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間的小點,做得就是這般粗糙。
黛娥便有些訕訕,問道:“那小姐,咱們要不要去問花家買一個打蛋機。”
“算了,也沒什么稀奇的”,洪紫瑤心里厭煩黛娥,對她說出的話一律都覺反感,起身道:“回去吧,跟這家店多買些本地的糕點醬菜,免得祖母和母親久等。”
“是”,黛娥屈膝施禮,跟在洪紫瑤身后出去了。
洪家的馬車在樓下停著,洪紫瑤出了門就戴上帷帽,下樓后也沒停,直接登上馬車。
在馬車里等了會兒,朱嬤嬤和買了一大堆東西的黛娥一前一后的上了車。
顧忌黛娥,洪紫瑤只目視朱嬤嬤,朱嬤嬤微微搖了搖頭,洪紫瑤失落的同時又覺得這是應該的。
他可不是什么人給的東西都接的。
或許她該親自去送,戴著帷帽,既不會讓他看到自己模樣,日后也好相認。
但是有黛娥在,洪紫瑤也不敢輕舉妄動,就擔心以后到了京城,被收買后的黛娥會把這些告訴庶妹和陸姨娘。
這一刻,洪紫瑤越發迫切地想培養出一批忠于自己的下人,若非身邊只有黛娥這么一個可用的丫鬟,祖母和母親又不放心朱嬤嬤一人跟著,此行她根本不會帶這人。
想到京城里的那幾個庶妹,這時,就算是父親最不重視的,每人也都有四五個丫鬟,而她呢,因為在祖母身邊,而不能越過祖母去,只能得一個丫鬟,洪紫瑤心里就憤恨不已。
等著吧,回到京城后,那些最好的,居所、忠仆、好首飾,都該是她的,那些庶妹們,也都該以她為先了。
馬車緩緩走遠,衛諶看過去,目中帶了幾分凝重的思緒。
一個明顯是大戶人家的仆婦,且不是青州府本地的,跑過來給他送錢,還說洪家小姐,那哪里的洪家?又為什么要給他送錢?
他在做粗活,對方還是一張口就贈錢與他好好讀書,應是打聽過,但他又有什么值得一戶外地人家打聽的?
看重他讀書的本事?
衛諶想了想,但因所知實在有限,也想不出什么,他便把剛才之事放到腦后。
“衛小子,不錯啊”,這時旁邊的幾個漢子打趣道,“現在就有什么小姐來給你送考試程儀。”
話落,周圍人都哈哈笑起來。
衛諶淡淡地勾了下唇,沒說什么,將紙卷住炭筆,過去船邊扛了一麻袋谷子下來。
漢子們也不覺得尷尬,在他們的想法中,這衛小子是個讀書的,與他們這些粗漢不一樣,不喜與他們一樣說閑話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想到剛才那個衣著富貴的仆婦,漢子們忍不住浮想聯翩,都覺得是那仆婦家的所謂小姐看上了衛小子。
一群男人,且還是每日勞動的粗老爺們,說著說著,話題就歪到了誰誰家的小娘子漂亮上去了。
衛諶來往幾趟,就把這一家的貨物給全部卸了下來,此時太陽已經西斜,他今日準備回家一趟,現在出發,能在天黑前趕回去。
但是他看了看正緩緩往碼頭這邊行來的大船,覺得應該跟今日正式認識的朋友說一聲再走。
花鑲很高興,因為蘇家那位跟著船走的管事帶了不少她需要的香料,砂仁、白豆蔻等一些適合南方氣候的香料,都被找到了。
而她最心儀的辣椒,卻是沒有。
不過這樣也夠她喜歡的了。
付管事拿著一沓子紙在一旁解釋,“花少爺要的這些砂仁、白豆蔻都比較好找,當地山林中有很多,只是這辣椒卻是問了好些當地人都沒人見過。”
這些紙都是花鑲交給付管事的,一張一張上畫的都是她所需的香辛料。
花鑲擺了擺手,十分和氣道:“沒關系,能找到這么多已經很不錯了,剩下的慢慢找。”
辣椒的原產地是拉丁美洲的熱帶地區,具體是墨西哥,而付管事去的南洋,和她那個時空的南洋是差不多范圍,所以找不到辣椒,也在她的理解之中。
而她之所以把辣椒劃在付管事此次行程的范圍內,也不過是抱著萬一找到的想法。
畢竟辣椒在中國的四川等地很適合種植,便難保它現在不是熱帶地區的一株沒人注意到的野外植物。
蘇栩看得出來,花鑲最在意的就是這個辣椒,便對付管事道:“沒找到的你都把畫紙保存好,下半年再去南邊時,給當地人分些錢,讓他們幫忙留意著。”
付管事答應下來。
花鑲感嘆于蘇栩的貼心,但也沒說什么客套話。
付管事見這事告一段落,就又帶著兩位少爺去看他們這次從海外帶回來的其他東西。
這其中就有琉璃珠、琉璃鏡,也就是后世的玻璃,這是輾轉從外洋帶來的,本身就花費了很多錢。
根據付管事透露,帶到京城、揚州等一些大都會,一個小小的琉璃珠便能賣上幾十兩銀子。
沒怎么接觸過外洋貨這一塊兒的花鑲終于深切地意識到,為什么所有穿越小說里,主角斂財都會造玻璃了。
這忒暴利了。
不過非常可惜的是,她前世雖然放了不少書到空間中,卻沒有造玻璃之類的技術性書籍,倒是那些做多彩豆制品、腌菜、醬菜之類以及甜品類書籍最多。
所以現在花鑲也只能想一想一夜暴富夢。
大船在岸邊停下,花鑲就提著兩布袋香料和同樣拿著不少東西的蘇栩一前一后下來了。
船就沒有拋錨,付管事帶著幾個下人在甲板上朝蘇栩花鑲行了一禮,便命船繼續往前開,不一會兒就緩緩離開了這處對于大船來說很有些捉襟見肘的青江堯山段。
“嗨,衛諶”,花鑲心情很好,一跳下船就向衛諶喊了一聲。
站在碼頭上不知道該怎么上前說話的衛諶松了口氣,上前幾步,道:“花弟,我要回家一趟,后日辰時,便在此處與你們會和。”
花弟?
花鑲忍住想笑的沖動,免得衛諶尷尬,“好啊,衛兄也不用著急,辰時趕不到我們可以多等一會兒。”
聽她類似安慰的話,衛諶本就俊朗如星的眉眼柔和下來,越發奪人。
他點點頭,又向稍后幾步的蘇栩拱了拱拳。
花鑲提著一布袋沒什么重量的香料,絲毫不妨礙她抬手朝衛諶揮了揮,然后快步走過去,讓衛諶通過碼頭邊這一條窄窄的道路去坐船。
月溪鎮有直通縣里的水路。
恰好這時也有一條去月溪鎮小船準備走,船家正在那邊叫喊是否有人要走。
等衛諶坐上船,那小船又等片刻,竹蒿便一蕩水面,悠悠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