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消融,新年轉眼即過,轉瞬間已步入建安十三年。
漢中,西城。
城外馬蹄陣陣,旌戈飛舞,沉重的漆黑甲胄時不時的發出道道鏗鏘之音。
“世子,到了西城我們便可借助西城水師的戰船,順沔水而下至錫縣之東,繼而轉道房陵,足以剩下三日時光。”
在漢中,能被冠以世子之名的自然是張永無疑。
新年過后,在向張魯數番請命之后,張魯最終準許了張永的請求,任張永為房陵都督,總攬領兵馳援房陵。
此刻…旦見張永身側,一名黑甲青年指著西城水師營寨的方位神色激昂的說道。
這黑甲青年自不是外人,而是廖化其人。
話說申氏兄弟在得知張永的吩咐后,在短短數日就為廖化一眾安排好的足以保證數百人過冬的居所,并劃分好了田地。
沒了后顧之憂,廖化自然是安下心來,在渡過新年之后,便挑選了數十名好手前來投效張永。
廖化的出現對于張永來說自然是喜出望外之事,與當日許諾的一般,張永直接將廖化提升為軍侯,權掌一曲之軍。
當然,廖化也未辜負張永的這番信任,畢竟是黃巾出身,走南闖北...歷經不知多少場廝殺。在短短時間內便和麾下的甲士打成了一片,展現出了不俗的治軍水平。
“恩!
能早些趕到房陵,永言他們的壓力也會小了許多。”
淡淡的回應著廖化,張永的聲音并不大,可在廖化聽來...卻多了充滿威嚴,這也是上位者方有的威勢。
眺望著不遠處沔水江面零零散散的數十艘戰船,張永的并未顯露出太多的情緒。
或者說,在來西城之前,張永就已有了心理準備。
漢中水師,聽起來是威風赫赫,可總歸只不過是一支兵不過三千、戰船不過三五十的小型水軍罷了,這點實力...或許連荊州、江東的一支偏師都比不上。
事實也是這樣,漢中水師...自成軍以來,基本上未曾參與過一次像樣的戰斗,就連水師的主將...也不過是和張永一般的養氣中期武者罷了。
除了平日里打擊打擊那些不成氣候的水賊、緝拿走私,漢中水師更多的是承擔與荊州商貿運輸護衛的角色。
江風拂面,一路無言。
順江而下,兩岸周景如同走馬觀花般從眼前晃過,不到一日…大軍便過了錫縣。
……
房陵。
自當日楊昂與霍篤立下盟約之后,荊州軍仿佛像沒了聲音一般,大軍全線后撤…未再挑起一絲戰火。
可是隨著年后,冬雪消融…荊州軍仿佛渡過了嚴寒,開始不甘寂寞,旌旗招展、馬蹄陣陣,短短十數日,集聚在粉水東岸的荊州大軍便已超過了八千之數。
面對荊州軍展現出來的軍力,彭羕、楊昂等人自然不敢怠慢,日夜加固西岸營寨,準備固守于此。
……
公元208年,建安十三年元月二十七日。
張永帶著援軍終于抵達了房陵,天下局勢由此而動。
“房陵縣令韓斌攜留守文武…拜見世子。”
房陵城外,戰馬嘶鳴。
韓斌領著留守房陵的數百文武老弱出城相迎,望著不遠處密密麻麻的黑甲…眼中滿是喜色。
若非親眼所見,他真不敢相信竟然是張永親自領兵前來支援。
隨著張永承繼世子之位,張永的身份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稱聲大佬也不為過。
張永來援,某種意義上也代表著張魯的態度,漢中死守房陵的決心!!!
“韓縣令請起,縣令坐鎮房陵,固我漢中之邊…勞苦功高,永心中感激!”
上前扶起韓斌,看著韓斌身后數百道身影,張永神色微微一沉。
房陵的局勢,此刻只怕已到了緊要關頭,觀韓斌身后甲士面容,這些人怕都已有四十靠上,就連六旬老者亦有數人著甲…
……
粉水西岸,楊昂部大營。
為了激發麾下將士斗志,這些時日,楊昂、彭羕幾人白日夜里至少不下三次的巡視營地,面部已多了幾分風霜之色。
“報…房陵急報!”
這一日,楊昂、彭羕幾人像往常一般,正在巡視前營,安穩軍心,陡然聽見寨外一陣急報,心頓時卡到了嗓子眼。
相視一眼,幾人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粉水的河岸太長了,加上他們面對荊州的兵鋒只能選擇固守…也就造成了荊州軍隨時都有可能強渡粉水的局面。
“報…啟稟將軍!
世子率軍三千現已進駐房陵,不日便可抵達大營…”
世子來了?
聽到哨騎的話,眾人只覺得一陣恍惚,尤其是彭羕、孟邱更是心緒難平。
來了!來了!
三公子…不,應該說是世子…真的來了。
昔日西漢江畔說許下的諾言…真的要開始了嗎?
“即刻將此消息通傳三軍!”
長笑一聲,楊昂手伏劍柄,說不出的愉悅。
張永的到來,對于此刻數千大軍來說,無疑是一管強有力的振心劑,無關年輕與否、無關威望高低,而是地位使然。
……
荊州,江夏郡。
江夏郡地處長江中游,為漢水長江之交匯,荊、揚、豫三周必爭之地。
或為父報仇、或貪慕荊州之富庶,總之在孫策在江東站穩腳跟之后,孫策、孫權兩兄弟均多次興兵討伐江夏。
作為荊州重鎮,東部之門戶,又緊挨著孫權這個生死大敵,劉表自然在江夏布置了重兵。
除了任命麾下大將黃祖擔任江夏太守之職,坐鎮江夏之外,尚部署有三萬精銳水師、三萬五千精銳步卒,更兼甘寧、蘇飛等猛將相佐,面對江東孫氏的一次次緊逼,黃祖雖進取不足…但防守卻足足有余,黃祖憑此也賺足了軍功。
江夏治所,西陵。
往日里鶯歌燕舞的太守府,此刻氣氛顯得的格外凝重,只見一名年近五旬的男子站在上首攢著一張紙條滿臉驚怒之意,上面僅寫著四個小字:甘寧投吳。
男子自然就是黃祖,而甘寧自是不必多說。
“蘇飛,這就你向某推薦的猛將、忠義之臣!”
半響,黃祖一聲爆喝,握起案的一方硯臺偏朝著下方的一名偏將砸去。
哐當一聲,青石所打磨的硯臺直接砸在了偏將蘇飛的額頭,頓時鮮血如注。
不過蘇飛并未吭聲,依舊低著頭久久不言。
面對盛怒的黃祖,蘇飛也不知該如何作答。
其實他也沒想到,甘寧竟然這般果決,一怒之下領著本部投了江東孫氏。
不過...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往日里甘寧雖然喜好奢華、為人倨傲,可若非黃祖本人忌憚甘寧的勇力,明里暗里多番打壓,甘寧又豈會做出這般選擇?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明說的,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否則...就算他是荊州嫡系出身,也少不得要被黃祖扒下一身皮。
“某將愿領兵前往江東水寨,將甘寧擒回交于將軍發落,還望將軍成全。”
咬咬牙,蘇飛還是選擇了暫避黃祖的怒火。
“哼!”
“甘興霸若是那么好相與的,本將又豈會讓他活到今日。我黃祖麾下從未出現過逃兵、更未出現過投敵之將,甘寧此人我斷然不會放過。”
看著下方的蘇飛,黃祖忍不住冷哼一聲。
“將軍所言在理,甘寧背棄將軍,乃我荊州之辱,必要殺之。
不過...現今江東周瑜厲兵秣馬,虎視我夏口諸地,如今得甘寧相投,必定得知我軍諸部部署,只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眼下當務之急...還是抓緊調遣兵馬、戰船駐防夏口沿線,以防周瑜突襲才是。”
“將軍,鄧偏將所言在理,還請將軍暫熄雷霆之怒,調遣兵馬迎戰江東諸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