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升,村邊的田地上農耕正忙。
一個放牛的牧童突然尖叫一聲,他跑到小溪邊洗了洗臉上的污泥開始放聲大笑了起來。
“二狗子,泥腫么嘞?”
牧童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內心卻狂喜起來,因為他并不是二狗子,他是穿越者陳芝,上一世是一名金丹野修。
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陳芝喜不自勝,所以才會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大吼大叫起來。作為一個擅長苦修的金丹期修士,他情緒好久沒有這樣巨大的波動過了。
回想起自己穿越,修煉的道路,陳芝心里就有說不出的酸楚。
他作為一個理工宅男穿越者,在認清楚現實之后就開始了徹頭徹尾的苦修,從江湖小蝦米一路步入先天,叩開仙門被一個小門派選中,靠著自己的努力一路突破生死大關筑基成功,又用五百年結成金丹,一路上走的極為不容易。
但是,不容易歸不容易,自己的苦修之路完完全全的錯了。
在叩天門的時候,因為自己資質平平,在江湖上又沒有名聲。
仙人們挑選弟子的時候,陳芝就成了棄子。最后還是修仙招生辦的人看他可憐,把他調劑到了一個不知名的野門野派。
本來修仙之路就極為不容易,加入了一個連傳承功法都缺失的門派更為艱辛了,陳芝手頭的修煉資源就沒有充裕過。
但是,陳芝是苦修中的戰斗機,他愣是靠自己用了一百年筑基成功了。
之后的修煉路途就更慘了,他為了結丹已經傾家蕩產,賣身大門派三百年,幫新入派的少年天才們善后洗屁股擦地板,臟活累活干了個遍。
用了五百年,陳芝才結成金丹之后破關而出,與他同期的天才們有的已經步入元嬰了。
出關之后物是人非,自己熟悉的那些野修道友們都隕落死去了,變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而金丹之上的秘境仙藥資源,只在大門派高層的口口相傳之中。
如果陳芝要修煉,他就要再賣身一千年。
這下陳芝不干了,自己就八百年元壽,死了還要被驅使兩百年這太侮辱人了。
陳芝重新開始獨自苦修,作為一個野修,沒有門派丹藥扶持,他根本不敢與他人交手。遇事往往只能忍氣吞聲處處避讓。
更殘酷的是,陳芝不敢一人孤身探索危險地界尋找資源,結伴同行的話,野修們一個賽一個心狠手辣,為了一點資源黑吃黑司空見慣。
修行之路簡直是步步為難。
最終在壽元將盡時,陳芝用了全身家當買下仙人上古遺蛻的線索,他獨自犯險,但是沒成想這個秘境是個二手消息,已經被抱團成行的大門派子弟搜刮的干干凈凈。
幸運的是,陳芝借助自己的卓絕毅力,幫助遺跡里的大拿分身完成遺愿重塑了金身,他因此獲得了一柄往生鏡。
只不過東西還沒捂熱,他就在被大門派弟子圍攻之下自爆金丹。
醒來之后,陳芝發現自己魂穿到了牧童身上獲得了再來一次的機會,才高興地呼天喊地。
重新活過來,陳芝終于深刻的認識到財侶法地這四個字的重要意義,也知道了有一個強大門派在背后支撐自己修煉有多么的關鍵。
陳芝上一世在新世界的新奇沖擊下,完全忽視了借勢的作用,憑著自己的努力一頭扎進了死路。
這一次他要打下大大的名聲,成為那個眾星捧月的修仙新星,把所有的修煉資源吃光,讓別人沒東西可吃。
當然成為流量明星的第一步,就是要加入一個名聲響亮的門派,這樣在叩仙門的時候,有天然的身份加分。
江湖四派中少林、武當、峨眉、昆侖是修仙界四大豪門的青訓營,投靠他們更為靠譜一些。如果再從黑風寨當山賊開始,那可是又要重蹈覆轍了。
“那么接下來就要確定一下,應該投入到哪個門派了。”陳芝盤算到,“少林沒頭發不可以,峨嵋都是女人估計也不會讓我進去,武當和昆侖不錯,但是昆侖總壇在泰華江湖之外,想去的話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實在是困難,看來只有武當適合自己。”
陳芝趕著水牛一邊走一邊想,村口人聲鼎沸似乎發生了什么事情。
“叔,村口怎么啦?”
“聽說是武當來招收弟子啦,二狗子你也快去看看吧,被選上了你這輩子就發達啦。”
陳芝愣了,竟然這么巧,自己剛活過來被運氣光顧了嗎?
可是武當是江湖上擁有頂級流量的名門大派,傳承多年的老牌豪門俱樂部,大家恨不得把孩子送進去,哪里用得著到山野鄉村來招弟子?
他擠進人群,看到二男一女道士打扮的三個人正坐在椅子上歇息,每個人手中都提著一柄紅色劍穗的長劍。
村長奉上香茶,那三人眼觀鼻鼻觀心只是在靜靜候著。
陳芝看那副高高在上的做派基本確定他們的確是武當山的人,只不過他們三個也只是外圍的雜役弟子。這些四處云游的道士會領些孩童上山,讓他們從雜役做起,這樣一來弟子自幼忠誠較高,可以保證以后山上有生鮮的勞力。
萬惡的剝削,但是沒辦法,陳芝也是不得不低頭。
“二狗子,你來做什么,牛跑了怎么辦?”
陳芝地主家的長工揪著他耳朵呵斥,抬手又給了三巴掌打的他眼前一黑。
“我就來看看。”
“看什么看!你不會以為憑你也會被仙人選中吧,還不去看著老爺的牛,牛沒了你等死吧。”長工兇神惡煞。
“又不是你的牛,你在這神氣什么?”陳芝回嘴。
“嘿,還敢頂嘴,你看我不弄死你。”
長工掐著陳芝脖子,眼見就要把他拖走了,陳芝被他掐的快要斷氣了,根本沒辦法求援。
“安靜!”
武當派的道士一聲呵斥,村子里所有人都不敢喘氣了。
長工一驚,松開陳芝直接跪在了地上磕頭,陳芝趁勢感覺溜進人群。
村子里的孩子都被推到了三位道長的面前,為首的那個中年牛鼻子面無表情的走上前來,那模樣嚇得孩子們瑟瑟發抖。
中年牛鼻子抓過一個小孩子,擼起他的袖子開始捏骨,那力道看上去不輕,流著鼻涕小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去那邊。”
中年牛鼻子一指,哭著的小孩子頓時被圍觀的大人們拉到一旁了。
一村子人面臨命運的審判,眼睛隨著牛鼻子一個個掃過村子里的小孩子,如同也能檢驗根骨一般。
被檢驗后的孩子們分成了兩波,一波站了大多數,另一邊只有孤零零幾個。
中年牛鼻子很利索,不多一會就把小孩子分完了,他剛要起身宣布,陳芝一步沖上去跪在他面前磕了一個響頭。
“稟告仙師,還有小子沒有測,小子也想習武。”
如果能拜入武當,對于自己日后的騰飛有著巨大的益處,即便他是金丹修士,現在也得裝成孫子。
中年牛鼻子面色不虞,不過還是沒有趕走他。
牛鼻子的手勁很大,又帶著一些粗淺的內力,那力道捏的陳芝眼淚都要下來了,他強忍著疼痛裝作鎮定,就像受刑一樣熬過了檢查根骨。
“謝謝仙師。”
陳芝沒有像其他小孩子嚎叫哭鬧,而是向牛鼻子鞠躬致謝。
中年牛鼻子詫異地看了陳芝一眼,他遲疑了一下,指向小孩子人少的那一邊。
“你去那邊。”
陳芝按住步子走了過去,他心中有些喜悅,雖然要從外門練起,但是這豪門青訓起步,比起只會一手潑風刀法的山賊強到不知哪里去了。
十個孩子,站在陳芝這一邊的只有三個。
陳芝得意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長工,那長工也是誠惶誠恐畏畏縮縮的看著陳芝。
中年牛鼻子向其他兩人點點頭,轉頭向村長說了幾句話,村長大喜連忙躬身送請。
“咳,村子有福啦,大家都有福啦。”
村長伸手指向多的孩子那一邊:“你們回家收拾收拾東西,明天跟著武當的仙師們上武當學武去。”
人群中爆發了轟然的叫好聲,各家大人們抱著自己的考上名牌大學的孩子大哭起來。
只有陳芝站在原地懵了。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二狗娃,你也不用太傷心,在村子里好好放牛也溫飽不愁。”村長拍拍陳芝的頭便離開了。
陳芝看著開心的眾人離開,一個人站在村口有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