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原身的記憶中,秦奕也知道了藍田縣令鄭敝的身份,同樣也知道跟在自己身邊的這位儒雅的中年男子還有旁邊那位秀麗端莊的女子是何人。
豫州滎陽鄭家的家主鄭仁基,隋朝驃騎大將軍鄭權(quán)之子。
當然了,因為當初選擇站隊的時候,眼光不是長遠,沒能及時跟著李唐,撈取一些從龍之功,如今身家也就比不上其他新晉勛貴世家。
如果不是因為旁邊這位大唐奇女子,可能鄭仁基在史書上也就寥寥幾筆。
說起初唐時期的奇女子,首當其沖自然是為大唐征戰(zhàn)天下的巾幗英雄李三娘子,可惜,最終死于鎮(zhèn)守大唐邊疆的娘子關(guān)。
第二便是如今病重的秦王妃,以后的長孫皇后。
第三則是眼前這位鄭麗琬,史書記錄鄭麗琬:“容色絕姝,當時莫及”。
鄭仁基之女,被長孫皇后諫聘為充華,結(jié)果天下第一諍臣魏征就出面了,說鄭氏女早已經(jīng)有了婚配,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皇帝這樣做有損盛德。
結(jié)果,鄭麗琬的那位未婚夫嚇得直接退了婚,而皇帝李二本想要納這位姿色秀麗的美女入宮,卻因為大臣反對,他也不好強取豪奪,以至于鄭麗琬一生未婚、名記史冊。
以秦奕看多了后世的那些女明星,也感覺眼前這位純天然的古色古香的美女,的確是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眾人來到醫(yī)館的時候,已經(jīng)有不少人得到了消息,想要圍觀看戲。
鄭仁基皺著眉頭,看著這些圍觀的百姓,書呆子揭皇榜這件事情,怕是差不多已經(jīng)傳到了長安城,可能已經(jīng)到了秦王府內(nèi)吧?
畢竟以現(xiàn)在這個特殊時期,秦王在各地必定有著暗探,嚴密監(jiān)視,同時,也在尋找天下神醫(yī),為王妃治病。
也不知道,眼前這個書呆子,到底會不會治病救人?
關(guān)鍵是,他能不能治好秦王妃,這才是最重要,也是最為擔憂的事情。
秦奕手一揮,大大方方地坐在了案桌后,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慌張的神色,倒真像是會治病救人的郎中。
“有請第一位病人!”秦奕高呼道。
讓他一個雙料博士給病人看病,簡直就是強人所難了。
因為他這個雙料博士,并不是醫(yī)學院的學位,他本人也從來沒有學醫(yī),但是事到如今,也只有繼續(xù)演下去了。
鄭敝看了看這個鄭仁基和鄭麗琬,只好硬著頭皮而上,讓衙役放了第一個病人進來。
來人是一個老者,看起來老態(tài)龍鐘,并無不適的地方,秦奕就明白,這人可能沒病,又可能身患重病。
但是,他不是內(nèi)科大夫啊,也沒有先進的醫(yī)療器械可以直接檢查出來這位老者的病情,而且,秦奕也不會號脈,如何去發(fā)現(xiàn)這位患者的病情?
待老者坐下,秦奕慢慢地觀察了一下老者的神態(tài),發(fā)現(xiàn)對方不卑不亢,神色之間也沒有慌張或者是愁容。
唉,演員何必為難演員?
秦奕感概了一下,都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也就只有繼續(xù)走下去,哪管他以后如何洪水滔天!
“老伯,你最近可有感覺身體有何不適?”
老者咳嗽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嗯,吃不下飯、身體酸痛、沒有力氣、看不清、聽不清,請問,可有醫(yī)治之法?”
秦奕裝模作樣,開始讓老人伸舌頭,然后看了看老人的眼球,再看了看手,最后又開始號脈,如此,半個小時過去。
正當秦奕想要如何繼續(xù)忽悠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砹撕弭[聲。
然后一個壯漢抱著一個青年疾步走進來,“大夫!大夫!快來看看俺的弟弟,他受傷了,求求你們,快給他看看吧!”
說完,看了看堂內(nèi)的眾人,最后盯著秦奕,直接抱著人跪下,哀求道:“神醫(yī),求求你救救俺的弟弟,他狩獵的時候,不小心被那兇獸給撓傷了,求求你快救救他!”
鄭敝本想要上前,卻被鄭仁基攔住了。
雖然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獵戶破壞了他的計劃,不過,現(xiàn)在正好,照樣可以看一看,這位揭皇榜的少年,到底是真還是假!
秦奕直接站起來,看了看壯漢懷中的青年,發(fā)現(xiàn)他臉色慘白,一雙手緊緊地捂著肚子上的傷口,那傷口還在流血。
是時候展現(xiàn)自己真正的技術(shù)了!
“快,把他平放在桌子上!記住,不要用力去按他的傷口,也不要太輕了,只要止住不讓血流的太快了。”
然后,直接對鄭仁基說道:“我需要一根羊腸或者是雞腸,也就是牲畜的腸子,然后還有一根比較大的針,就是縫補衣服的針,還有一壇子酒,還有鍋爐和比較粗的竹筒,最好是才砍的竹筒,其次,讓那些圍觀的人,退出去,這里留下三四個人,兩人幫扶我清理傷口。一定要快!”
鄭敝看了看鄭仁基,發(fā)現(xiàn)父親大人點頭之后,立即讓人去準備秦奕剛說的那些東西。
秦奕說完之后,又讓人去找來剪刀,他要把青年身上的衣服剪掉一個大口子,好準備手術(shù)。
縫合手術(shù),這也是秦奕第一次做,但是沒有吃過豬肉,那也是見過豬跑,此刻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展現(xiàn)自己的醫(yī)術(shù)。
鄭敝的速度也是非常快,關(guān)鍵也是圍觀的人更多了,群眾的力量不可小覷,不到一會兒,什么羊腸雞腸一籮筐,還有不少針,及壇子酒,各種火爐以及好幾根竹筒。
簡易的蒸餾裝置,用來提純,制作稍微高濃度的烈酒,用來消毒,至于羊腸和雞腸,秦奕也不知道選擇那個,看了看,那個韌性強,就用哪一個。
眾人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位揭了皇榜的神醫(yī),到底在做什么,病人都已經(jīng)那個樣子了,他還在那里蒸酒。
“你這勞什子的神醫(yī),莫不是專門來騙俺的吧!俺弟弟都這個樣子了,你還在這里蒸酒,是何居心!”
壯漢看不下去了,直接站在秦奕的面前,一臉兇相地叫道。
秦奕躲開了壯漢的唾沫,然后皺了一下眉頭,說道:“如果,你不想為自己的弟弟準備后事,那就給我讓開!”
秦奕也不怕,直接呵斥壯漢,對方比他高了差不多兩個頭之高,那一身的腱子肉,散發(fā)著一種壯碩的氣息,再加上對方那一臉兇相,還真有一些怵人。
在秦奕的對峙之下,壯漢看了看已經(jīng)臉色蒼白,呼吸微弱的弟弟,只好紅著眼,讓開了。
但是,那眼神之中,開始透露著兇光,如果秦奕這個庸醫(yī)沒有治好自己的弟弟,他必定要讓這個庸醫(yī)一起陪葬!
烈酒的濃度并不是很高,因為這個時代的酒本來就不是那么的烈,再加上蒸餾的設(shè)備臨時搭建,也不是那么好。
到了一些烈酒在傷口上,然后開始縫合。
“血,血止住了!”
旁邊打下手的真正大夫,看到秦奕如此神奇的縫合之術(shù),頓時驚呆了,見到那血已經(jīng)止住了,更是不可思議。
“神技,神技呀!”
大夫看著秦奕的眼神,就像是見到了祖師,見到了神一般,直接就跪了,當即想要拜師。
壯漢看到弟弟的傷口縫合之后,的確沒有流血了,也非常驚訝,眼中的兇光也不見了,此刻激動萬分,深深地記住了秦奕的模樣。
鄭仁基和鄭敝上前,看著縫合之后的傷口,的確不在流血,以他們的閱歷,也瞬間就像是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一般。
原來,這樣的傷口還可以這樣治療!
衣服破了,可以縫補衣服,那人受傷了,為何就不能像是縫補衣服一樣,把口子縫起來?
“當真乃神技也!”
兩人也不再懷疑秦奕的醫(yī)術(shù)能力了,僅僅這一手,怕是無人能比,當真乃是天下少有的神醫(yī)。
如此一來,秦王妃有救了!
他們鄭家,要崛起了!
“快,去備車,我們隨后就去長安城!”鄭仁基對鄭敝低聲道。
秦奕沒有理會旁邊的人,如何崇拜他,認認真真地縫合好之后,則是讓真正的大夫找來金瘡藥敷上,再包扎好。
“好了。”
擦了擦并不存在的虛汗,秦奕站起來,對壯漢說道:“你的弟弟能不能真正恢復過來,就看他的體質(zhì)了,還有,傷口最近不能碰水,要找一個比較好的地方修養(yǎng),不要太臟太亂的地方,容易潰膿,一旦有潰膿的跡象,就用這個烈酒抹上。”
壯漢直接跪下來,“恩公,俺韓山愿此生跟隨恩公左右,報救命之恩!”
“不用了,你還是先照看好你弟弟吧。”秦奕直接拒絕了,他也不清楚對方的底細和人品,豈能隨便收留。
“現(xiàn)在,我們可以去長安了吧。”
鄭仁基恭敬道:“自然,自然,犬子已經(jīng)去備馬車,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
“先生的醫(yī)術(shù)當真是天下無雙,琬兒有幸見到先生施展如此神技,也無憾矣。”鄭麗琬水靈靈的眼中,閃現(xiàn)著光芒,那種柔順、典雅的姿態(tài),讓秦奕的心中莫名升起一種自豪和驕傲。
當真是初唐奇女子啊!
如果把她放在武女皇的位子上,怕是又會成為一個鄭女皇吧?
果然,張大俠他母親說得對,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不能相信。
要不是秦奕知道鄭麗琬的一生,還真以為她是一個清純、典雅的淑女,很是符合他對古代美女的期待感以及幻想。
在衙役的護送下離開醫(yī)館,上了馬車,后面跟著兩百士兵,前面衙役開路,直接離開了藍田縣。
鄭敝親自陪同,其后跟著鄭仁基和鄭麗琬。
“琬兒,你感覺,此子如何?”
鄭仁基對于這位女兒,那是非常看重,如果她為男兒生,以后怕也是當朝宰執(zhí),只是,可惜了。
鄭麗琬溫文爾雅,眼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遇事不驚、心思深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此人,琬兒還未看透。”
而此刻,長安城、秦王府中。
一武侯快速走到白虎堂中,對首座之上,一身穿黑色鎧甲、威嚴地坐在那里的上將軍,稟報道。
“啟稟殿下,藍田縣有一人,揭了皇榜!”
本來愁容滿面的上將軍,此刻直接站起來,眼中帶著一絲急切,“揭榜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