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珩隔日回了趟盧府。
散朝回府的盧縝推開書房的門,忽然發現盧珩正坐在他書案前翻看他的手札。
聽到動靜的盧珩頭也不抬,說道:“哥,江官九想帶她一隊兵去西南那邊。”
盧縝朝她走過去,問道:“為這事兒回來的?”
“嗯。”說完想起來齊家的事兒,抬頭道:“哦,還有一件小事,齊家的齊攘你聽過嗎?。”
“嗯。”
“那這個人為人如何?”
“還行。”
盧珩合上手里的手札,輕點下顎,“那作為夫婿怎么樣?”
“應該也還行。”
盧珩對盧縝抱有疑惑的問道:“兄長對下屬都這么關照嗎?原來不光負責升遷調任,還負責人家的終身大事。”
盧縝伸手輕敲盧珩的額頭,訓斥道:“沒大沒小。”之后,俯身從一旁的文案里翻出一份文箋放到她的面前。
“這是他的呈文,自請調任到涂州。”
盧珩翻看之后,將呈文放回那一摞文案上面,說道:“兄長讓我去江府住就是為了幫這齊攘解決后顧之憂?”
風評口碑對一個人的前程尤為緊要,世家大族皆重門風,若真壞了顏面日后也是磨難一遭。
盧縝說道:“齊攘是個難得的人才,將來也會是個難得的好官,能順便幫他一把還是幫一下的好。”
江官九遇事拿不定主意時慣來會找盧珩幫忙,盧縝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干脆讓盧珩去江府住上幾日,若撞上了她也還可以摻和兩句,總不至于讓事情鬧得太麻煩。
盧珩不置可否,轉而問道:“去西南的事情呢?”
眾人躲閃不及的差事,偏她上趕著往前湊。世家貴女里能出她這么一個人,也實在是不容易。
盧縝思量片刻,說道:“行軍打仗不是游戲,戰場上刀劍無眼生死難測不會有人護著她這她該清楚。若真是想好了依然要去,那就讓她父親上書給圣上吧。”
盧珩心知事情已成八九,沒有什么意外江官九近日就可以提前準備去西南了。
至于…….“那阿九私下訓兵的事兒你知道嗎?”
“嗯,明目張膽的也不知道收斂些。”
世家大族私下里都會養一些人以供驅使,她養上一些本也不算大事,只是出身將門,她的父親又是一國大將,訓練私兵難免會惹人猜忌,幸而她們江家自來不涉黨爭,江大將軍為人坦蕩又早已告老,不然被人揪住了尾巴,只怕盧珩回來的時候只能到大牢里去見她了。
江官九眼里的秘密和盧縝眼里的收斂顯然并不對等。
盧珩聽著她兄長話里的嫌棄,有心想替江官九辯駁兩句,可話含在嘴里實在是沒法說出口。難道要告訴她兄長說阿九一直是秘密的暗中進行,而之所以被他知曉全然是因為他的眼線太多,所以才會輕易的被他發現?
這話說出來,怕只能得她兄長一句不中用!比較起來還不如前面的“不收斂”來的中聽。
盧珩回到江府的時候,一進門就見到江官九早早在等她,見盧珩推門問道:“怎么樣?”
盧珩坐到對面,折扇一打,話沒開口,就先笑出來聲。
江官九跟著笑問道:“查到什么了,這么開心。”
“一舉兩得的事情,你說開不開心?”盧珩心情愉悅的說道。
江官九有些不解看向她。
“齊攘確實私下做了一些上不得臺面的事,而且樁樁件件加起來已不少于十幾二十起。他的三個姐姐每每有無法收場的事情就找到他那兒,而他一概不曾推之門外,不過有趣的是,他每做一件事就記下一筆。”
江官九冷笑開口,“他吃飽了撐得!沒事給自己記賬,添功德啊?”
盧珩搖著扇子緩緩點頭,說道:“也差不多了,他借此請求貶職外放。自古忠孝難兩全,他的做法可以說已經算是較為兩全的中庸之道了,也許過不了幾日他就會接到調任的旨意了。”
“離開上京,他倒也能舍得。”升遷調任,留在上京可比在外任職的機會要多多了。
江官九本就對齊攘高看一眼,此刻倒也松了一口氣說道:“不過如此說來也算是個心中中正的人,齊家的這婚事也不用再讓人頭疼了。”
盧珩心想為親情所束做下諸多有違禮法的事,事情不大,但日后難免會成為他的污點,今日不消他日想洗都洗不掉,自請降職是對自我的懲戒,更是對他三個姐姐的警示和教訓,畢竟說得再多都不如釜底抽薪這招來得有用,若不是他作為倚仗相信那種事情會少上許多,同時又能順從心意離開這個即將變天的上京,一舉數得實在談不上有什么舍不得。
就是不知道…..這江從嚶在不在這算計之列了!
盧珩說道:“還是看看江四姑娘怎么說吧。”
江官九若有所思的點頭,如果在外任職的話可就要離開上京,日子想必是要難上一些,再者就是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回上京了。
江官九喃喃道:“怎么說呢?”
“直說,讓她自己選。”
江官九看向盧珩,盧珩笑道:“本就是瞞不住的事情,何必徒生事端。”
齊攘的調任如果下來必定是近幾日的事情,江從嚶如果依然執意要退婚不如趁早。
………
三日后江從嚶出嫁之日敲定,江夫人也開始慢慢為其張羅起來。
江從嚶因生母早亡記在江夫人名下,多年一直由江夫人照養,雖不如江官九親近,但比已出閣的另外兩個女兒到底還是不同,一切親自經手察看,并不少費心思。
江官九借口江夫人手上瑣事繁多,不忍母親勞累,便張口將幾日后的花宴從江夫人手中接了過來。
江夫人因知曉盧珩在府上,她自有人幫襯故而很是爽快的應了下來。
幾日后,江府門前排起了馬車,一位位世家貴女前后進入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