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貴妃輕輕吹了吹新做的丹蔻,一雙鳳眸漫不經心地掃過對面的白清宵。“謙之呀,今日可就是乞巧節了,你可有中意的姑娘,晚上約出來一起賞賞月。”
白清宵這幾天正因為虞初見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態度生氣,脫口而出,“沒有,誰喜歡她呀。”
謝貴妃停下動作,和平嬤嬤相視一笑。
她這個兒子呀,表面上裝得溫文爾雅,成熟內斂,誰知道底下就是這么一個經不住問的主兒。她倒是好奇這個“她”是誰了。
“哦?那這么說來,本宮可以給你安排相看了?”謝貴妃裝作很是滿意的樣子。
白清宵回過神來,知道了自己剛才已經承認了自己有喜歡的姑娘了,而母妃這是在激自己。他心中閃過一絲懊惱。
怎么一遇上和她有關的事情,自己說話就破綻百出了呢?
“母妃,是您教導孩兒應以學業、以朝事、以天下為重。怎么這會兒就急著這種不打緊的事呢?”白清宵試圖蒙混過關。
“不打緊的事?”謝貴妃聲音拔高,熟悉的人都直達這是她即將生氣的標志,“如今你十六了,還跟我說不打緊,連個中意的姑娘都約不出來,還好意思怪我催你?本宮可真怕就你這性子,真等到弱冠之年,也不能把那個姑娘追到手。”
謝貴妃的話像刀子一樣扎在了白清宵的心里。虞初見現在對他的態度,真是看不到盡頭。
“謙之,母妃想要你早些有中意的姑娘,早些成家,并不是因為母妃想要你和你的姑娘為皇家傳宗接代,而是這樣的可以為你的姻緣做主的時候已經不多了,無論是你還是母妃,我們都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失去了這種權利,到時候能進府的就不是你中意的了,而是對你有幫助的。”
謝貴妃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縹緲,她望著白清宵就像是在望著過去的某個人。他亦是少年意氣風發,風華無雙。
白清宵懂得母親的良苦用心,也知道身在帝王之家,本就應該做一個多情而薄情的人,這才是讓這么深的根穩固的方法。可是他又時常在想,如果帝王可以做到長情,一生只愛一個人,那么這些后宮佳麗三千不過也是可憐人罷了,連薄情都分不到一點。
“母妃,孩兒明白。”白清宵上前,輕輕地握住了母親的手,給予這個在寒冷的宮殿中活了這么久的女人一點溫暖。
謝貴妃也輕輕拍拍他的手。
有些事,自己也很明白,卻總是不由自主地期待,然后期待落空,隨后再期待,然后再落空。循環往復,直到死心,心甘情愿地困在這偌大的而又狹小的空間里。
虞初見生無可戀地任由婆子丫鬟擺布,穿上從金衣閣里新訂做的衣服,又被拉到梳妝鏡前,幾個丫鬟輪流在她臉上撲粉,癢得她噴了好幾個噴嚏,還被桃花氣得在后背上拍了她幾下。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忍忍吧,夫人吩咐了,一定要把你打扮得驚為天人才好,這樣才能和賀大公子相看成功呀!”
其實桃花沒有告訴虞初見江氏的原話。
“你把這丫頭給我收拾利落了,能打扮得多好看就多好看,爭取讓賀大公子看她一眼就迷上她,不在乎什么才學,什么溫柔......只要長得好看就行了!”江氏一臉鄭重的模樣,仿佛是把一項莊嚴的使命交給了桃花。
桃花十分重視,點點頭,接下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虞初見看著鏡子里被涂了好幾層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臉,又看了看發髻,上面插了好幾根釵子,再低頭看看穿的衣服,繁雜的花樣晃了她的眼。
這那里是驚為天人呀!這分明是花枝招展嘛!她娘的審美還是二十多年前的審美呢!
但是虞初見害怕如果這樣和她母上大人說了,可能就會被她一頓暴打,所以虞初見明智地選擇了閉嘴,保持微笑,任由婆子和丫鬟繼續倒騰自己。
“公子,來看看。這是我們金衣閣新出的簪子,乞巧節用來送姑娘保準讓她開心!”金衣閣的伙計揮著手絹,在街上喊著。
白清宵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看到了架子上掛得滿滿當當的簪子。不過是一些尋常玩意兒,比起宮里的東西不知差了多少倍。
伙計看見一位身著華服的貴公子正盯著他們的貨架看,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誒,公子,過來看看呀!今天晚上遇見自己的姑娘,把這簪子往那里一放,保準姑娘心甘情愿跟你走!”伙計一扭一扭地走到他的身邊,想要去拉白清宵的衣袖卻被他冷冷躲開。
白清宵往后退了一步,跟她拉開距離。
伙計在心里暗暗翻了個白眼,但是面上還是不顯,熱情地說道:“公子,要不要買呀?”
白清宵再次看了眼簪子,皺眉,“送個簪子就能讓她開心嗎?”
伙計聽見他搭話,就知道他有興趣,連忙道;“公子不知道嗎?女人從來不會在乎你送她什么東西,簪子也罷,胭脂水粉也好,重要的不是你送了什么,而是你送給了她。而且是咱們金衣閣的東西。”
“金衣閣的東西又怎么了?”白清宵仍是疑惑,還是覺得虞初見身為護國大將軍之女,什么金銀財寶沒有見過,什么宮中賞賜沒有拿過,怎么可能喜歡著這里的東西。
“誒呀我的公子呀,你是不懂我們女人的心呀。這女人穿金戴銀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顯示自己過得比別人好嗎?乞巧節上別的姐妹都收到了如意郎君的禮物,只有她沒有收到,你覺得她會怎么想?”
“那為什么非要是你們家的簪子?”白清宵有點暈。
“這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呀?世家大小姐穿的衣服、戴的首飾,哪一樣不是首先從我們金衣閣里挑的?咱們金衣閣在這些大小姐眼里可是數一數二的,只有那些極端富貴、有地位的人才能用得起咱們金衣閣的東西。平常家的女子誰要是有金衣閣的一件衣服或者是一件首飾,那是值得一輩子驕傲的事情,就連名門望族里的小姐們也是在暗暗攀比著誰身上用的金衣閣的東西多、用的東西精致呢!”伙計解釋道。
白清宵聽完以后,不知為什么突然想起了前世。那時候他們倆剛成婚不久,她非要拉著他去逛市,在一家首飾店門前駐足許久。
“你還要買什么?趕緊買完,我們就回家。”白清宵已經很是不耐煩了。
虞初見看著店里一對夫婦,男子拿著一只簪子,輕輕地插在女子的發髻上,還說她好看。女子則是羞紅了臉,笑著輕輕打了男子一下。
虞初見看向身后丫鬟提著的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和吃食,又看向不耐煩的白清宵,道:“不買了,買再多也沒用了。”
然后兩個人回府后虞初見兩三天都沒主動找過白清宵,白清宵也樂得清閑,在書房里或是處理政事,或是看看閑書。
所以那時候的初見其實是傷心了,對嗎?
“公子?公子?要不要買呀?”伙計喚道。
白清宵回過神,“買。將你們店里最受歡迎的的都給我。”
伙計喜笑顏開,心想果然沒有看錯!連忙應道。回到店里迅速將首飾打包好,遞給了他。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虞姑娘今日能賞臉,在下實在受寵若驚。”賀情深向虞初見鞠了個禮。
“賀大公子實在是客氣了,小女子久聞賀公子英名,今日一見屬實名不虛傳。”虞初見也回之以禮。
“哪里哪里。”
“賀公子謙虛了。”
“虞姑娘才是真的絕色傾城。”
“賀公子才是真的風度翩翩。”
“......”
“......”
王婆子和李婆子奉江氏之命前來監督虞初見的相看,兩人看到這樣一幅和諧的畫面,便自覺退下,將空間留給這對男女。
“賀公子真的是玉樹臨風......”虞初見眼睛瞟到兩個婆子走開了,深深呼出一口氣,“終于走了,再不走我的四字成語就說完了。”
賀情深無奈地笑,“怎么長輩就讓我們相看了呢?”剛才那出戲也是累得他夠嗆,畢竟從小到大都沒這樣騙過兩位長輩。
“誰知道呢?母上大人覺得我是嫁不出去了,所以盡早下手,先挑一個男人禍害。”虞初見整了整衣袖,攤攤手。
賀情深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絲滑柔順,手感極好。他望向她那雙明媚的杏眼,微微笑道:“不過也好,這樣我們就能一起逛夜市了。”
“對呀!”虞初見很開心,挽上了賀情深的胳膊,“博文哥哥,我們走吧!”
兩人漸漸遠去,看身影便是郎才女貌,引得才子佳人頻頻回望,羨慕這一對般配的佳偶。
遠處,一對制作精良的首飾散落一地,白清宵長腿一邁,黑靴碾過這些價值不菲的首飾。
看著虞初見的馬車從虞府駛出,他一路跟著,本想等到虞初見下車便來與她搭話,結果她卻馬不停蹄地見了另一個男人,還勾肩搭背?
白清宵冷笑,虞初見你可真是重活一世,別的不見長,膽子倒是肥了不少!
虞初見高高興興地走著,頓覺背后一陣發涼,她奇怪地往后看看,只見來來往往,車水馬龍。她回過頭去,心中雖然奇怪但是仍是高高興興地和她的博文哥哥說著這些天的事情。
而賀情深一臉寵溺,認真地望著她,時不時地嘴角微微一笑,而后又認真地聽著她說話。對于虞初見來說,賀情深是個最稱職的聽眾,從來不會打斷她,從來不會不耐煩,從來不會以高人一等的姿態教訓她,說她哪里做得不夠好。
虞初見至今覺得遇見賀情深大概是她那短暫的十八年生命里為數不多的幸運的事。
說起兩人相見,還真是讓虞初見懷念。是在五年前,虞初見受不了夫子的催眠咒,于是便逃了課,爬到一棵樹上睡覺。睡著睡著就掉下去了。當時可把她給嚇壞了,這時候賀情深正巧在樹下,他抬頭看見一個小孩兒從天降落,連驚訝都來不及就連忙飛身而起,接住了虞初見。
虞初見知道自己得救以后還是被嚇得不行,哇哇大哭起來,慌得賀情深想起身去找書院里的夫子。
虞初見抱住他的大腿,死活不讓他去,“嗚嗚嗚,不要去找夫子,如果夫子知道......嗝,知道我逃課,一定會告訴娘親的,娘親會剝了我的皮的!我娘親可兇了,爹爹都怕她!嗚嗚嗚嗚......”
賀情鐘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只能歇了去找夫子幫忙的念頭,蹲下來輕聲哄著她,“那小姑娘你先不要哭,我不去找夫子了,等你休息好了我把你送回去好嗎?”
虞初見點點頭,這才放開了緊緊拽著的賀情深的衣袖。
虞初見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下以后才發現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丟臉了,千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更不能讓這個人說出去,于是她怯生生地開口,“哥哥,我叫虞初見,你呢?”
“我叫賀情深。”他回答道。
“哥哥,我娘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說‘滴水之恩,定當涌泉相報’,所以哥哥你想要我為你做什么,你說出來,我爹爹是護國大將軍,我去求我爹爹他一定會幫你實現的。”
賀情深看著一本正經的虞初見,低頭輕輕笑了,這算是他這一天這樣舒顏開笑。“小姑娘原來這么厲害呀!不過哥哥的愿望太大了,恐怕連你爹爹也不能幫我實現了。”
“啊?我爹爹這么大的官也不能嗎?哥哥你的愿望很難實現嗎?”虞初見問。
賀情深腦海中浮現出那抹高大的身影,英姿挺拔,佳人在懷,還笑著對他說“博文,美人在懷,我此生無憾呀!”
“是呀,哥哥的愿望是癡心妄想呢。”賀情深自嘲。
虞初見雖然不聰明,但是還是敏感地察覺到這個心地善良的哥哥心情不好,甚至是有些受傷,她學著娘親每次安慰她的動作,抱住了賀情深,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不會的,等初見長大,會幫哥哥實現愿望!”
賀情深被虞初見抱在懷里,心里一陣暖流,他也伸出手,虛抱住她,順著她的話回道,“嗯,那哥哥就等初見長大幫哥哥實現愿望。”
賀情深嘆息一聲。
長大以后,虞初見才明白那一聲嘆息究竟包含了什么。
虞初見有時會怨恨命運不公,為什么會讓先動心的人承受那么大的痛苦,而那個惹人動心的人卻可以置身事外,嘲笑著那些脫離不了情網的人;可是她又會覺得很慶幸,因為命運給予了她重新來過的機會,她可以避開上一世的結局,找一個真正愛她的人,成親生子,安安穩穩度過這一生,而虞家也不會因為她的癡心妄想受到牽連而遭到滿門抄斬。
虞初見抬起眼眸,看著溫柔如春風的賀情深,心里想的卻是她最后見到他的那一面。他面色枯黃,形如枯槁,對她說“初見,哥哥這一輩子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
既然上天給了她重新來過的機會,那么這一次她一定要將自己所愛之人護在羽翼之下,改變他們凄慘的命運。
如果博文哥哥中意之人善待他,那么她會中心祝福他們,可若是負他,那她也不會袖手旁觀,而是盡一切力量,用一切方法,哪怕是陰險詭計也要護哥哥周全。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乞巧節這一天,無論是尋常百姓的女子還是世家大族的小姐,都會出來尋找中意的郎君,同樣的,各家青年才俊也會出來相看心儀的女子。只是這些貴族的公子小姐是帶著目的來的,首選的并不是自己心儀的人,而是復合家庭利益的人。
“晚心,有消息傳來說六皇子會到這鵲橋來,你可要抓好機會,爭取讓六皇子看上你,然后嫁出去,給隋家鋪好路!”隋御史滿意地看著自己女兒出落得更加娉婷的樣子,很是滿意,就像是在看一件難以估價的寶貝。
隋晚心始終低著頭,乖乖應道,“女兒清楚,定不負父親教導。”
說完,便往鵲橋方向走去。
虞初見拉著賀情深往鵲橋那邊走,“哥哥,聽說這個鵲橋很靈的,走過的人都能和自己心愛的人白頭偕老呢,咱們也去看看吧!”
賀情深無奈地任由她拉著自己走。
可真是個小孩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這樣理所當然。
鵲橋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他們大都是想走過這個傳說中的鵲橋,然后和自己心愛的人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么多人?到底是看橋還是看人呀?”虞初見被人群擠在外面,別說是走過鵲橋了,就連碰到鵲橋都是個問題。
賀情深顯然也不適應這樣擁擠的環境,但是他不想滅了虞初見的興頭,所以強忍著不適,伸手替虞初見擋開那些擠過來的人。
白清宵在后面看得冒火。
居然靠得這么近?虞初見眼睛是瞎了嗎?腦子是被驢踢了嗎?這個男人這么明顯地占她便宜她竟然沒有看出來?
白清宵眼里似乎冒出了火,他的眼里除了賀情深和虞初見緊緊挨在一起的身影外,已經看不見其他東西。
“誒?小兄弟,你不走鵲橋你別擋道呀!你看看你!”一位青年看著眼前一動不動的白清宵,忍不住發牢騷。
白清宵回過頭來,冷冷地掃了這個青年一眼,青年頓時沒了氣勢,擠到別的地方繼續往前走了。
隋晚心被人群沖得和丫鬟走散了,正當她氣悶的時候,瞥見了白清宵。超強的記憶里和明確的目的使得隋晚心立馬認出來這就是當今圣上最寵愛的小皇子,是謝相的外孫,是未來爭奪太子之位的強有力的候選人。
她頓時覺得這樣擁擠的環境帶給她的不適感消失了很多,她艱難地在擁擠的人群中向前走去,仿佛是經歷重重困難向著那光輝的未來走去。
虞初見擠了半天也沒有往前挪動一步,很是頹廢。她看了看明顯不適應這種環境的賀情深為了滿足她的玩心忍者不適陪自己胡鬧,心里又是感動又是心疼。
算了,管他什么白頭偕老呢,都不如我的博文哥哥重要!
“哥哥,我們回去吧,這里太擠了,我不舒服。”虞初見道。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緊?”賀情深一聽虞初見不舒服,立刻緊張起來。
虞初見連忙安撫他,“沒事沒事,就是覺得太擁擠了,有些難受。我么回去吧,回去就好了!”
賀情深聽到虞初見說沒事,才放下心來,四處看了看,“好,那我們從身后那條小巷子繞過去。”
虞初見和賀情深兩人逆著人流,走到巷子那里。
大概命運就是如此愛捉弄人,虞初見整理了一下衣襟,抬頭便看到了努力在人群中往前邁步的白清宵。他眉頭緊皺,似乎也是不適應這樣擁擠的環境,身后便是隋晚心。
明明是不想見到的人,明明是不想回憶起的過往,此刻卻因為命運而見到了,想起來了。
那時候的虞初見還是幻想著有一天能讓白清宵喜歡上自己的,所以她向那些已經成親的姐姐們取經,問怎樣才能增進夫婦間的感情,得到的回答是多多相處,多一起逛逛夜市。所以那一段時間,虞初見熱衷于拉著白清宵出門,即使每一次白清宵都是推拖好久,即使每一次白清宵都是一臉不耐煩,即使每一次白清宵都是催促著她早些回家......她也會因為白清宵能陪自己出門而開心好久。哪怕是白清宵心情不好,對她冷著臉,她也會安慰自己說他只是因為朝堂的事情煩心,畢竟她的意中人是一個心懷蒼生的君子。久而久之,她自己也逐漸相信了這樣的說辭,忘記了這些話原本就是撒謊來騙自己的。
所以其實白清宵根本就不是沒時間,也不是不喜歡逛夜市,更不是被朝堂的事糾纏,而是單純地因為陪在他身邊的人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而已。看,現在他不就高高興興地陪著他喜歡的姑娘來乞巧節走鵲橋,許愿白頭偕老嗎?
虞初見自嘲般勾起唇角,但是眼睛還是泛起了一層紅。
而賀情深怎么可能不會發現?
他順著虞初見的眼光看過去,便看到了勢頭正猛的六皇子。來不及想虞初見為什么看到六皇子就心情低落,他對虞初見說:“初見,六皇子在眼前,哥哥先去打個招呼,你呆在這里,待會哥哥便來找你。”
虞初見低下頭,點點頭。
雖然還是不放心,但是賀情深首先考慮的只能是禮節,遇見皇子不上前行禮可是大不敬的。
白清宵察覺有人在注視他,下意識地偏頭,目光與虞初見交纏在一起,他的眼眸中霎時間放出了光亮,好似干涸的沙地遇上了久違的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