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又提前走了。
胡衍出門時看了眼時間,還不到七點。他不確定林凌是不是昨晚就走了。
早餐攤老板娘看他豆?jié){油條買一大堆,熱情地問是不是一大家子人,胡衍想著昨夜的夢還有些愣神,沒聽清話就點點頭。
老板娘說:“周末男人出來買早飯的很顧家了,小伙子我看你不錯,多送你兩個茶葉蛋。”
胡衍有些心虛,忙道:“謝謝老板!”
到了謝清許家門口,他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敲門。又下樓叫了個跑腿。
跑腿小哥看著胡衍,那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你怕是個傻貨。
胡衍假裝沒看見,揮揮手叫他把早餐送上樓。自己蹲在花壇邊狠狠抽了幾根煙。拿起手機找到一個人的號撥出去。
趙藍天昨天夜班,忙了一夜還沒來得及回家就被胡衍一通電話叫出來。
“哥啊!我親哥!昨晚大到車禍刀砍傷,小到拿圓珠筆自殺,弟弟一夜沒合眼!你這么早喊我出來是想看著我猝死么?做個人吧!”
趙藍天一見到胡衍就哀嚎開了,胡衍嗤笑一聲:“禍害遺千年。你有的活呢!”
“嘖嘖,你說你這該死的性感的嘴啊,說出的話怎么還是這么毒辣!這么無情!嘖嘖!”
趙藍天手搭在胡衍肩上,接著問:“說吧,什么事?看你八百年也沒見找我一次。”
胡衍臉色略尷尬,看了眼周圍,輕聲說:“我昨晚又夢到阿許了。”
趙藍天一聽,樂了。壞笑問:“那種夢?”
胡衍咳了兩聲,點點頭。
他和趙藍天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兩人說話一向葷素不忌。
主要是胡衍感覺這事既難以啟齒,又忍不住想找個人說說,緩解下內(nèi)心的不安定。
除了趙藍天,他想不到其他人。
胡衍把最近的事情簡略概括了一下,趙藍天托著腮調(diào)侃:“要我說,你這別不是婚前恐懼癥。”
胡衍問:“你覺著像?”
“說實話,不太像。倒像是…”趙藍天故意停頓,看胡衍臉色不耐才笑著說:“像是重溫舊夢。哈哈!我沒記錯的話,你夢里對象一直是她。”
胡衍苦著臉點點頭:“是啊…”
一直都是她…
二十幾歲血氣方剛,他以為只是因為白天呆一起時間長晚上習(xí)慣性會夢到。并沒有感覺到什么不對。
甚至白天照舊嘻嘻哈哈打打鬧鬧。
可是沒見面的十年,偶爾的夢境里,還是笑起來一口白花花牙齒的她。只是間隔時間越來越長,以至于后來很少再夢到。
要不是昨晚的夢,他都沒有注意,自己鮮少沖動了。
現(xiàn)在的他三十多歲,再不明白就是個傻的。正因為他明白了,才有些不敢面對謝清許。
明明也很認真在談女朋友,很努力的開始每一段新的感情。
謝清許這個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長在他的心臟上,融進血肉,關(guān)鍵是他自己都從未覺著有何不妥。
趙藍天看他陷入沉思,拍拍他肩膀:“像我這種母胎solo的人不懂,不過對林凌對謝清許來說,你這種都應(yīng)該算渣男吧。”
胡衍抬頭:“我一直感覺虧欠阿許,想把這些年沒給她的關(guān)懷補上。但林凌性格你也知道,一提到阿許就炸。”
“就不能選一個?人家謝清許要你補了么?”
“你不懂,那是一種本能。”
趙藍天摸了摸自己的小平頭,沖胡衍伸出大拇指,一臉敬佩:“你行!渣男本渣!合該你這么糾結(jié)!”
胡衍也沒指望能從趙藍天那里聽到什么有啟發(fā)的好話,就想把憋著的話說一說,情緒發(fā)一發(fā),心情就舒暢了。
謝清許看著桌上的早餐,想起外賣小哥多嘴說的那一句:“消氣了就讓你對象進門吧,一人在樓下一人在樓上還叫跑腿,你們兩口子真會玩。”
謝清許覺著胡衍腦子簡直有坑。她不想跟人過多解釋什么。
只是實在消受不了,胡衍這種“無微不至”的貼心。
曾經(jīng)她也天真過,事實證明想象有多美好,現(xiàn)實打臉就有多疼。
胡衍可以做到面不改色邊準(zhǔn)備跟林凌結(jié)婚邊來給她送早餐,謝清許接受不了。
她沒聯(lián)系胡衍,也沒心情吃那個早餐。估摸著到了時間就把孩子喊醒去上興趣班。
等待的時候看到微信群里郭昊在分享昨晚的照片和小視頻。陳教授心情很好,還一口氣發(fā)了幾個大紅包活躍氣氛。
看來這次他贏了面子。
陳教授在群里發(fā)語音消息:小胡和小謝非常不錯!提出表揚!十月底外地有個會議,到時候就定你們兩個陪我去。
謝清許看著群里咻咻咻幾條語音消息,感覺這個教授活躍的像個假號。
她回復(fù):收到,好的。
胡衍下午回了一趟家,他本打算這周和父母一起去林凌家商量結(jié)婚的事。現(xiàn)在他臨時決定不去了,需要跟自己爸媽解釋清楚。
在家里睡了一下午,直到晚上八點多才懶洋洋起來。
胡家父母做服裝公司生意,基本沒空管他。現(xiàn)在看他在家里晃來晃去卻也感覺不順眼起來。
一通數(shù)落之后,胡衍發(fā)覺自己左耳聽右耳冒的本領(lǐng)又見長進,笑嘻嘻糊弄了事。
胡家父母看兒子油鹽不進的樣子,飯都不給吃直接把他趕走,眼不見心不煩。
胡衍也不惱,慢悠悠開著車子在街上晃蕩。
等他再次習(xí)慣性抬頭看樓上那一扇透出微黃燈光的窗戶時,才驚覺自己又開到了謝清許家樓下。
車窗打開,他一邊聽著音樂,一邊緩緩抽著煙。
等到十一點半左右,窗戶那里燈光變成黑暗,他才升起車窗驅(qū)車回到自己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