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再會徐階
突然之間朱恒心情大好,看到了今天的船廠,朱恒好像看到了明日大明海軍的希望。
“造船造的多了,技術自然就會提升。船只的性能也能隨之改良。只要大明的鋼鐵產量上去,今后將長久處在世界軍事強國之列。”朱恒興奮地對黃錦說,雖然知道這胖子多數是聽不懂的。
果然,黃錦問:“海軍和鋼鐵有什么關系?”
朱恒說:“以后你就懂了。當然有直接關系,這就是為何當初市舶司成立后我讓你管好金屬制品不能流出去的原因。”
逛著逛著,朱恒碰到了熟人——第五位外國人。就算當初交給徐鵬舉的那位會造船的老外。
老外依然認得朱恒,忙過來拜見。
朱恒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辛苦你了,上次給戚總兵的戰船很厲害,把倭寇打得落花流水。你干的很好。”
老外驕傲地說:“那種戰船已經淘汰了,我們現在有了新的型號更先進的戰船了。我也感謝你給了我用武之地。在這里我過的很愉快。”
愉快的聊了一陣后,朱恒繼續向南京出發。得到消息的魏國公徐鵬舉早就在碼頭等待著朱恒的到來。
見面后自是一陣寒暄,徐鵬舉拉著朱恒黃錦去了以前經常去的花舫。老友相見,分外開心。
朱恒對徐鵬舉說:“我進京后,上海的產業你幫忙照看著點。”
徐鵬舉忙道:“那是自然,這么大個匯豐號我也有一成的啊。倒是你以后位高權重了別忘了了哥哥。”
朱恒道:“匯豐號我的分紅都給何鰲做軍費了,你的分紅全投船廠里去吧。抓緊時間研發,改良。將來我還要和你做大買賣呢,軍隊開著你造出來的船馳騁大海,天下哪里去不得?”
徐鵬舉不以為意地說:“哥哥我沒你想的那么多,只要能多賺點錢就行了。太平公爺就是這樣哦。”
朱恒說:“你是沒辦法,這么多眼睛盯著你呢。少做少動才是。”
徐鵬舉擔心地告訴朱恒:“你進京要當心點。現在你已經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能不招惹他們就最好別去。”
朱恒點點頭說:“這個群體太大,我動了一點點地方,就等于是動了他們全部,我的力量抗衡不了他們。話說你也不應該是他們中的人嗎?你也應該恨我才是”
徐鵬舉說:“嘿嘿,我家現在地也不多了,有歲俸,有船廠和匯豐號就行了。”
朱恒心中感嘆道:魏國公一族兩百年來的傳承不是沒道理的,知道如何做個太平公爺,知道如何在大明生存。
次日,徐鵬舉帶著朱恒走訪了幾個南京六部的老朋友,也算牽線搭橋讓朱恒認識認識。誰知,在禮部朱恒真的碰到了老朋友了。
徐階也十分驚訝地看著朱恒,真沒想到在這里見著。自從一個中了狀元去了上海任知縣,一個中了探花留在京中,一別六年了。
兩人自是要好好聚一聚,相偕來到了金陵春,要了個包間,點好了酒菜,暢談起來。
朱恒先是好奇地問道:“子升兄如何會在南京禮部任職?”
徐階喝了一杯酒,垂頭喪氣的說:“我在翰林院呆了兩年,升到了侍講學士。分配到了內閣幫忙,只怪我看不慣張璁的作風,惡了他。被發配到南京禮部任主事。”
只見徐階又猛喝了一杯繼續道:“本想中了探花后能在朝中有所作為,誰知最后被發配來了南京。心中滿腔熱血,也被這溫吞水給澆滅了。
我可不想整天在這里混日子,可是怎么辦呢?就算到地方上當個知縣都比現在來的好。直覺告訴我當初你上任知縣是個明智的選擇。”
朱恒回答道:“地方上的斗爭形式與朝中不同而已。其實有人的地方就有斗爭。子升兄有大才,應該把眼光放在朝堂的大斗爭中去。”
朱恒陪他喝了一杯默默不語,他知道在南京的這套班子,雖然說的好聽也有尚書侍郎,六部三司一個都不少。但這里的官員無不是官場上失意者、落敗者。有名無權,有名無實。像徐階如此風華正茂,正是嶄露頭角,干一番事業的時候,怎能不郁悶呢?
酒過五旬,二人話也開始多了起來。
朱恒笑道:“在這個時代做點事怎么也這么難。我這幾年也碰到了很多阻力,路并不是一帆風順的,有時真想放棄算了。子升兄,你為何而當官?”
徐階搖頭說:“一開始我只知道要當官才有前途。現在我為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而當官。比如傳播心學,比如整頓吏治。”
朱恒也搖頭說:“你們當官的初衷,沒一個是為了百姓的。太祖爺紅軍起義,代表農民抗元,最后建立了大明。
但是這大明還是地主貴族統治的,朱家從農民變成了最大的地主。那是因為不依靠地主階級,這個天下,太祖爺根本就拿不下來。
徐鵬舉昨天對我說,現在朝里的大人們都恨死我了,讓我進京后小心。他們都是蘇浙徽那些大地主的代言人,他們只會為地主發聲,只會維護地主的權益。我在下邊所作所為,把他們徹底得罪了。
他們只知道自己的利益好處,其實百姓、農民日子怎么樣他們并不在乎。當官的也是,他們只要有地主支持,不怕百姓反抗。
對外呢?就小小一個日本,還是處于南北戰爭,大明的官員都不敢殺過去。反而下令海禁,使得百姓疾苦。現在倭寇中有那么多國人,還不是被逼的?
還有更氣人的,溝通倭寇,迫害功臣。不能說了,再說我又想像山陰那次一樣殺人了。”
徐階被朱恒說的愣住了,其實他家也是地主階級。在他原先的理念中,今后當官自然要為自己家說話。從沒想過如此之深的問題。
可以說今天朱恒的一番話語,讓徐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在反思為何當官這個問題。
朱恒是喝多了,第二天他很后悔自己和徐階說了那么多。就算徐階與自己交好,但是他還是地主階級的代表,和自己有著天然的矛盾,這是無法無法改變。
告別了徐鵬舉,朱恒匆匆上路,趕往北京。他知道早晚是要去的,而且北京對他來說是最殘酷最兇險的戰場。他能改變大明多少都要看他今后如何在北京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