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公子,可否婚配?”
近了看鄭悟妄也算是個賞心悅目美男子,不同于清塵總是滿含慈悲枯井無波的雙眼,鄭悟妄沉靜雙眼中是難掩野心。
程無雙話一出,鄭悟妄就眉頭緊皺,看著少女,眼底驚艷和欣賞被厭惡取代。
正經人家大家閨秀怎能如此輕浮?單獨出門暗中窺探,約見不曾謀面男子,張口就問他是否婚配?
“小姐唐突了。”鄭悟妄垂下眉眼,婉拒回答這個問題。
“我不覺得,若不是與你討論這個問題,我就沒必要見你了。”程無雙坐回原位,低垂著眉眼看著手腕上的佛珠,每個珠子上都刻著一個不同字體佛字,猶如她的心情,百般滋味在心頭啊!
“不知小姐何意?”
“若公子未婚配,不知與我結為夫妻如何?”
鄭悟妄又細細打量了少女一番,才不耐煩道,“我雖未婚配,卻也不會草率與人談及婚約。”
程無雙歪頭想了下才對鄭悟妄說,“我說的事,公子可以考慮下,并不是真的要你與我成婚過日子,我需要一個身份,時間一到公子給我一份和離書,我給你一筆錢財,咱們就兩不相欠。”
“這……”駭人聽聞。
“鄭公子覺得如何?”程無雙轉著手腕上那串佛珠,眼中閃過掙扎和糾結,最后只化為一聲嘆息,又對鄭悟妄說道,“鄭公子不必擔憂事后我反悔,咱們可以寫個契約。”
“小姐為何偏要與在下……”鄭悟妄不解,這少女貌若天仙,周身氣度貴氣不凡,應不差婆家,為何偏偏找上他?
他一無所有,只能將所有賭注壓在這次科考,望一舉沖天。成,可飛黃騰達;若敗,一無所有。
“因為現在鄭公子缺錢,而我缺一個丈夫。”無雙如實回答男人問題,程無雙眼珠一轉,開始一項項列舉,“到明年開春科考,這短短幾個月,鄭公子每個月花銷怕不是個小數目吧!租房,吃飯,買文房四寶,與友人聚會。冬天取暖碳火,過冬厚衣,冬天糧食蔬菜價錢直線上升……這些開銷對鄭公子怕是個不小支出吧?”
一項項列舉,讓鄭悟妄臉色蒼白,彌漫著難堪。他家世條件是不好,若真到科考怕真的會捉襟見肘。
“即便是小生無錢吃住,也不會賤賣自身。”鄭悟妄拍桌而起,惱羞成怒咆哮。
“鄭公子何必生氣?”程無雙毫不在意男子憤怒,淡淡總結,“這明明是雙贏事。就當做我們合租房子同住,吃穿住行都算我的。除了偶爾對著身邊親朋好友秀秀恩愛,其他時間你都可以安心待考。”
鄭悟妄語氣和緩了下來,“小姐是為了什么?”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我啊,喜歡上一個人,可惜他死了,”死在了世俗里,活在了佛經里,“而我……想留下這個孩子,就只能找個人假成婚。”
“什么?”鄭悟妄驚駭的望著眼前安靜少女,這……這完全是讓他當現成便宜爹啊?
難怪少女開出來條件如此優渥,果然天下沒有這么便宜的事。
“如果你同意,就把這契約簽一下,”程無雙自袖子里掏出子疊成小小四方形的紙,慢慢展開,推到鄭悟妄面前,“甲乙雙方,我已簽字。”
鄭悟妄拿起那張紙,細細看了眼上面詳細條款,然后看到落款程無雙簽的名字,驚訝看向少女,“程無雙?你與程無經是何關系?”
“那是兄長。”
“果然,”一開始便覺得少女面相有幾分熟悉感,沒想到居然是好友程無經胞妹程無……雙?
程無雙不是死了嗎?鄭悟妄雙眼放大,驚駭上下打量程無雙,“你......不是死了嗎?”人還是鬼啊?
他進到京城不久就與程無經相識,得知他胞妹在他出門游歷時被繼室夫人害死。后來得知程無經是程宰相之子后更是唏噓不已,原來清廉的程宰相后宅有如此多齷齪事啊!
“此死非彼死。”程無雙毫不在意揮了揮手。“我已和程家沒有任何關系,除了兄長意外知道我還沒死,其他人并不知道。”
鄭悟妄看著少女淡然雙眸,突然間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樣一個男子可以讓程無雙義無反顧留下這個遺腹子?
“公子考慮好了嗎?”程無雙只關注她目前最想解決問題。
“可以。”鄭悟妄思考片刻后,應下了。的確如程無雙所說,這是雙贏事,她為即將出世孩子制造出一個完整家庭,而他可以安心待考。
這個契約只有兩年期效,日子一到就可以分道揚鑣。
鄭悟妄簽下了名字,一式兩份。
程無雙看過無誤后,交給鄭悟妄一份,“你保存一份吧!十天后準備拜堂成親。”
十天后是當今皇上五十圣誕,為了壓制現在波濤洶涌朝堂,皇上決定親上小雷音寺祈福,保佑衛國國泰民安。也是為了證明他身體康健,就算不禪位也輪不到兒子們現在就明爭暗搶爭奪皇位歸屬,替他做主。
這段時間寺里已開始戒嚴。小雷音寺眾僧人將在那天全天候陪著皇上,抽不出時間關心閑事,尤其圣僧清塵。
“這么快?”鄭悟妄驚訝道。
“十天后是個好日子。”程無雙收起自己那份契約書,戴好面紗,站起身對鄭悟妄道,“接下來事兄長會與你詳細交談。”
“今天聚會......”是個局?
“兄長素來疼愛我這個妹妹,我求他幫我尋個可靠之人。”程無雙看了眼敞開的窗戶不由為程無經申辯幾句,“他視公子為好友,不得已才行如此舉動,若公子要怨恨便怨恨我吧!”
“嗯,我知道了!”鄭悟妄點了點頭。
程無雙服了服身,告辭了。
鄭悟妄坐在那里目送程無雙離開,驀然升起一股惱怒,被程無經算計憤怒,被人低看的羞惱。
許久,程無經忐忑推開房門進來,就看到好友見到他來表情很復雜。
“鄭兄弟,哥哥實在對不起你啊!”程無經拱手作揖道歉。
“事到如今還有何好說的。坐吧!”鄭悟妄對程無經一進門就賣乖翻了一個白眼,右手敲了敲桌子。
“哎呀!我就說鄭兄弟心胸寬廣,絕對不會計較那么多的。”程無經立刻嬉皮笑臉坐到鄭悟妄身邊。
“我心胸沒有你以為寬廣,上來就喜當爹。”鄭悟妄拍了拍桌子。
“唉!我也是沒辦法呀!雙兒死活不告訴我那個負心人是誰,唉!身邊可靠的人只有你了。那些富家子弟沒一個好東西!”程無經無奈嘆氣。
“令妹說他死了。”鄭悟妄撇了撇嘴。就算只有他一個人也不能如此害他呀?
“那就當那人死了吧!”程無經又無奈嘆氣,“我這妹妹以前最是信任我這哥哥,有什么話都與我說。可自從我游歷回來得知妹妹被害,找上小雷音寺,就只看到妹妹墓冢。”說道此處程無經又開始掉眼淚,“那刻真的是天崩地裂啊!以為今生再也無法見妹妹一眼啊!”
“好了,別哭了。你妹妹這不是好好的嗎?”翻了一個白眼,敷衍安慰了一句。
“現在她做的事,讓我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恨鐵不成鋼罵道。
“哼!你要真舍得,就不會把我給賣了!”鄭悟妄伸手照著程無經頭上敲了一下。
“話不能這么說,我知你不愿接受我金錢幫助,正好妹妹有這么一出戲。”程無經義正言辭道,“便宜別人還如便宜了自家兄弟。”
“那我還得多謝兄長厚愛了!”鄭悟妄又翻了一個白眼,虛虛拱手道謝。
“那倒不必了!嘿嘿。”程無經厚著臉皮接受了鄭悟妄冷嘲熱諷。
“這婚事我應下了。可我現在住的地方,實在無法迎娶令妹。”鄭悟妄嘆道,這就是現實,他與幾個友人同住一個屋檐下,實在……唉!
“這好辦,我在京城有座別院借與你,至于成婚后,雙兒在雷音村有房子,你們住那里就好。”程無經將他做好的計劃告知好友。
“為何不住在城里?”
“雙兒……她不想回家,又是詐死之人,堂而皇之在京城走動太過扎眼了。”
“也是。”他實在不懂嬌生慣養十幾年千金小姐如何舍得下這富貴,甘愿平淡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