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該從何說起呢?
就從我初到萬歷縣的那個夜晚開始吧!
下了梧桐山后,三年間,我的居所一直漂浮不定,四處奔波,卻找不到一個得以歇腳的地方。直到,我遇見了烏前輩,從他手中接下了這座義莊……
是夜,月亮高高的掛在夜空中,在著漆黑的夜晚散發(fā)出蒼白的光芒。借著月色,我徒步走在枝葉茂密的樹林里,腳踩在枯葉上,沙沙作響。
“呼……”
突然,我身后的一陣陰風吹起,頭頂樹梢的枝葉不停的搖擺起來。
來了?我身心一振,扎住腳跟,從腰中摸出三枚銅幣握在手中,閉上眼豎起耳朵靜等那妖物身。
當我走進這片山林子時,就已知道這里面有東西成精了,心想它不來找我麻煩,我便不去理會它。現(xiàn)在看來,它是非要碰碰我這根釘子不可!
它想讓樹枝的擺動聲掩蓋自己的聲跡,好給我來個出其不意,但它身上的妖氣卻出賣它。
一雙紅眼掛在我身后的樹梢上注視著我,見我不動于終,它一時也不敢現(xiàn)身。
過了一會兒后,樹梢停止了搖擺,周圍又恢復了寧靜。我松開眉頭睜開雙眼,回頭往樹梢上不解地望了兩眼。
什么也沒有。就這么走了?
既然這樣,我也沒必要停留,收起架勢繼續(xù)往前走,但我手中依然緊握著三枚銅幣。總感覺,沒有那么簡單……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才走十幾米,身后的樹梢上又傳來了“沙沙沙……”的一陣異響。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那樹梢,還是什么也沒有。我眼睛一轉,莫非這妖物知道我沒有放下戒備,所以遲遲不敢下手不成?
想到這,我收起了銅幣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接著往前走。
“唉,什么都沒有,大驚小怪!”
走了沒兩步,我又伸起懶腰打起了哈哈,裝作一副很疲勞的樣子,心中卻豎起了萬分戒備:
“啊~~~好困啊……”
說著,我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下四周,確定沒有問題后,我來到一棵樹下,開始收拾地上的樹枝樹葉。弄好后,我便放下肩上的乾坤袋,坐靠著樹假裝睡覺,不時還會發(fā)出幾聲鼾聲。
當我靜下心來時,耳根兩旁想起了蛐蛐的叫聲,很是宏亮。它們的喧嘩聲,帶著一絲絲幽然的旋律,漸漸的,把我?guī)肓藟羿l(xiāng)。
就這樣,過了半個小時,妖物見我已熟睡,便開始對我下手。微風輕輕吹過身后樹下的落葉,發(fā)出細微的“沙沙沙”的聲音,緊接著,一條黃色的大尾巴從樹后小心翼翼的伸了出來,探到我跟前,把我和樹纏在了一起。
我頓時覺得身子一緊,立馬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心道不好!居然真睡著了!特么的……
只見眼前有一雙通紅的眼睛垂涎欲滴的盯著我,更令人吃驚的是,這雙紅眼睛的下方居然有三張滿嘴利齒的嘴巴!
這是什么怪物!?
現(xiàn)在已容不得我多想,我的身體和雙臂被尾巴緊緊的捆綁著,動彈不得。慶幸的是,乾坤袋就在我的左手旁。
就在妖物張大嘴巴朝我咬來時,我雙指并攏念動符咒,往那妖物一揮,銅錢劍破袋而出,出其不意的刺進了妖物的喉嚨。
隨后妖物一聲嘶吼,它的尾巴松開了我,在地上打起了滾。
“好家伙!”
我起身提起桃木劍一躍而起,在空中翻轉兩圈,雙手握劍,朝妖物刺下。眼看就要得手,妖物揮舞的尾巴一擊卻把我打落在一旁。
當我爬起時,已錯過殺他的最佳時機。
妖物忍著劇痛拔出了銅錢劍,將它捏散一地,憤怒的看著我。
“道士,這個仇我一定會報!”
說完,它便躥上了樹梢,帶起一陣陰風……
我撿起桃木劍想去追,但它溜得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
這到底是什么怪物?看上去像身形巨大的黃鼠狼,但為何有三張嘴?而且張嘴時,兩張嘴巴會自動合上。奇了怪!這次讓它跑了,看來以后就不好辦了。
我意猶未盡的望了眼三嘴妖逃跑的方向,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碎葉,拾回地上的銅錢,帶上乾坤袋接著趕路。
這時,林子中刮起了帶有涼意的微風,天空也想起了悶雷。
抬頭望向天空,此刻已烏云密布。要下雨了……
我剛感概完,“嘩啦”一聲,這雨說下就下,雨滴全然落在我身上,沒有一絲情面可言。
我渾身濕露的奔跑在大雨中,冰冷的空氣讓我打起了顫抖,麻木的雙手正在隱隱作痛。這是練功時落下的病根。
此時不遠處,左上角方向有一絲亮光坐落在林子之中,想必是有一戶人家。見到這,我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加快了腳上的步伐,往那亮光趕去。
“有人嗎?有人在家嗎?開開門!”我顫抖著身軀,敲打著院門。
“來了!來了!”里面?zhèn)鱽韼е畛帘乔坏穆曇簦犉饋硐袷且晃焕险摺?p> 一會兒后,門開了。開門的果然是一位老人,他的寸發(fā)已經(jīng)蒼白,面容看上去已是飽歷滄桑,皮膚有些褶皺,應該有七十來歲了。雖然如此,但當我和他四目相對時,他的眉目在微弱的燈火前卻是那么的伶俐有神,我不由得一驚,心中暗生敬畏。
我遲疑了會兒后,禮貌的對老人點了下頭:“老人家,實在不好意思,那么晚打擾您了。”
“哪里話,快進來吧!”老人很是客氣,主動撐扶著我,將我?guī)У搅擞疫叺呐P房。
這院子,是四合院,中間是露天的,很寬敞,里面有一些花花草草和樹木。
老人似乎很懂我的病情,他將我扶到屋內(nèi)后,便把他的衣物給我換上,趁我換衣之際又生了一堆炭火。坐在炭火邊上,身體漸漸暖和了起來,我這才好受了許多,手臂也不疼了。
“年輕人,見你這身打扮,莫非也是道中之人?”
那老人為我準備妥當好一切后,抽著用竹根做的水煙,正美滋滋的躺在睡椅上看著我。
莫非,也是?難道……聽老人這么一說,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回頭一看那墻壁,果然掛著一副天師圖。還有屋內(nèi)的布置與擺設,確實和行道之人的作風如出一轍。
我頓時恍然大悟的站了起來,對著那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前輩救命之恩!”
“呵呵,救命說不上,緣分罷了!你且在住上一宿,有話我們明天再說。”
說完,前輩放下水煙打了個哈欠,接著又伸了個懶腰,睡在了椅子上。
“前輩?前輩?”
前輩沒有應我,想必他確實困了,不想回我而已。既然這樣我也不再多說什么,身子一翻,躺床上了。躺下去那刻,感覺眼皮很沉重,合上眼就睡著了。時間也過得很快,眼睛仿佛一閉一睜天就亮了,夢都沒有。
“汪!汪!汪!”
這時,一只黑狗撞開了房門,從門外躍了進來,蹦到我床前,坐在地上不停的搖晃著尾巴,對著我叫喚。我從床上坐了起來,不解的望著眼前這條黑狗,看上去它很開心,絲毫不忌憚我這個陌生人。
“旺財!旺財!你又瞎跑什么!”
門外傳來了前輩的恕斥聲,估計是怕這黑狗吵醒我。前輩大步來到門口,往我這一瞧。
“喲,年輕人,一定是這該死的狗把你吵醒了吧?實在對不住。”
前輩很是客氣的跟我道著歉,這令我非常的不自在。于是連忙笑著開脫:“不,前輩,狗進來的時候我恰巧也醒了。”
“呵呵,這樣嗎?那好,趕緊起床陪老頭子我喝兩杯!”
還別說,醒來時我就聞到了一絲飯菜的香味,它早就俘虜了我的肚皮,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吃一頓像樣的飯菜了。想到這,我難以抗拒的對前輩笑了笑。
“好啊!”
“嗯。”前輩應了一聲便抽起腳退出了門外,但他突然又跨了進來,怒視著旺財。“旺財!你還不給我出來?信不信我打斷你的狗腿子?”
旺財一聽,搖著尾巴連忙起身往前輩跑去。可旺財剛到前輩腳下,它又跑回到我床前,而后不停徘徊在我和前輩之間,發(fā)出撒嬌般的氣喘聲。
“哎呀~好你個旺財!人家才來一個晚上,你就賴在人家身邊不想走了是不是?你等著!非把你宰了不可……”
前輩氣呼呼的甩手離去,嘴巴上沒完沒了的念叨著。而旺財卻不以為然,它則蹲在我床前,哈著它的嘴巴看著我。對此,我也是萬分無奈,不知何故。黑狗確實天生就有靈性,但像旺財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釋,莫非我和它有什么宿緣?
飯桌上,我和前輩面對面坐著,桌上有酒有肉,菜樣很豐富。前輩也不再罵旺財了。我二話不說端起酒壇先給前輩滿上,再倒給自己。
“請!”“請!”
我倆對視而笑,端起碗里的酒高高舉過頭頂,敬向天,然后再把碗放低至桌腳,滲一點酒到地上,這是敬地。禮畢后,我們便大口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