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湖邊,火燼殘留,原本有些小樓雅意的環境現在是一塌糊涂。
沈食呆呆的看著這一幕,有些沒了分寸,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幕。
沈食下馬抽刀,全神戒備,但是心中是慌亂。
到了屋子前面,一揮刀,冰霧擴散而出,不多不少,剛好熄滅了剩余的一點殘火,這場火焰不知道已經在這里燃燒了多久了,長到什么都剩下,沈食都無法從這些斷壁殘垣里面找到一點往日的痕跡。
“師傅,不會有事的。”
陸征鴻在沈食的心里面,是能用偉岸二字來形容的。
這樣的一場變故,讓沈食才是真正的慌了神,遇到陷阱和絕境,沈食都還要抗爭的血性和斗志,但是偏偏這樣的意外,卻讓沈食沒有主意。
環顧四周,當真心茫然。
月牙湖倒還算是完好,不過蘆草水草糾纏在一起,混亂,枯敗。
沈食一下子驚醒,在自己小的時候,陸征鴻總是很忙,很少能夠見到他,所以往往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都是放在了月牙湖里面,
月牙湖水草三千,其中只有一個有陸征鴻留下的信息,這是陸征鴻鍛煉沈食耐心和心性的一個方法,如果急躁粗心,就會錯過。
陸征鴻留下信息的紙只會是很小的一張,比指甲蓋還要小些許,水火不侵,但是一張開可以有巴掌大小,極其特別。
藏匿在水草里面,極難尋辨。
沈食有了目標,就開始潛心搜尋,一點點的尋找,這個過程,就好像陸征鴻好像就在身邊,讓沈食的心慢慢的穩定了下來。
心不可無梁柱,現在沈食有了梁柱,慢慢冷靜下來,開始思索前因后果。
其實從那天離開,沈食就心有所感,陸征鴻不同往日,這肯定是要發生些什么的征兆,只是沈食沒有想到這一層。
“有了。”
沈食摸到了一個水草的一個節里面有一團硬硬的物件,沈食略有懷疑,因為陸征鴻留下的草,就是那種似軟非軟,說硬不硬的特質,和沈食的認知有差距,不過既然有異樣,肯定就要拿出來看看。
一張熟悉的草紙包裹著一個戒指。
沈食將戒指舉過頭頂,這是一個并不亮眼的戒子,在一圈有著簡單紋飾的黃銅上,有一個含苞待放的小小蓮花樣式的裝飾品,看上去古樸,算不上美觀,亦算不得難看。
沈食收起了戒子,鄭重的將草紙拿在了手里面,不肯放棄,繼續搜尋了整個月牙湖,沒有了收獲,這才走到了灰馬旁邊。
輕輕一捻,將草紙打開,完全張開后的草紙有巴掌大小。
“沈食,你能看到這封信就知道我一定平安,你已經到了有不得不做之事的年紀了,我亦然。分別的話上次已經說過了,不必憂慮我,月牙湖的居所是我下的手,你更大一些的時候,也要有這種決然。
我給了你三個選項,實際上是對你的三個要求,在抵達揚城之前,這三個要求沒能全部做到,就把風雪夜交給智惠和尚,和他去,入寺剃度,忘卻塵緣事。
如若做到,一切由心。江湖路遠,定能再會。
切忌,沈食之名!切忌,戒子離手!切忌,武人無志!”
沈食慎而又慎的將這草紙折好,閉眼,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天地是哪一番景象。
睜開雙眼,真氣盡數涌出,將草紙震為齏粉,這才將戒子仔細打量再三,鄭重而隨意的待在了右手無名指上,帶在這里對沈食的影響最小。
戒指并不合沈食的手,不過戴上了之后,立馬變成了最舒適的尺度。
“駕!”
沈食驅馬朝著第一個目的地睦州而去。
睦州連接著數個州,比起物資缺乏的西洲而言,是當之無愧的繁華富庶之地。
睦州,康定城,城門口,一個英姿少年牽著一匹灰馬,馬背上兩個麻布口袋滿滿當當,赫然是沈食,經過六天的跋涉,終于抵達了睦州。
接下來怎么走沈食還沒有想好,可以轉往柳州,柳州有康莊大道直通揚城,而且還可以雇了車馬,趕路也輕松些。
另外一個選擇就是經過通山州,抵達海洲,走水路。
這兩個選擇都是可以讓沈食在時限之前抵達揚城的最快路程,而且空閑極多。
不過現在沈食只想進城找個客棧好好休息休息。
西洲荒蕪,很長一段路,都是荒野,如果不是有林守衙送的一匹馬,沈食過得會更艱難些,路上前前后后遇到了兩撥人。
一波馬匪,讓沈食大殺四方,斬殺過半,不過沈食馬術平平,沒有盡數消滅,帶上了剩余的馬和口糧,在路上遇到了流亡的百姓。
家園被馬匪屠戮,不得不遷移,沈食將多的馬全部送給了他們,得到了兩口袋的饋贈。
沈食琢磨著,進了城以后,將這兩口袋食物賣掉,換成錢方便些。
可是康定的城門,雖然開了,但是不許行人出入,這讓沈食大為不解,看著人群吵嚷,就走了過去,問了一個老伯:“老伯,這是怎么了?怎么還不許進城了?”
老伯回頭嘟囔了一句,然后嘰里呱啦的說著沈食聽不懂的方言,講了大半天,沈食一句沒聽懂,只得作罷。
這時候一隊衛兵趕來,終于可以進入城門,但是要被這群衛兵一個接一個的排查。
不過終于可以進了,大家也算是放心了些,不過沒一會兒,立馬又吵嚷了起來,這一次沈食總算聽懂了。
“什么?進了城,就不準出城,這是什么道理?”
“少廢話,不進城就別進,這是司衙和守衙的共同命令,要么進城,進了就不準出來,要么就就別進。”
“我這早上才摘的菜,新鮮著呢,不讓我進去,下午菜就老了,還怎么賣啊?”
“誰不讓你進去,你進啊。”
“可是你們這進去了就不準出來,這怎么能行。”
“最后說一遍,要進城的,進了城可就不許出城,不進城的,再在這里阻攔公事,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人群當中發出一陣哀嘆叫罵,一些人離開了隊伍,站在了一邊。
沈食也是有些煩躁,如果不能進城休息,最近的城池也有兩天的路程,而且無論失去柳州還是海州都饒了遠路了,可沈食也更不愿意進了城就不能出城。
康定這是發生了大事情,沈食可不想摻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