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馮氏立即找機會到高勝清跟前說道言菀今天在怡紅院的所作所為:“三妹掉進了池子,渾身都濕透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感染風寒,回頭我們去看看她罷。”
高勝清此刻被護國寺那樁人命案困擾,因為閻風手里的驗尸記錄,最終排查到了相府四公子許勇的頭上。眼下人被收押在刑部的大牢,相府給他壓力,讓他找人頂罪力保許勇。
一邊是正義,一邊是對方許諾的前程,他正在艱難抉擇。
聽到言菀兩個字,眸子發暗。
他越想,越確定那天晚上閻風身邊的人是言菀。
伸手摩挲下巴,若有所思的樣子,表情有些陰。
半晌,目光一轉:“你送點禮品過去看看罷。”
馮氏一開始見高勝清皺眉,以為他終于開始厭惡言菀了,還沒來得及高興,后面又聽到男人說要送禮品,心生不悅。
合著她說了這么半天,純屬浪費口舌?揪了揪手里的帕子,又說:“嗯,順帶好好安慰安慰她,聽說她是被一位小公子半抱半拽上來的,讓外男看到自己的狼狽,心里肯定不好受。”
言菀的確是被一位少年郎拽上來的。
但馮氏為了讓高勝清嫌棄言菀,故意夸大其詞。
事實是原本在塘邊釣魚的少年們聽到有人落水的動靜跑過來,最前面的兩位小公子下了塘子的淺地,一位接過言菀手里的七姑娘。
剩下的一位握著釣竿遞給言菀,言菀救人累個半死,就著那桿子的力道上了岸,連外男的一片衣角都沒摸到,別說抱了。
且那些個世家公子也不是傻子,當著那么多人面摟抱女子,傳出去成何體統?
高勝清全身心都在想如何了結護國寺那宗命案,馮氏說了什么,他也沒注意聽。心不在焉道:“你做主便可。”
高勝清的反應讓馮氏吃了個癟,不甘心的甩著帕子走了。
.......
言菀防著感冒,一回來就灌了一大碗姜湯,但大半夜還是發起了高燒,屏兒到灶房燒熱水給她喝,弄出動靜被起夜的彩枝看到了。
彩枝通報給老太太,老太太趕忙又吩咐院里的小廝去請大夫。
大夫診斷只是普通的傷寒,喝兩劑藥,發一身汗就能好。
高老太太慶幸道:“還好不是寒了身子,菀菀,下次可不能如此魯莽行事了,勝頤那孩子命苦,你怎么也要給他留個后的。”
言菀有時候很不能認同高老太太的觀念,明知道高勝頤沒幾天活路,還讓她生孩子。
有沒有考慮她的感受啊?
她還病著呢。
這種情況下,她也不能忤逆:“夫君會好的。”
高老太太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么,坐了小片刻就走了。
阿禪送的她,關上門回來憤怒道:“高府老少表面仁義道德,其實都是勢利眼,您落水發燒這么大的事,老太太竟然只關心您能不能為高府開枝散葉。
且在那園子里她們一聽說您救的人是宣國公府上的姑娘,立馬對您換了個態度。只有三公子同他們不一樣,雖然名聲不大好,但對您實打實的關心,比照這些個虛情假意的,高強了不知多少倍。”
“你怎么看出高勝頤對我不是虛情假意了?”阿禪說了一大段,言菀就聽進去最后兩句。
高勝頤花名在外,總不能是假的,對她好,說不定暗著也是那樣對別的女子。一想到他如同海王一樣,心里酸溜溜的。
這醋味兒,不承認都不行。
“三公子不管去外頭做什么,回來都給您帶新鮮玩意兒哄您開心。還有您沒發現,三公子在的時候,沒人敢亂嚼您舌根子嗎?”
言菀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兒呢。
阿興出去抓的藥方,回來屏兒煎了給言菀服下,打點好一切,天色已經快亮了,這才撈著歇下。
睡到晌午燒退了,但有些鼻塞。老太太聽她聲音不對,讓她在屋子里靜養,早起請安的規矩也給免了。
如此過了兩天,鼻塞的問題才有所好轉。
正午的陽光穿過窗子,落在案子上。
言菀身子好些了,起來為劉氏抄金剛經。
還沒寫兩頁,劉氏來了,一進門就開始罵:“安安分分的少夫人不做,竟下塘子救人,看把你能耐的,折騰了這么一遭,旁人毫發無損,你卻丟了名聲。”
高老太太一早去了隔壁府邸,不在這兒。
阿嬋屏兒也不知去哪了,劉氏一個人,言菀懶得給她好臉,眉梢一挑:“救人還能丟名聲?娘您老糊涂了罷?”
“你你你,你敢說我老?”
劉氏不到五十歲,加上錦衣玉食,保養的很好,看起來最多四十。但言菀就不奉承她:“已經做奶奶了,還不服老嗎?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你你你,你敢咒我。”劉氏氣的呼哧呼哧大喘氣。
這賤人嘴真毒!
言菀猜測劉氏之所以進門便對她發難,是因為宣國公府近日來沒有任何表示。
劉氏見不到好處才鬧脾氣的。
雖是被迫救人,但她從始至終都不是奔著好處去的,不管國公府送不送禮,對不對她另眼相看,她一點兒都不在乎:“娘以后沒事還是少來兒媳這兒,兒媳說話不中聽,氣死了可不賠。”
劉氏指著她,半天憋出話:“你反了天了!我怎么讓勝頤娶了你這么個玩意兒?家門不幸啊。等他回來我非讓他休了你不可!”
言菀露出一口小白牙:“夫君說他能娶到我,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呢。休兒媳?有生之年恐怕您看不到。”
劉氏:“……”
言菀又道:“娘,您還不知道罷,夫君的毒,在去邊關前就解了,如今身強力壯,一拳頭能打死一頭牛。熬死您和爹那都是小意思。”她說話的時候,眼睛盯著劉氏。
劉氏一陣心絞痛,都開始翻白眼兒了。
氣糊涂脫口而出:“解毒?不可能,絕不可能,誰能給他解毒?”
那毒是無藥可解的,本來那孽種十來歲的時候就該死了。后面不知道從哪兒吃了天山雪蓮,這才續上小命。
即便如此,宮中的太醫也斷言,他活不過二十五。
這小賤人肯定在唬她。
言菀沒有錯過劉氏眼中一閃而逝的錯愕,結合后者的反應,此時確定就是這婆娘給高勝頤的親生母親下的毒,連累他從生下來便難受至今,她有些心疼了。
上前逼近劉氏:“夫君若未解毒,他能去邊關么?您不會真以為他是去送死的罷?他還同兒媳說,待他日博出一份錦繡前程,頭一件事就是找出那個毒害他親生母親的兇手,手刃仇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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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九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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