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凝香驟然一愣,手里的掃帚蹭地被姚谷子奪過去,老人噘著嘴,眼睛瞇成一條縫盯著掃帚,聲音沉了沉,偏過頭來看著莫凝香,“這掃帚,得這么用。”
說著,姚谷子右腳陡然后撤,在地上劃過半弧,整個人看著就要向后倒去,去驟然停住,右手幾個指頭輕輕一挑,掃帚在手里面像是卷麻花一樣,如用旋風一般迅猛旋轉。
莫凝香瞪大了眼睛看著姚谷子,還在為他的老骨頭擔心,卻聽見老人的聲音響起,“丫頭,好好瞧著,別走神!”
莫凝香蹙起眉頭,這是在上演馬戲團的雜耍?目光卻不知不覺被姚谷子牽著走。
不過半柱香的時辰,姚谷子用手里面的掃帚給他上演了一場武林大戲,數十種招數應接不暇,老人手里面捂著的不過一把普普通通的掃帚,卻如利劍一般在身邊閃過。
呼啦一聲,冷風將窗戶吹開,姚谷子握住掃帚,驟然停住。抬起頭,神色嚴肅,嚴地流過一陣一樣的光芒,像是一陣迷霧,難以看透深藏著的秘密。
他看著愣了半晌的莫凝香,沉聲道,“這次看清楚了?”
莫凝香腦海里面不斷地回蕩著剛才姚谷子使用的幾個招數,要說百里射擊,現代軍事對她來說游刃有余,可是到了古代,身手難免要有所局限。
姚谷子剛才教給她的,正是可以用來保護自己。莫凝香微微閉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驟然之間,有一道光芒迅速沖破黑暗,緊接著,就是剛才的招式……女子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看清楚了。”
“嗯。”姚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將掃帚放下,剛才沾染灰塵之處已是一塵不染,在日光下閃亮著。“你切記住,若是不會武功,只能任人欺負,方才的招數,我曾經教給清漣,若是有機會,你到時可以和她切磋。”
莫凝香凝眸看著姚谷子手里的掃帚,臉上驟然閃過一陣狐疑,抬起眼皮來看著面不改色的老人,“老頑童,你不是神醫嗎?為什么卻會武功?”
姚谷子摸著胡子好好笑道,“這哪是什么武功,不過是又來打掃屋子的一些技巧罷了。”
莫凝香蹙眉,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看著姚谷子臉上的神色很是令人難以捉摸,他的兩個徒弟身上藏著那么多怪招數?看來這個老頭子身上也一定有不少秘密。
姚谷子挑眉笑道,“怎么,丫頭,現在又想拜我為師了。”
“我的徒弟,遍布四海,雖然你看起來一副笨拙的樣子,倒還有點性子,我也就勉為其難了,好好調教你。”
莫凝香眉頭緊蹙,一把把老人手里的掃帚奪過,“誰稀罕做你的徒弟,看你那兩個徒弟,笨頭笨腦的。也不見得你有多大的本事。我日后又不要做大夫,拜你為師干什么?”
女子眼底閃過一陣白光,見姚谷子果然有些氣惱,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誰知,姚谷子心情要比她想象的沉穩許多。一根手指指著她手里面的掃帚,輕輕一點,又指了指那邊的檀木夾子,挑起眉頭,“不識好歹的野丫頭,先把這屋子給我打掃了干凈再說。”
老人仔細盯了莫凝香一眼,拂袖轉身,一把撈起桌子上的酒壺,臉上又露出三分祥和。將酒壺在鼻子面前一搖,一陣酒香味飄蕩而來。老人口里唱起了小曲。“復名初上華燈展,酩酊大醉又何難,逍遙自在空山谷,白發飄飄欲尋仙……”
莫凝香看著姚谷子離去的身影,腦子里面都是他剛才使用的招數。有些無厘頭的搖了搖頭。“真是怪人。”
轉眼已過十日,穆棲修的傷勢大有好轉。
庭院里面樹葉窸窣,幾道銀光破天而來,男子身影迅疾,出手干脆。
“喂,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好,現在不能練劍。”莫凝香端著塞滿臟衣裳的木桶盆子,站定,微微蹙眉看著穆棲修。
男子手里面的劍驟然落下,眉宇間閃過一絲欣喜,緩緩轉身,日光在那雙黑濯石般閃耀的眸子里面游走著,宛如平靜的湖面波光粼粼。
他的目光在女子臉上游走著,驟然落在她手里面的木桶上面,嘴角上揚,哈哈哈笑道,“你手里面端著的是什么?”他明明看清,卻故意戲謔道。眉宇之間透露出三分嘲弄。
莫凝香凝眸看著穆棲修,心里面驟然一緊,眉頭皺的更厲害,一把將手里面的東西哐當一聲仍在低上,木桶里面衣裳塞得實,竟然沒有一件滑落出來,莫凝香兩只胳膊玩在一起,白了穆棲修一眼,“看不出來么,在給別人當丫鬟。”
“哈哈哈”穆棲修見女子甚是惱怒,卻噗嗤一聲忍不住笑出來,手指輕輕一挑,利劍翻轉入鞘。男子緩緩彎下身子,將木桶撿起,遞到莫寒云眼前。“難得你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看來姚谷子可真是有本事,竟然能將高傲的將軍小姐訓練成一個如此優秀的丫鬟,厲害厲害。”男子搖著頭,上上下下打量著莫凝香,嘖嘖稱贊。
莫凝香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奪過木桶,輕哼一聲,“這還不是為了某些人付出的代價,不識好歹。喂,少在這里說廢話,趕緊把你的傷養好,恢復后立刻離開這鬼地方。”
“嗖”一陣冷風襲來,女子額前的一絲秀發飄起,那雙澄亮的眼睛里面的光彩若隱若現,眼底流過的一絲光芒十分迷離。
她沉了沉聲音,面色嚴肅不少,“在這里呆了十天,不知外面的局勢如何了?”
穆棲修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替她將凌亂的發絲挽回耳后,手指掠過莫凝香的肌膚時,能感受到女子身體微微一顫,眼底流露出些許驚訝。
他勾唇輕笑,“你難道不想和我在這里多呆些時日?外面縱使攪得天翻地覆,跟你又有何干系?你一個女兒家,為何那么關心不該你所關心的事情?”
莫凝香目光在穆棲修的手上無法挪開,十指緊扣著木桶,直到他的手落下,她才緩緩將自己的目光拉回,凝眸看著他的眼睛。
“太子,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女子的唇角宛若綻開一朵野玫瑰,帶著刺人的傷痕,扭過身子,從穆棲修的身邊擦肩而過,留下面色發怔的男子在原地駐足,滿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