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么,南嘉的云峰隊來了個新教練,據說是天南賽事總冠軍出身。”
“什么?天南賽事總冠軍?”
“可不是么,我還聽說了,這個教練曾經是萬妖隊的隊員。”
“萬妖隊?!”
大伙都震驚了,那可是一只影響了新時代元者修派走向的隊伍,如果沒有萬妖隊,如今的八門修派中也不會留有詭牌一派的位置。
“萬妖隊……”晁悅鑫聽到這個名字,心中擁有無盡的向往,他非常憧憬自己有朝一日也可以見識見識這支被稱作秘方大陸第一詭牌隊的隊伍。
“你很向往萬妖隊嗎?”操場上,大伙都在做著日常該做的課間操,擔任今日課間操監督老師的梁雨飛徘徊在各班隊伍的前方,正好看到隊伍里發怵出神的晁悅鑫。
梁雨飛的話如同天雷灌耳,晁悅鑫聽到后立馬驚醒,注意到前方梁雨飛的目光,很快又加入了課間操大隊。
“課間操的時候不要交頭接耳,否則,我就讓他繞著學堂負重跑。”梁雨飛見晁悅鑫回過神,又扯開嗓子對所有學生喊到。
負重跑三個字明顯對這群小家伙有著極大的影響力,當他們聽到梁雨飛此般說辭后,立刻老實巴交的專心做課間操,不敢再同身邊同學交談。
課間操過后,梁雨飛的辦公室,巴布德找上門來。
“聽說了么,那個家伙也來天云了,而且成了南嘉的老師。”巴布德從梁雨飛的桌子上拿起了那杯棕紅粘稠的緹力迪。
“不僅如此,他還當上了云峰的教練。”梁雨飛沒好氣的說到。
“誒,你怎么知道的?”巴布德吃驚,他還以為梁雨飛不會對校園新聞感興趣。
“那些小家伙整個課間操時間都在討論這個。”梁雨飛白了巴布德一眼。
“原來如此,我說你這個家伙怎么可能會關心校園新聞。”巴布德恍然點頭。
梁雨飛搶過已經被巴布德喝過一口的緹力迪,大口將其喝下,接著道:“我說你這個家伙,來就來,不要每次都搶我飲料喝好嘛?很不衛生的!”
“咋,你這家伙還怕傳染異基?”巴布德見梁雨飛一口就把杯中的緹力迪喝了個一干二凈,再也沒了興趣。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是說我不是正常人?”梁雨飛放下杯子,擼起袖子就準備要干架。
“你當然正常,你簡直正常得太不正常了。”巴布德調笑了一句,身體往后退了退。
見巴布德后退,梁雨飛放下了袖子,再次回到座位上,全身放松的打了個哈欠。
“你不會說你這下來找我就為通知我這種事吧。”
“當然不。”巴布德放出一張詭牌,一股元能灌入,一塊暗黃色的金屬便從詭牌空間內飛了出來。
梁雨飛見到這塊金屬,鼻頭動了動,接著露出大驚失色的表情。
“這不是當年的那個……”
巴布德點頭,面沉如水的對梁雨飛道:“與那時的一般無二,我懷疑很可能是從那個東西上分離下來的。”
梁雨飛感覺不可思議,同時他也充滿疑惑:“不可能啊,當年那東西的精密度那般之高,怎可能如此簡單就分解下一塊?你哪來的?”
“校長給的。”
“校長給的?”梁雨飛不敢相信的看著巴布德,校長怎么可能會有這種東西,難道他與那個人有關系?
“林區工作人員在武斗后的石臺上發現的,以為是你和張衷昃遺落的東西,所以送了過來。”巴布德解釋。
“從石臺上找到的?”梁雨飛接過了金屬,半個巴掌大小,放在掌心有種冰涼刺骨的感覺,就像是一塊碎冰。
梁雨飛拿著金屬全面觀察了一番,最后發現這東西除了切面工整,絲毫沒有一點被破壞的跡象。
內部沒有被破壞,切面卻如此工整,究竟是誰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梁雨飛自認沒有這種本事,在不破壞金屬內部結構的同時還能將其工整的分離。
“手法真是太高明了,竟能將分子數量都分得如此整齊,精密度亦絲毫不差,到底是誰,能夠細微到如此程度?”
梁雨飛越觀察,心中便越是坐立難安。
這塊金屬并不屬于秘方大陸,甚至沒人知道它的成分,而它內部分子的數量、排列方式等,都是精密到大陸技術難以理解的程度。
它的質量很大,卻不會影響周圍空間,若非它散發出微弱的吸引力,梁雨飛甚至無法感覺它的存在。
更奇怪的是,你明明無法感覺到它的存在,可它散發的引力又會讓你感覺整個人都要被撕裂。
那是真正的被撕裂,并非錯覺,因為很快梁雨飛手掌的血肉便開始化作分子,被吸入暗黃色的空洞。
見此狀,巴布德手一招,它便再次回到詭牌空間。
沒有了金屬的吸引,梁雨飛的右手不再分解,他調出一股元能,開始修復右手的細胞分子。
“還好詭牌空間也是質量較大的異空間,否則這東西會將你吞個干凈。”梁雨飛微微有些后怕的說到。
“這物質從天外來,就是不知從哪個天星群來。”巴布德也微有驚懼的看著梁雨飛已經差不多修復完好的右手。
“他們如今也不知道進行到哪一步,我看這東西之所以會出現在叁郊野林中,很可能就是我和張衷昃的武斗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梁雨飛分析。
“你的意思是,這只是他們用來試探的?”巴布德不敢肯定的說到。
梁雨飛聳聳肩:“誰知道呢,總之以我們此時的能力,還無法與他們抗衡,所以盡量還是隱藏吧。”
……
“聽說你們隊來了個新教練?”晁悅鑫將方烈約在了瞻淇閣見面,閣樓之上,二人對桌而坐,面前還擺起了茶碗。
看兩人這勢態,根本不像仇人見面,更像一對多年未曾正經聊過天的朋友找了個時間坐下來談心一般。
“怎么?你嫉妒?”這是瞻淇閣,方烈沒有亂來,因為他無法承擔后果。
“嫉妒?”晁悅鑫笑了笑,“不,我只是好奇他萬妖隊隊員的身份,盡管那早已是過去式,但畢竟也曾算風云人物。”
“你這是在嘲諷么?還是恭維?”方烈冷笑一聲,“你還是將心思多放在對于訓練上吧,我想以你們那個廢物教練,恐怕你們連挑戰賽都過不去吧。”
“這你就不必擔心了,反正這次挑戰賽的對手不是你們云峰。”晁悅鑫喝了口茶,然后放了一塊銅制的橢圓形吊牌在桌上,“還記得當年在珞岷的約定嗎?”
方烈看了看桌上的吊牌,又看了看對面的晁悅鑫,眼中逐漸發紅。
約定?
他當然記得,而且記得非常清楚,因為那是他兩關系決裂的時候,也是他第一次感覺到羞辱的時候。
可以說,如今二人之所以如此敵對,完全是從那個約定而來。
八年前,二人還在督苑,純真年代,親如手足。可一個偶然的事故,讓兩個家庭因此關系破解,而曾最要好的兩個伙伴,也從此變成了爭鋒相對的敵人。
決裂時,晁悅鑫說了一句非常傷人的話:“你記得,你永遠都只是一個靠偷別人東西為生的可憐蟲,終有一天,我會告訴全世界,你方烈就是個卑劣的小偷。”
晁悅鑫說方烈是小偷方烈并無異議,因為在那個事件中,他的做法的確卑劣了一些。但晁悅鑫說方烈是可憐蟲,方烈不能同意,他也不允許他最好的朋友拿他的痛處做文章。
晁悅鑫自然知道可憐蟲三個字對方烈有著什么意義,可他還是將這三個字拿來用了,就是因為他非常痛恨方烈。
方烈也不甘示弱,他拿出了那塊象征兄弟情誼的吊牌,在決裂時與晁悅鑫做了最后的約定。
十年后,元術場上,用比賽輸贏作為賭桌,以去留作為賭注,輸的人,必須離開天云,離開嚳奕。
如今這二人都已經半只腳踏入十七,距離約定時間只有一年,而這一年中,雙方極大幾率不會再在比賽上遇見。一年中,兩隊若是一路晉級,最后必然會站在萬眾矚目的新入職業隊的爭冠舞臺相見。
到時候,輸的人會更加顏面全失。
“希望你們隊真的能走到那個時候。”方烈冷冷哼了一聲,他不認為在梁雨飛的教導下,金云隊能夠走進決賽。
“賽場見真章,希望你們云峰能夠撐到我金云進入決賽。”晁悅鑫收回了吊牌,再喝了一口茶。
“放心,我會站在那個位置等你的。”方烈笑著,心里信心滿滿,新教練乃萬妖隊出身,有這樣的人指導,他們云峰一定可以贏下這一季的備選職業賽冠軍。
“那就……賽場見。”
說完,二人皆當放下了茶杯,然后雙雙離開了瞻淇閣。
就在晁悅鑫二人離開后,閣外突然吹來一陣江風,掀起了一個雅間的布簾,露出了里面的梁雨飛與陸游二人。
陸游長得肥耳大臉,身材也較為壯實,與梁雨飛瘦弱的模樣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這么多年不見,你還是喜歡用假象掩蓋真相。”陸游笑道,他指的是梁雨飛用寬松的長袍遮擋了其瘦瘦的身材。
梁雨飛淡然的揮了揮袖子,道:“難道我這一身不好么,別人以為我是胖子,所以也不敢上來惹我。”
“惹你?”陸游差點沒將茶水噴梁雨飛臉上,“誰敢?”
“喏。”梁雨飛一指陸游,“你不就是一個?”
陸游眼睛瞇了瞇:“你又在開玩笑。”
梁雨飛只笑不語。
“不過說回來,也確實有那么一個人敢惹你。”陸游忽然詭異的笑了笑。
“誰?”梁雨飛好奇。
“你的好爹巴布德啊。”
“我呸。”梁雨飛對旁邊啐了一口,“就他?也配做我爹?”
“怎么,不敢承認?”陸游斜著眼睛看著梁雨飛。
“我看你是多年不見,身上多了一些繭子,要讓我給你磨磨繭。”梁雨飛露出了如沐春風般的微笑。
陸游見到此微笑,身子哆嗦了一下,連忙擺手:“算了算了,我還沒有活夠,你讓我再多活些時日。”
“行了,別貧了,說吧,這次又是為什么來到天云?”
“因為你在這里。”陸游很認真的說。
梁雨飛驚訝:“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的,當年我離開時也沒有說我去哪啊?”
“最近才知道的。”陸游如實回答。
“最近?”梁雨飛驀然。
“嗯。”陸游點頭,“你不是前些日子與人交手了么。”
“聯盟有派人來查?”梁雨飛聽陸游這么說,立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自己防范工作沒有做到位。”陸游點評道。
“我壓根就沒想過這么多年聯盟竟然還沒放棄。”梁雨飛大口喝下一碗茶。
“那是當然,你當年把聯盟的人弄得那般難堪,他們怎能這么容易放過你?”陸游不以為然道。
“難道我就得眼睜睜看著我的隊友們一個個死去?”梁雨飛說著,聲音也大了幾分。
“其實我們也對聯盟當時的做法有些不贊同,但你知道的,大局為重。”陸游有些可惜的說到,梁雨飛口中的隊友,也曾是他最好的對手。
“我呸。”梁雨飛一拍桌子,“我去他娘的大局為重,如果當時聯盟肯派人出面,那事十有八九能夠化險為夷,可他們卻做了最爛的決定,你說這是大局為重,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見到梁雨飛的憤怒,陸游有些汗顏,他可不是巴布德,他不敢惹這災星。
“你冷靜,冷靜。”陸游尷尬的伸出兩只手,“我收回剛剛的話,你別激動。”
梁雨飛卻也沒有真的一巴掌拍死陸游,心中縱然滿腔怒火,還是壓了下來。
見梁雨飛冷靜下來,陸游這才小心翼翼的又說:“你們海涯隊當時確實只有你一人活了下來,可后來聯盟也確實安排人出來替他們收尸了不是。”
“那是他們應該做的。”梁雨飛冷冷說到。
“是,那確實是他們該做的,但你也殺了不少四靈組織的人,這可給聯盟帶來很大的影響。”陸游說著,甚至有些痛苦,“你知道,就是因為你殺了四靈組織的家伙,大脈十國差點與他們開戰。”
“十國與四靈開戰與我何干?我只想我的朋友們能夠活下來。”梁雨飛毫不在意的道。
“可這兩方一旦開戰,不僅山部,甚至整個秘方都可能會陷入一片烽火。”陸游顫抖著身子,仿佛那是他連想都不敢想象的場景。
“他們什么時候停過戰火?若非嚳奕從中崛起,你認為如今的大陸會這般和平?”梁雨飛冷笑。
陸游無話可說了,因為梁雨飛所說的每句話都有道理。
的確,如果沒有嚳奕的崛起,恐怕如今的秘方早就成了一片刀山火海。
“利益,永遠都是利益,在他們眼中,生命也都是利益的一部分。”梁雨飛咬牙切齒道,“若沒有自私的存在,他們恐怕會把自己的生命也放進這一個利益圈中。”
陸游沉默,他知道自己是無法讓梁雨飛改觀的,因為當年的事確實對梁雨飛打擊太大。
陸游自己也試想,那件事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恐怕自己比之梁雨飛還要更加不堪。
“行吧。”陸游轉移了話題,“咱們暫且將這話拋在一邊,還是說說那些小子的事吧。”
見陸游轉移話題,梁雨飛正好也不愿想起往事,便順著臺階,拋卻了方才的故事。
“我的隊伍是剛剛重建,那些小鬼還在磨合期,或許需要一些刺激才能加速磨合。”梁雨飛瞬間轉換風格,原本的憤怒一掃而空,又變回一副慵懶散漫的模樣。
“這么說,你是讓我帶著云峰與你們打一場正式的比賽?”陸游畢竟與梁雨飛是老對手了,在一些方面二人可謂是心有靈犀。
“準確來說是友誼賽。”梁雨飛道,“這樣也可以讓你更快的認識到你們隊伍的實力,此番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為?”
“呵呵,你倒是永遠都把事情想得全面。”陸游輕笑道,卻也不知是揶揄還是贊揚。
“誒,過獎過獎。”面對老對手的夸贊,梁雨飛也絲毫不客氣的接受下來。
“哼,哼哼。”陸游嘴角抽搐著,鼻子發出輕哼。
“不過我倒是挺好奇的,你們隊那個方烈究竟和我們隊的晁悅鑫有著什么樣的賭約。”梁雨飛這時突然將目光投向之前晁悅鑫方烈所坐的那個位置。
“我倒覺得這兩人的關系有點像當年的我們。”陸游炯炯有神的看著梁雨飛。
“你干嘛這眼神?難不成對老衲的身體有著非分之想?”梁雨飛瞪著陸游,發出一聲嗯的聲音。
“你可滾遠點吧,狗東西。”陸游笑罵,聽得出語氣中的懷念。
“嘿,你個老和尚,是不是找練,等下出去別跑,我一定讓你嘗嘗我火焰拳頭的厲害。”
“恐怕待會逃跑的是你,我可跟你說,這些年我已經成功鑄成了雙洞,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
“開玩笑,當年能打贏你,今天依舊可以。”
“那試試啊。”
“試試就試試,怕你不成?”
說著,二人結束了喝茶時間,各自化成一道光,然后消失在瞻淇閣的閣角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