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瀾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被賣了,竟然是被自己的徒徒。
為此,某世外醫仙圍著小竹屋追著自己的徒徒打了一個早上,而罪魁禍首慕長風則是坐在小竹屋外面的搖椅上悠哉喝茶,閑適愜意。
“你個臭小子往哪跑,給我站住!”
“慕公子救我~~”小北躲到慕長風身后,把他當成自己的救世主。
慕長風給朱雀使了個眼色,然后夜瀾就被朱雀一計手刀打暈,眼睛翻白,倒在地上,過了半個時辰才勉強清醒過來。
夜瀾坐在椅子上睜開眼睛,揉了揉自己脆皮的脖子,橫了坐在對面的慕長風一眼,說:“果然皇室人冷血無情不假,而且都是強盜!竟然下這么重的手,這就是你拜托人的態度嗎?”
“我只是想讓你冷靜下來而已。”慕長風一臉無辜。
“……”夜瀾把頭撇到一邊,不想搭理他,結果一轉頭又看見朱雀,覺得脖子更疼了。
這主仆兩個果然都是一路貨色!
慕長風將藥方草草瀏覽一遍,問:“按這個方子,趙準夫人的病就會好嗎?”
“你竟然懷疑醫仙的方子,要遭天譴的。”夜瀾輕哼一聲,表情變的嚴肅,“可是,雖然我可以確信趙準夫人的病癥是什么,也清楚這方子絕對有用,但難保不會出什么差池,最好是讓我全程監督著她的治療……不過現在沒有這條件”
“這個條件可以有,”慕長風挑挑眉,說:“我今日來不僅是要來拿方子的,連著你這個醫仙也要一起帶回王府去。”
“什么?不不不,這竹林挺好的,清靜自然,靈氣飄飄,正適合我這種神仙居住,不走不走。”
“你確定?”
夜瀾:“……”為什么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見夜瀾不說話,慕長風隱約勾起了唇角,對朱雀說:“動手吧。”
“是”
“你、你們要干什么?”夜瀾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朱雀倏地沒了影,然后他便聽見“轟”的一聲,他的小竹屋變成了一堆竹子。
夜瀾:“……”
拆拆拆拆——拆家啊?!
時間仿佛凝固,或者說夜瀾的腦袋在這期間停止運作,小竹屋轟然倒塌驚起了不少周圍的鳥兒,就連四周的竹籬也搖搖晃晃。
夜瀾懵懵噔噔地轉頭看向慕長風,抿著嘴唇眨了眨眼睛,微笑著說:“王爺,求收留。”
慕:“嗯,不留在這兒了?”
夜:“不留了”
慕:“這可是適合神仙居住的地方啊”
夜:“神仙四海為家,適應能力很強的!”
“好吧,看在你誠心入世的份兒上,本王就發發慈悲收留你。”
夜瀾:“……”
要不是忌憚著朱雀那個魔鬼,他現在絕對已經撲過去和慕長風同歸于盡了:)
他就說這些皇族都是強盜吧!
朱雀把竹子移到一邊,夜瀾那些寶貝醫書草藥什么的被救了出來,小北幫著夜瀾打理行禮,而夜瀾本人像丟了魂一樣蹲在石頭上看天上飄動的云。
慕長風依舊坐在搖椅上,眸色漸深。
他把夜瀾從竹林接出來,不僅僅是要給趙準夫人治病,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也只有夜瀾能做。
厲家在北寒國的地位不容小覷,厲太后和厲丞相前朝后宮勾結,而且厲家世代經營的藥鋪遍及北寒各個地方,幾乎壟斷了藥鋪行當,這些藥鋪帶來的利潤成了厲家根基的重要保障,畢竟有了錢其他的還不呼之即來?
他準備扳倒厲家,但不會拿百姓的利益開玩笑,若是厲家藥鋪經營妥善也就罷了,但他從神影司那里得知,最近偏偏連續發生了幾件與藥材行當相關的案子,甚至死了人,但一一都被一股官方勢力壓了下來,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厲家藥鋪存在什么茍且之事。
而最了解藥材醫療方面的人,就是夜瀾了。
這是他決定將夜瀾接到皇城的主要目的,另外他還有一點私心,畢竟夜瀾是個神醫,留在身邊也方便照顧槿兒。
一想到云若槿,慕長風的唇角下意識地勾起,眉宇間染上了一抹暖意。
也不知道他不在的這幾天她都在家做什么。
這時,慕長風的視線之內突然略過一道影子,一只白色的鴿子朝她飛來,落在他的肩膀上。
“紅翎?你怎么來了”
慕長風有些狐疑,看到紅翎腿上還綁著信,心里竟是一陣忐忑。
他拆下信筒,慢慢展開字條,在看到信中內容的時候,眉頭猛地一皺,原本眸中的笑意悉數褪盡,一股怒火恣意在他的黑曜石一樣的雙目中燃燒。
“胡鬧!”
慕長風的這一聲低吼讓在場的幾人都嚇了一跳,夜瀾也不再看天上的云彩,慫慫地上前詢問:“長、長風,誰惹著你了?”
“立刻出發,回皇城。”
慕長風神色凝重,握著字條的手漸漸收緊。
*
云若槿裹著一條薄被睡得正香,突然,她感覺身體一涼,一只手揪起她的耳朵,疼痛感讓她瞬間驚醒。
“王妃,您怎么還在睡呀!快起來”
一個穿著黑棕色衣服的中年女人把云若槿從床上粗魯地拽了起來,將一件衣服丟給她,“趕緊把這衣服穿上,太后可是下了命令,讓我來教你宮里的規矩。”
“可是現在還是寅時啊嬤嬤”
“寅時就該起來了,你還以為自己是南安郡主嗎?”嬤嬤翻了個白眼,一副倨傲的樣子站在云若槿床邊,說:“當了北寒國皇族的新媳婦,就不要想著享受什么的了,每日寅時三刻起床是最基本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不知道”
“哼!王妃在攝政王府還真是享福,看來攝政王還挺寵你的。”
云若槿:“……”
這是什么變態規矩,伺候人的那些事不都是下人干的嗎,要她寅時三刻起床干什么,看星星嗎?
就算她不是北寒本地人,但也沒聽說過這種無理要求,她深刻懷疑這是厲太后為了折磨她故意編出來的話。
云若槿打了個哈欠,不情不愿地換上了嬤嬤給她準備的衣服——一件灰色的粗布袍子,一看就是打雜宮女的舊衣服。
果然如她所料,厲太后留她在宮里就是想折磨她,理所當然、堂而皇之地折磨她,才不是學什么狗屁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