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顆厭厭
那一天,無論過多少年顧瓷都銘記在心。
她得到了觸碰音樂的機會,甚至擔心自己的雙手太過骯臟,而慌亂的去洗干凈手。
站在比她都高的三角鋼琴前,她心跳如鼓,整個大腦都是空白的。
其實剛洗干凈的手又開始冒汗,不齊的心律讓她感到陣陣眩暈。
可她不想退縮。
因為顧瓷知道,這可能是她人生唯一一次觸摸她夢寐以求的東西。
可當手指碰到黑白鍵,清脆的琴聲落在她的心尖,手不停的顫抖,大腦興奮到了極致。
她的眼睛亮到發光,仿佛找到了人生的終極目標。
彈鋼琴要比她想象中的難。
縱使她從老師的彈奏中知道了哪個鍵對應哪個聲音,按哪些鍵會彈奏出什么樣的聲音,可理論歸理論,到實踐上的時候,就是另外一件事。
最開始指法上的生疏,引的哄堂大笑。
他們都叫囂著讓顧瓷趕緊下來,別在上面丟人現眼。
顧瓷鎮定得很,熟悉琴鍵之后,她的動作就利落了起來。
聽著那不算悅耳(對顧瓷而言)的聲音是從自己的手下面傳出來的,顧瓷就感到一陣陣的顫栗和興奮。
等到老師出錯的那個地方,她停了一下,認真的看著老師,“你要仔細聽!”
說完,她就將之前老師彈的聲音又彈了出來。
和剛才老師彈的一點都不一樣。
老師面紅耳赤,看了一眼琴譜,說道:“我今天沒彈錯,是昨天彈錯了。”
顧瓷:(°ο°)
眾人嘲笑的聲音瞬間就響徹整個教室。
“原來她根本不知道哪個是樂譜,她是笨蛋!哈哈哈。”
毫無顧忌的大笑讓她的臉瞬間變紅,像是被煮熟了一樣,頭頂都在冒煙。
顧瓷慌亂的跑了出去。
那時候她個子很小,倆眼紅的像小兔子。
莽莽撞撞的,一頭栽到眼前人的腿上。
“啊!”顧瓷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屁股也疼,羞愧交加,張開嘴委委屈屈的哇的哭了起來。
滾燙的淚水往下滑,她哭的很傷心。
她在自己最想表達,最想證明自己的領域鬧了大笑話。
“嗚嗚嗚哇哇哇!”
老者看著坐在自己眼前哭的不能自己的女孩兒,有些想笑,又莫名覺得有些心疼。
“老師彈的是《小星星變奏曲》你沒有聽過原版,所以不知道什么樣的版本是錯的,對嗎?”老者蹲下來,含笑的對她說。
有人給她找到了借口,顧瓷一邊嗚咽,一邊點頭:“是,是的。”
“以前學過鋼琴嗎?”
“沒有,我買不起鋼琴。”
顧瓷的臉還有點紅,但哭聲已經止住了。
臉紅純粹是因為她在別人面前大哭,顯得很丟人。
老者細心的聽出了她話中的其他信息。
“你能聽出來老師彈出來的音樂不同嗎?”
“能!”她的小臉紅撲撲的,目光閃亮。
“喜歡音樂嗎?”
“喜歡。”
老者輕笑,拉著顧瓷的手,朝著走廊外走去。
--那里迎著光,邁向的地方,是屬于音樂的殿堂。
后來顧瓷才知道,這位老者是當代最著名的鋼琴王子,而她,是她的弟子。
顧瓷學的樂器太多了,各種民族的樂器都有涉獵,因為它們發出的聲音都各不相同,顧瓷很喜歡去探究樂器的聲音,后來她開始嘗試自己寫詞,編曲,演唱。
那時候的她猶如一匹黑馬,以勢不可擋的速度,席卷整個樂壇。
而現在。
顧瓷摸摸自己的喉嚨。
嗓子限制她的發聲,沒有絕對音準,她就沒有辦法辨別音樂中最細微的差距,哪怕她彈奏的再好聽,也沒有辦法將音樂表達到極致。
顧瓷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在她的眼下投出暗影,藏起的瞳孔顏色淺淡,承不住那么多的思緒。
倒在床上,顧瓷沉默了好一會兒。
一聲長吁,短暫的厭世被她拋諸腦后。
再看向手機時,屏幕上安睡的小家伙,讓她神色溫軟。
現在,她找到了新的究極目標。
她安心的掛斷視訊,躺在床上,閉眼睡去。
處在漩渦中央的主角,睡的安穩,可是,有些人卻沒有辦法入睡。
首都某處豪宅中,一輛賓利駛入。
管家走過去,將車門打開。
“先生,您回來了。”
從里面出來的男人,看上去不過中年,可身材挺拔一絲贅肉也無,身上的高定打理的一絲不茍,面容儒雅,眼尾的幾絲魚尾紋,非但沒有折損他的俊朗,更為他多了兩分歲月沉淀的韻味。
他走進房中。
還未說話,迎頭而來一個花瓶。
“滾!你不把事情解決!別回來!”
花瓶應聲而碎。
“......”
“把他趕出去!”
女聲呵斥道。
“別鬧了。”
中年男人滿臉無奈。
他一邊移步走到女人身邊,一邊說道:“我派人盯著呢,雖然鬧騰的比較厲害,但依照咱們孩子的性格,不可能這點困難都挺不過來。”
“你知道什么!?”女人不讓他碰,桃花眼一瞪,“你難道就不想看看我們外孫長什么模樣?”
“你說你和女兒置什么氣,一鬧就是這么些年,這么多年了,一次電話都沒往家里打過,你太狠心了!”
說著,女人就開始抹淚,聲音哽咽,面露悲切,“現在你連親閨女都不幫,我外孫要是被人給嚇著了,我跟你沒完!”
男人:......
他梗著脖子,又不想服軟,“她有困難怎么不來找我,為什么要我找她!”
女人被他直男語錄給氣的險些昏厥,不由目露兇光,“你給我出去!”
將人推搡出家中,女人大聲叫傭人把男人的衣服全部打包,“都給他扔盛庭去!只要我女兒沒回來誰都不準給他開門!”
她憤憤的瞪著男人:“顧長寧,你自己一個人過去吧!”
“一個人過就一個人過!你可別來找我!”顧長寧冷哼一聲,坐上車,聲音冷冽:“開車!”
剛出豪宅,顧長寧便扭頭,他就不信她真的一點挽留都沒有。
哪知。
里面的女主人,攏好衣服,命人關上大門,頭也不回的進去了。
顧長寧:......
差點沒被女人的決絕給氣個半死。
“先生,您又何必和夫人置氣。”
副駕駛上的特助有些無奈。
“那是她和我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