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愣神，卻也沒有錯過小二的話，聽了這事情的經過，他就算是再遲鈍，也知道是蕭百憐看不慣周湄，他皺起眉頭，加快了步伐往上走去。
上頭，蕭百憐還在哭，又有意無意的擋著那條路。
若單單是一個人或許還能過去，可聞征雁坐著輪椅，這么一輛車除非壓在蕭百憐的腳上，否則是決計過不去的。
雙方陷入了僵持，伏攸便是在這時候匆匆趕到的。
他喘了口氣，遙遙的看著周湄，他想，周湄似乎變了許多。
從前的她溫柔順從，就算偶爾有了脾氣也都是嬌俏的，而且速速會在他說話之前便改了。
現在的她反而光芒更盛，與蕭百憐面對面站著，目光也更容易被她吸引。
伏攸還在這兒站著，蕭百憐卻已經看見了他，柔柔的叫了一聲：“王爺~”
隨著眾人的視線紛紛轉過來，他這才回過神，點點頭走向蕭百憐。
“王爺，你要為我做主啊嚶嚶嚶~”
蕭百憐這爐火純青的演技叫伏攸也不免動搖了幾分，只是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
就算是伏攸也免不了臉紅，幸好今日人少，七樓更是無人踏足，總算給她留了幾分臉面。
聞征雁瞧著蕭百憐這個作態，驀的想起自家那些個糟心事兒，臉色更臭。
“這是說了小的，來了大的？我原以為蕭側妃只是在外人面前，矯揉造作，沒想到，到了恒王面前，更是一副小妾做派。”
她說著說著忽然頓了頓，輕笑一聲，道：“我忘了，蕭側妃本就不是正室。”
“你！”
蕭百憐顧不得自己還在裝可憐，伸出一只手，直勾勾的指著聞征雁。她抖得厲害，除了一個你字只能憋出來一句：“你欺人太甚！”
聞征雁端的是肆無忌憚，可伏攸卻不能像她一樣，想到什么便說什么。
若是真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蕭百憐本身就是個極好的武器，更不要說她身上流著的血了。
所以，他不僅要好好對待蕭百憐，還要在外人面前給足了她面子。
想到這里，伏攸微微揚起一個笑來，對著聞征雁和周湄作了一個揖，道：“今日之事不說雙方都有錯，卻也是內子不依不饒引起的，我也不端著面子，向二位賠個禮。只是聞小姐說話是否過于尖酸了一些？內子有孕在身，情緒不穩定是常有的事，聞小姐是否太過于咄咄逼人了？這若是傳出去，對聞小姐的名聲也不好聽。”
聞征雁受過的冷嘲熱諷多了去了，又豈會害怕什么名聲，她正欲再說，卻被伏攸帶著笑得聲音打斷：“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就當今日是個意外，往后也不再提起，如何？”
這話憋在心里，叫聞征雁難受的緊，只是她到底還記著伏攸和周湄曾經也是夫妻。她扭過頭去看著周湄，似乎在告訴她，你來決定，我尊重你的一切決定。
周湄原本還有些愣，聽見伏攸說到蕭百憐有孕在身的時候，她便回過神來。
甚至帶上了一絲不知是同情，還是嘲弄的神色。
和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誰在一塊兒，還有了孩子，真不知道若是有一天伏攸知道了這個消息，會是什么表情。
她正想著，忽然見聞征雁看向自己，微微低下頭挑了挑眉：‘我不喜歡在這多待，咱們這就走吧。’
坐在輪椅上的人點點頭，隨手招來一個小二，讓他去把剛才看的東西全部包起來。
小二應了一聲，歡天喜地地走了。
這事兒啊原本就跟他沒關系，他們金御樓開門做生意，只要有錢進來，那便是最好的。
小二走了，周湄也抬起頭，扯出一個笑：“既然恒王殿下都這么說了，我們若是再多說什么，看起來倒像是我們不依不饒了。那便如恒王所說，各退一步，所幸我們也看完了，恒王與側妃請便吧。”
話音未落，她便推著聞征雁的輪椅慢慢往前推去，一邊走一邊還看著蕭百憐，似乎在說：‘你要是在不把腳挪開，那這只腳你就別要了。’
蕭百憐睫毛微微顫動，裙擺地下的腳默默的收了回來，憤憤不平的看著二人離開。
“你就是慣著外人，一點都不心疼我。”
她咬著唇，很是委屈兮兮的看向伏攸，卻看見伏攸的眼神跟著周湄的背影一塊兒移動。
心底的那些不甘心一下子就全部涌了上來，原本就要掉不掉的淚珠子如今是真的決了堤，線似的往下掉。
她轉身離開，伏攸這才收回視線，讓小二把玉鐲子包起來，等一下直接送到恒王府，而后快走幾步追上蕭百憐。
“你又哭什么，不過是一個鐲子，她們要就給她們便是，何苦這樣哭哭啼啼的。就算不想著自己，總還要想想孩子吧。”
伏攸這話可謂是直接戳到了蕭百憐的心里頭，她又是惱火又是委屈，眼淚掉的更兇。
她死死地憋著，上了馬車才開口：“你方才就只看著周湄，我還懷著你的骨肉，你卻半點都不關心我，你叫我怎么能不傷心。”
“好好，是我不好，我總是這樣的，你早該知道的。”伏攸作勢摟著蕭百憐，溫聲道，“我看的是那輪椅上的人，不是周湄，你便是要吃味，也得吃對人不是？”
蕭百憐咬著唇：“你瞧那人做什么？”
“你是孤女，又常年住在府邸，不知道也是常事。聞征雁祖上是跟著我大梁的老祖宗一塊兒打天下的，聞老太爺是三朝元老，現在我皇兄登基，他依然在朝中坐鎮，可以算是四朝元老。正二品的勛位上柱國，是她父親，亦是積威頗深。出去這二位，聞征雁的祖母、母親也都是顯赫人家養出來的女兒，她有底氣倒也是應該的。”
蕭百憐細細聽了，又開始害怕起來，她擰著眉頭，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滿是擔心：“那我今日豈不是惹了禍？若那聞征雁是個記仇的，那我豈非給王爺惹了大麻煩？都是我不好，我今日本該在府中繡花彈琴的，若是我不出來，怎么會惹出這些事來。”
“不是你的錯，你別放在心上。”
伏攸又安慰了幾句，見蕭百憐不再這樣郁郁的，這才止了話，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