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叁撫茶盞的手一緩,說道:“你被發現了?”出入無形無影,最擅長追蹤隱藏的衛戰,在這個小小的山村里第一次折了從無敗績的名聲。不得不說,這讓人有些驚訝。
衛戰抓著腦袋上的一頭亂草,思索著之前林子里的種種,有些不情愿的說道:“不是他發現的,是一只翠鳥向他示警,不過應該是跟對了地方。”前面的一段路他一直跟的很緊,但是那小子都沒有察覺出來,直到進了一片林子,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聲鳥叫,突然他就停了下來,衛戰說道:“那小子身手只算靈活,手里稀奇古怪的東西倒是很多,我去抓他的時候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脫了力,手一軟就挨了他一下。”
云叁看向衛戰的手臂,問道:“毒解了?”
衛戰點點頭,看著手臂上的傷口,說道:“都是常見的毒藥,傷口也不大,看樣子只是為了逼我離開那里。”
云叁一聲輕笑,說道:“你這傷沒有白受,至少探出了他可能正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衛戰不解,問道:“不是說是個老頭?”
云叁說道:“能悄無聲息的讓你中招的能有幾個?”這樣的本事可不是是個人就能有的。
衛戰頓時了悟。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們一行人在那之后并沒有立刻離開,反而是稍加收拾在這里住了下來,于是連帶著盧珩和苦慧也一同留了下來。晚間的時候,盧珩因為白日的時候睡多了也不困,于是趁著月色在外面散步,不知不覺的走到之前的那顆棗樹下,想起之前見到的斑斑血跡站在那里出神。
一陣腳步聲響起,盧珩回頭看向身后。
云叁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輕聲問道:“怎么在這里?”
盧珩借著月色看了他片刻,之后答非所問的說道:“其實我們之前來過這里。”
云叁看著她不說話。
盧珩側身看向身后的棗樹,說道:“說來也是巧,我們一進西南地界就正好和他們撞了個正著。原本還在想,什么時候能見到那三個人,沒想到來這里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他們里最讓人好奇的尤綏。”
“可惜沒能殺了他。”
盧珩歪頭看向他,想起她和老和尚在村口見到的那些尸體,不知怎么一句話脫口而出:“你殺人的時候什么感覺?”
云叁的視力很好,可惜月色不夠亮,他怎么都看不清盧珩這時候的眼神。立刻盧珩意識到這句話的不妥,眨眼間說道:“或許他和你想的一樣,畢竟他為了你好像也費了不少心思。”
“盧珩。”
盧珩帶著震驚的眼神看向云叁。
云叁說道:“有時候兇殘只是為了止戈,遏惡。畢竟,對于許多人來說這種手段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盧珩道:“以惡制惡?”云叁搖頭,斬釘截鐵道:“不,是強者為尊。世人皆有趨利避害的本性,大多數人對于強大的對手若能避開,則絕不愿與之為敵。”盧珩想到北方胡虜對他的稱號,一時沉默不語。如他所言,人對畏懼的事物向來敬而遠之,這是世人都避不開的本能。而她很清楚,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利用這種本能達成他想要的結果,一如她當初的所為。只是,并不是所有人的殺人都是為了止戈,遏惡....
“想到了什么?”
盧珩摸出插在腰里的扇子,搖搖頭,說道:“我以為你不會理會我之前的話。”云叁宛然一笑,如果換個人他確實理都不會理,不過問這話的是她那就不一樣了。
隔日清早,盧珩蹲在院子門口,拄著下頜望著街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從門口路過的云瓊走出去一段路后,調轉過頭來看她,反應過來后指著她張著嘴巴走過來,結結巴巴的問道:“小乙你..你是女的?”
盧珩看他一眼說道:“誰說我是男的。”
云瓊啞口無言,之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看著她又笑了起來。盧珩抬頭看他,
云瓊收斂嘴角的笑容,蹲到她旁邊問道:“盧乙真的是你的名字?”
盧珩應道:“嗯,老和尚給的字。”
云瓊有些驚訝,說道:“苦慧大師?他怎么給你取這個字,有什么意思嗎?”盧珩想起當初老和尚的話,說道:“乙,二等也,老和尚說配我相得益彰。”
云瓊想要再說話,一陣馬蹄聲響,盧珩轉頭看向前面。
一行人整裝出行,顯然是要外出。為首的云叁馭馬走到他們面前,視線掃過兩人落到盧珩身上。
盧珩起身上前兩步,問道:“你們要出去?”
云叁頷首,答道:“嗯,找個人。”
盧珩笑著點頭,后退兩步,說道:“一路順風。”
云叁看她一眼,調轉馬頭,朝著之前的方向奔去,后面的人隨之跟上,很快一行人消失在盧珩他們的視線里。
盧珩轉身往回走,云瓊則起身繼續跟在她的身后。盧珩問他:“你之前要去做什么?”云瓊被盧珩提起,才想起來他之前要做的事情。許是耽擱久了有些急,以至于連招呼都忘了和她打就往前面跑去,中途想起來又回頭匆匆和她擺手,滑稽的模樣讓盧珩都禁不住樂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