那么不好,你有沒有想過去恨他們?”
女孩和他并肩看著火紅的初陽,這樣的問題也許并不合時宜。
“沒有。”男孩搖了搖頭,那青澀的臉龐盡是天真與不解,“我并不想去恨任何人,因為他們沒有恨過我。”
“是啊……”女孩也是被他感動了,她雖然現(xiàn)在是身處這片草原,但是她卻來自于那條長長的河流流過的地域,她勉強止住了眼淚,繼續(xù)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男孩用手指著自己,搖了搖頭道,“我沒有名字,但他們都說我是可汗的孩子,也許我的名字叫‘可汗的孩子’吧。”
“沒事,你現(xiàn)在有了。”女孩摟住了男孩,親密地道,“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我家在草原的盡頭一個有著磚塊房子的地方,那個美麗的地方叫幽州……所以你以后就叫燕吧,怎么樣?”
“燕?”男孩聽著自己的名字,第一次感覺這個世界似乎有什么捆住了他。
秋。
自那以后,他離開了這個地方,過上了新的生活。
漠北。
“小燕,在干什么呢?”身著青衣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沿著北海的岸邊沖到了他的身旁,溫柔地問道。
“不知道。”男孩呆呆地答道。
他手里拿著一把閃亮的劍,應(yīng)該是最近在練習格斗——草原上的漢子,是絕對沒有不會使刀戰(zhàn)斗的。
“那,如果讓小燕來當個仗劍天涯的俠客,愿意嗎?”女孩取下了簪子,披著一頭長發(fā)的她笑了笑,將手里的玉簪遞給他,“在我們中原有一個叫做江湖的地方,那里有很多需要幫助的人,如果小燕做了俠客,那么就可以救很多人了吧?”
“救人?”男孩望著北海的湖水,忽然陷入了思考,但是未經(jīng)太多世事的他,最終只能緩緩說道,“我為什么要救人?”
“因為……”女孩微笑起來,仰望著那天空上的普照天下的太陽,風吹過她的臉頰,“這樣的話……我會很幸福……這個世界……也會很幸福啊……”
“可以讓姐姐幸福嗎?”男孩將手里的長劍拿起來看了兩眼,隨后點了點頭,“如果這樣可以讓姐姐幸福,那我愿意去做。”
“嗯……?”本來只是在感慨的女孩聽到了這一句,也是不知道怎的羞紅了臉,但看了看男孩干凈耐看的面容后,也是點了點頭,“好啊,我就等著你,成為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兩人對視一眼,隨后女孩躺在草地上大笑起來。
其實,她和草原上的人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她只是長安的皇帝從中原諸王的女兒中挑出的一個送給蒙古人當奴隸的可憐質(zhì)子而已。
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憑借那個北漠王的世子哥哥和這個所謂的“弟弟”走到了今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斬不斷,理還亂了。
但,那樣美好的時光卻是僅僅只有三個月不到。
因為那一代的北漠王被爆出和中原人有染,而且其兵權(quán)在握,誰都不敢擔保他會做出什么事情來,七王借此聯(lián)合起來彈劾北漠王,好分其兵權(quán)為利自己。
那時,北漠王的弟弟因為覬覦王侯之位,也是和七王里應(yīng)外合,最終鐵騎將他暫時居住的北漠王帳做成了亂葬崗。
血腥孤寂的風中,少年站立在廢墟之上,北海的空氣令人窒息,他的手和面前握刀的士兵一樣,沾滿了鮮血。
唯一的區(qū)別是,他是活人,而那些握刀的人,卻已經(jīng)是死人了。
“小慕姐姐……你醒一醒,我會成為俠客,我會讓你幸福的……你都已經(jīng)等了我那么久了……”他拼命搖晃著那陪伴著自己渡過三個月生活的人,后者的臉龐盡是血污,只是臉上還尚自帶著安然的笑。
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開始擁有了神情……淚珠在此落下,心底的某種情緒,開始被觸動,也在此被解除封印。
“滾開,小兔崽子!”這個時候,一個握著長刀的士兵前來打掃廢墟的士兵看見了他,也是大喝了一聲,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想活了嗎?”
少年想要反抗,但是卻無能為力,自己面對危險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力氣。
最終,他也倒了下去。
時光如箭,轉(zhuǎn)眼別去已經(jīng)是幾年。
“世子,您已經(jīng)殺了三十個女孩了……”巨大的帳篷內(nèi),打扮得比女人還要漂亮的世子坐在玉座上,而他身畔,一個臉上刺字的奴仆正跪在地上勸諫著,“您再這么下去,那些送來女孩的八大部族的人要找可汗治您的罪了!身為未來草原的主人,怎么能夠隨意草菅人命?”
“都是一群奴才,哪里有什么好惜命的?”世子白凈的臉上露出一絲暴虐和狡黠的冷笑,“不過就是些老頭子而已,諒他們也不敢來找我。”他突然又斷了話語,別有深意地看向那個勸諫自己的奴仆,“怎么,你倒是學起來中原人那一套仁愛來了?”
面對世子的質(zhì)疑,那位勸諫的奴仆也是一個勁地叩頭,辯解道:“請世子明鑒,小人怎么可能和那些漢人扯上關(guān)系?小人勸說世子,也是為世子好啊,都是草原的兒女……何必如此……不套世子喜歡,便是……”
“住口!”世子也是怒了,快步上前扇了那奴仆一巴掌,惡狠狠地罵道,“你懂什么?”
見著世子如此生氣,那奴仆也是安靜地閉上了嘴,還是先等這個脾氣古怪的世子冷靜下來吧。
“哼……”那世子吸著氣,慢慢回到了玉座上,他看著眼前的奴仆,也是帶著一身陰氣解釋他的行為,“呵呵……什么都是草原的兒女,這些家伙,在我當上世子之前,可曾給我好臉色看?哪些人,是曾正眼看過我的?他們……給我吃最下賤的飯,天天像躲著瘟疫一般的躲著我……甚至…………現(xiàn)在倒是好了,天天把他們的女兒送過來想要討好我?”
世子拔出了隨身佩戴的青銅劍,緩緩吐出惡魔般的一段話:“他們既然沒有把我當成同伴看……那我又何必把他們當人看?何況,那些刁蠻的公主,沒有一個是討人喜歡的,玩玩嘛……也就算了……可是,顧叔,你跟了我有三年了,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脾氣吧——我在殺掉這些大漠的蛀蟲的時候,也在策劃著,將當年他們虐待我的重重,全部奉還!”
他的青銅劍上似乎在有怨靈呼嘯閃過,然而一瞬過后,又是被他的話語嚇退:“八部的人快要到齊了,先是罪該萬死的北漠王,再是南漠王……這個草原的天,是時候是該變一變了!”
世子端座在玉座上,手里的青銅劍被慢慢攥緊,然后嘴角慢慢揚起一抹難以意會的笑容。
那被他稱為的顧叔的中年奴仆也是嚇得趕緊跪下,不敢再發(fā)言一句。
那個秋天,八部的八個王都來了。
五萬精騎從八方大漠中被集中起來,不知道,這震懾八方的王,是要聽從可汗的命令,還是各懷鬼胎想要當草原的主人。
但是一切都來不及想,因為它已經(jīng)發(fā)生了。
世子是第一個被諸王問罪的,但同時,也是開端和終結(jié)。
世子在可汗的宴會結(jié)束后假意承認自己的錯誤,卻是引得這八個驕傲的王和他單獨待在一起……
那個夜晚,世子一身中原人的青衣,一人一劍,竟然是憑一己之力,輕而易舉地誅殺了八位武功可以堪稱草原最強的八王!
他帶著滿身的血,臉龐有著惡魔的笑容——結(jié)束了。
在那彌漫空氣令人窒息的鮮血中,然而卻沒有一滴是自己的。
空氣彌漫著血腥的味道,世子提著劍,慢慢從可汗的營帳中走出,那面容雖然沒有來自深淵惡魔的神情,卻帶著源自內(nèi)心的厭惡。
那個平日里侍奉他的顧老人見那世子慢慢走出,只是恭敬地跪著,不敢出一聲氣。
“哈哈哈……”世子隨手把沾染了血的長劍丟下,便是如釋重負地大笑起來,“這些人,該死的人,都死了,哈哈哈哈!看看這些丑惡的東西!”
他站在草原上,看著慢慢升起的星辰,不知道笑了多久,才歸于平靜。
他的心,似乎也開始冰封,直到現(xiàn)在,他仍然在尋找一個可以融化自己的人。
“小慕姐姐,你在哪里?”滿十八歲的青年男子伸出了手,撫摸著那遙不可及卻近在咫尺的月光。
這是如此的夢幻,仿佛已經(jīng)結(jié)束。
但是那顆心,依然需要可以令其解封的溫度。
“我一定要找到你。”
他握緊了流星夜幕下的一點光輝,淚水慢慢流下……
直至今日,那張世子身份后的東西,才開始被緩緩揭開。
亂世之幕,也被同時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