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炫英聽了半晌沒動,這世上最了解他炫英的竟是與他無半分血緣關系的年輕皇祖母。
他雖貴為皇帝膝下嫡長子,卻曾是眾皇子中最不受寵的那個。他出生不到半年,母后家族失勢,鄭貴妃入宮,從此成了父皇的心尖寵。
母后雖偶有郁郁寡歡,卻從來不失國母風范,謹守禮制,豁達無爭,將皇帝的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條。
他快滿十歲時,當時父皇受蕭臨掣肘,每每做出何種決策,蕭臨總會在朝堂之上公然反對并進諫,且有超出一半的朝臣附議。雖然鄭氏新貴有站出來反對駁斥,但當時蕭臨勢力實在太大,鄭氏尚不足以對抗之。
父皇一時頭痛得很,心生無助,竟鬼使神差地去了母后的牡丹宮。
母后寬慰了他幾句,并想出了一個打壓蕭臨的十分有效的計策,父皇高興了,當晚便在牡丹宮留宿了。此后,母后便有了身孕。
父皇根據母后的計策舉行了一次科試,雖未達到大換血的目的,但卻選進了一批不錯的人才,茹白便是那個時候被選拔上來的,聽說給他的名額還是父皇欽定的。
自那以后,父皇去牡丹宮的次數比從前多了一些,但常常留宿的依舊是海棠宮。
沒過多久,鄭貴妃也被太醫診斷出有喜,父皇去海棠宮的次數便更勝以往了,可是沒過多久,鄭貴妃卻小產了,太醫從母后賜給鄭貴妃的補品中發現了墮胎的藥。
明明白白就是一場陷害,母親卻不知為何不為自己申辯半句,饒是他跪在她褪邊哭著祈求,她也閉緊著嘴保持沉默,將這罪給認實了。
因為母后有孕在身,父皇沒有做出過分的懲處,依舊留著她的皇后之位,住在牡丹宮。
肚子一日日大起來,母后生產那日,父皇正在御書房與茹白及蕭臨探討西南蟲災之事,聽說當時茹白與蕭臨意見相左,正爭論不休,百姓為大,父皇自然沒空來牡丹宮。
胎位不正,母后大出血,接生的嬤嬤急急忙忙去找太醫,卻不知所有的太醫都去了海棠宮,鄭貴妃因在御花園撲蝶摔破了頭流了點血暈了過去。
等他帶著太醫好不容易趕來牡丹宮,母后已經難產而亡。
他還記得當時自己心里有多絕望有多害怕,這絕望與害怕被埋藏在心底最黑暗的地方,裹著寒霜沉淀至今,帶著血的忠告催促著他一日日長大。
從那時起,他心里只有一個目標,那便是帝位。
坐上了帝位方能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一切,方能將當初母后的冤情公諸于眾,使戕害母后之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行,孫兒答應你!”炫英抿唇一笑,話語輕巧。
“甚好。”里頭的蕭玥濃將小灶臺旁的柴米油掃了眼,覺著有些口渴,于是拾了水缸里的瓢舀了點水嘗了一口,當即眉梢一揚,果真如炫英所言那般清甜。
“好餓啊。”
聽到里頭的蕭玥濃自言自語,炫英起了身,掀開洞口的藤蔓準備進來做飯,就見蕭玥濃一手扶著衣袖一手拿著黃瓜呆萌地望著他,少頃似又覺拿黃瓜此舉與她身份有所不符,想要放回去,可轉念又覺得炫英也是皇子,他吃得她何故又吃不得?
于是便旁若無人地將黃瓜拿到一邊去吃了。
這一拿一放又一拿的,炫英竟覺得十分可愛,邊想邊笑著偷偷看了眼蕭玥濃,淘米洗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