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痕來到那面鼓旁,蹲下身仔細查看,還是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跡。
他出來對門外的捕快說道:“麻煩你們辛苦一趟,派個人去把縣城里專門做鼓的工匠給我叫兩個過來,要兩個不同的商鋪的,要經驗豐富的。”
衙役已經知道,這個案子是由這位新來的書吏來負責,必須配合他。當下衙役答應了,趕緊跑去找。
很快,兩個專門做鼓的工匠先后來了。
先來的是個老工匠。秋無痕對他說道:“昨天在這鼓里發現了一具尸體,你想必也聽到了,是本縣的主簿被人害死在那里面,我現在要想弄明白兇手是怎么把尸體放進鼓里的。鼓上的裂口是我用刀子切開的,在切開之前這面鼓是完好無損的,你幫我查一下,有什么辦法可以打開這鼓再把尸體放進去,然后再原封不動的封好。”
鼓匠一聽,不由得惶恐得連連答應。
這件事已經縣城傳開了,他也大概聽到了一點,沒想到現在縣衙卻把他叫過來,讓他協助破案,搞清楚怎么隱藏尸體的問題。這對他來說感到緊張又感到光榮,還有幾分得意,瞅了一眼大鼓之外圍著的瞧熱鬧的那些人。
他蹲下身仔細把鼓各處檢查了一下,然后又取了一把小刀子,小心的把幾顆釘子都撬開了,查看鉚釘的情況。
他失望的搖搖頭,說道:“這面鼓完好無缺,根本沒有被打開過。我大致看了幾個鉚釘,都已經長滿了銹痕。這面鼓是一次性鑄成的,如果把它切開再重新釘上,根本不可能,因為沒有多余的皮來扯。要知道,制作鼓的時候,是用大的皮子崩上,再用鉚釘釘死,再把多余的皮子剪掉。”
“一旦剪掉,就沒有多余的皮子了,撬了鉚釘,就無法再拉緊鼓皮。所以,這面鼓不可能是撬開鉚釘把鼓面取下來把人裝進去,再把鼓重新釘上,也沒有任何可以證明這種可能的證據。”
秋無痕覺得很有道理,又拍了拍大鼓的側面木頭框子說道:“那這里呢,你看看有沒有打開過的痕跡?”
老工匠又仔細檢查了整個鼓的外框,搖頭說道:“我剛才也仔細看了,外框也是完好無損的。油漆雖然有少許脫落,但整個鼓油漆都還基本完好。如果任何一處要想打開又重新關上,并上油漆,那這油漆肯定跟原先的新舊不一致,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干的。所以說實話,您的問題我沒辦法解決,我找不到有什么方法把這個人裝到鼓里頭去。”
秋無痕點頭謝過,把老工匠送走了。
很快另外一個工匠也到了。
面對秋無痕的問題,他一番仔細勘驗之后,得出了相同的答案。同樣沒有找到任何辦法可以保證這面大鼓完好無損的前提下,把這么大一個活人裝到鼓里頭去。
兩個做鼓的工匠都沒能發現任何斷裂和破綻,秋無痕也很無奈。吩咐把這鼓放到證物室去,先放起來,大堂不需要再警戒了。
等到把鼓抬走,警戒線撤掉之后,這些看熱鬧的人見大堂之上啥都沒有,也就失去了興趣,各自散了。
………………
柯捕頭帶著一隊捕快騎著快馬直奔葉積寺。
他們來到了葉積寺,縱馬進入院子。
放眼望去,只見偌大的禪院破敗不堪,正殿似乎倒還有些干凈。
眾人翻身下馬,柯捕頭打了個手勢,捕快分成兩路包抄過去,將大殿包圍其中。
眼看包圍圈形成,捕快們這才提著刀沖了進去。
進入大堂,果然看見一個和尚證撅著屁股在那磕頭,腦袋杵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詞。供桌上一鼎青銅香爐里插著三支線香,香頭火紅,青煙繚繞。
柯捕頭厲聲道:“你就是虛空和尚吧?”
有和尚充耳不聞,依舊在那嘰里咕嚕的念著。
柯捕頭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脖領子,將他提了起來。
這和尚依舊雙手捂在臉上,嘴里念叨著什么,這下聽清楚了,他念的竟然是:“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柯捕頭抓住他的手猛的扯開,才發現他的一張臉因為驚恐已經扭曲了,眼睛上翻,整個臉都在抽搐。
他的臉有些白凈,由于驚恐之下扭曲之后,反倒顯得格外的猙獰。
柯捕頭二話不說,啪啪兩個耳光打了過去,頓時將那和尚打醒了。這才睜開了眼,恢復正常,四下看看,發現有一大堆捕快正拿著單刀把他圍在其中,又嚇了一跳,急忙說:“你們,你們是誰?我這是在哪里?”
“你問我?我還問你呢,我們是衙門的捕快,前來捉拿嫌犯,你是誰?”
柯捕頭沒有說出要抓的人虛空和尚,先反問了一句,以免對方狡辯。其實對方就算狡辯他也會把人帶回去審查,那和尚卻說了實話:“小僧虛空。”
“很好!抓的就是你,跟我走!”
“請問為什么要抓小僧?”
“為什么?我還想問你為什么呢?——縣衙主簿夫人你認識吧,你們干的好事還需要我來說嗎?”
一聽是這件事,虛空頓時抽搐了一下。
對方如此準確的說出了事情真相,顯然已經抓到了切實的把柄,他沮喪地望著柯捕頭,說道:“都是她,是她說要殺她丈夫,讓我幫忙。我說出家人怎么能做這樣的事?拒絕了她。她不干,說如果我不幫她,她就告我非禮她。我說你這不是胡言亂語嗎,是你勾引的我。她說不管,反正別人也不知道,她說到時候我就得到衙門大牢里去修行了。”
“我被她說得害怕,就答應了。問她怎么辦?她說讓我想辦法,而且要求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不能夠出任何破綻。所以我就在想,怎么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一個人殺掉。我就回到寺廟來想,我后來發現有一條蛇在我被窩里,把我嚇得魂都沒了。如果我不是為了抖開被子上床睡覺,直接鉆進去的話,鐵定就被蛇咬死了。不過那蛇蜷縮在那兒,并沒有朝我攻擊,也沒逃跑。”
“我心頭一想,這蛇只有拇指大,而且它的身上黑白相間,這應該就是銀花蛇。我聽說這種蛇非常毒,一旦被咬到必死無疑。所以我馬上想用棍子把它敲死,可是我找來棍子的時候,這條蛇不知怎么的鉆到一個竹筒里去了。原來床上還有個筒頭放在旁邊,我沒注意到。它縮進筒里腦袋露在外頭,而竹筒旁邊有就有個蓋子。”
“我忽然心頭一動,我在想如果把這蛇放在主簿的被窩里咬死他,就以為是蛇咬的,就天衣無縫了。所以正好這蛇鉆到竹筒里了,我就小心翼翼的從后面接近,把蓋子一下蓋住并擰緊,就把這條蛇抓到里面了。不過我覺得很納悶,這蛇從哪來的,為什么會出現在我被子里?”
“如果沒有那個竹筒,只有這條蛇,興許我會覺得它可能是從野外爬到屋里,鉆到被子里去的。可是現在居然有個竹筒放在旁邊,而這蛇非常乖巧的鉆到竹筒里面去,很顯然,說明這蛇應該是人飼養的,或者有人抓了專門裝在竹筒里的,是誰呢?我趕緊拎著棍子把整個寺廟搜尋了一遍,可是沒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