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心輕聲應了,便跟隨公孫落櫻進了門,待走到門柱旁花尋酒身邊時,公孫落櫻向護心介紹道:“這是鳳心的師父?!?p> 護心看一眼花尋酒,只覺此人相貌堂堂,雙手環抱胸前,一副睥睨眾生的威風姿態,只那衣冠略顯凌亂,滿臉胡茬不修不剪有些奇怪。但畢竟是弟弟的師父,此禮須行。
“護心拜見?!?p> “唔——,唔唔?!?p> 護心驚異,這人為何不說話只做唔聲?
公孫落櫻忍住笑意,道:“這是花尋酒學師,因為犯了點事,被另外一位學師懲罰,封住了口?,F在他那張嘴只能吃飯,不能說話。”
護心一聽更驚,竟能封住人的嘴巴不讓其說話?但對花尋酒護心也不敢怠慢,再行一禮后才隨公孫落櫻進入門中。
花尋酒待人沒了影,挺胸抬頭,趾高氣昂的樣子才終癱軟下來。他在護心和公孫落櫻寒暄時,便已把身上的衣服盡最大努力整理了一番,又擺出一副嚴師威尊的模樣,索性總算是蒙混過關。自己為什么會這樣,花尋酒一時也想不出,總覺得自己在這個女孩面前,總不能太過邋里邋遢。好像那個樣子會破壞掉什么一樣。
護心對“天下不問”中的風景甚是欣賞,目光流轉處,盡為美景所引。公孫落櫻同樣贊嘆,或許在這“天下不問”中,也只有這個外來的佳人才真正配得上這里的美景吧。
“我先帶你們去鳳心休息的地方吧。一路勞累,當先休息休息再說?!?p> “多謝,落櫻?!?p> 落櫻笑笑,沒再多言,一路帶著護心三人去了下字區鳳心的居室處。好在鳳心的居室還算寬敞,公孫落櫻在讓鳳心的兩個侍婢離開后,安排進這二人倒也不成問題。
公孫落櫻此行回“天下不問”并不能待得太久。宮中事還未有結果,她此行回來是為了一項任務。事有緊急,她也不能再在此多待,便把時間留給了這重逢的姐弟二人。
月兒去整理房間,護心早已忍不住要和鳳心多說些話了。
護心把鳳心抱在懷中,使其坐在自己的雙腿之上,開心而又關切地問道:“心兒,你在這里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姐姐?”
鳳心點頭,嗯了一聲。
護心笑了,這還真是她那個弟弟,一點沒變,還是這么不愛說話呢。
時間把溫馨留給姐弟二人后,便悄悄離開了。深夜,鳳心再一次與姐姐相擁而眠。這樣的夜晚,原來已過了這么久。
又好像并沒有多久。
第二天一早,晨風清涼,夏日的清晨最能喚醒力量?!疤煜虏粏枴杯h境優美,每一處的風情都能引起護心隨之而去的沖動。但護心畢竟不能算是“天下不問”中的人,加以護心的性子,她并不敢隨意在其中走動。
不過,如果有人相邀,護心倒是不介意逛上一番的。
照常的,花尋酒來向鳳心“請安”。以前,是來向鳳心布置任務,完成后,便要去小香學師的小香園中觀花賞美。但小香對他用了五主封盡,算是對他下了禁令。小香園他已經很久沒有踏足過了。
今天,他要帶著鳳心以及護心去再去虎穴探上一探,因為他有了非去不可的理由。
理由就是小香學師對他的邀請。
去,正常情況下不可行。不去,現在的情況不可行。
花尋酒手比腳畫的總算是讓護心和鳳心明白了他的意圖。一路之上,三人無話,護心領著鳳心跟在花尋酒身后,看著這個人背影,想著他不能說話的痛楚,護心不想讓自己的話語來增加那份痛苦。這是她認為所唯一能做的——少說話,尊重啞巴。
小香園前,花尋酒整飾衣冠,今天他穿戴的甚為整齊,就連臉上的胡碴都剔了干凈。在花尋酒的意識里,今天似乎一定會發生些不尋常的事情。會要了自己的小命呢?還是解了自己的封印呢?花尋酒心里沒底,所以拉上鳳心和護心,以求心安,以保身安。
安與不安,總要讓小香行兇前多點顧慮才是,花尋酒如此想著,踏入了小香園。這里的人還是這么美。山美,水美,人更美,這也是他這么多年流連此地的一大原因。
穿過回廊,越過兩室,又走過庭院,花尋酒終于見到了位于水仙出水閣正首位的小香。只不過除了小香外,還有二人在。
一個跪在地上。另一個立于側首。
立于側首的是公孫落櫻,而跪在地上的,花尋酒分辨幾眼,應是小香的徒弟之一,鈴音。
花尋酒進閣。
小香對他望去一眼,落寞無聲。這讓花尋酒感到事有不妙。
“花尋酒,你終于要為你的放浪付出代價?!毙∠闼茋@似斥又似悔。
花尋酒等待著小香的下一句。
“瑩瑩,死了。”
花尋酒終于明白了,明白了今日為何門前百鳥聲啼悲絕,為何今日晨風寒冷刺骨,為何一路之上不見生靈。
一指注喉,紫煙從口而出,飄散。
“為何?”花尋酒問。
“因為你。也因為她?!毙∠阒噶艘恢腹蛟诘厣系哪俏慌ⅲ痔硪痪洌骸斑€因為我啊?!?p> 公孫落櫻見小香學師不愿做解,看了鳳心二人一眼后,出首道:“花尋酒學師,瑩瑩師姐于前幾日夜在皇宮行刺,傷了國主近侍公孫刃后,見事不成,畏罪自殺?!?p> “自殺?”花尋酒語氣憤蔑?!靶∠悖憬坛鰜淼耐降苓€有不成事的時候?”
“你在質問我嗎?”小香語寒而迫。
“傷了一個近侍?瑩瑩就算提了那什么國主的頭都可全身而退。”花尋酒說出此話完全不在意他口中那國主的女兒此時也正在一旁。
“你還聽不懂嗎,花尋酒。瑩瑩是自殺。”
“說清楚?!?p> “問她吧?!毙∠阋庵腹虻嘏ⅰ?p> 跪在地上的女孩名為鈴音,是瑩瑩的師妹。對花尋酒來說,這個女孩他同樣不陌生,盈盈還在的時候,每每與他生氣,大多是因為這個女孩。
“鈴音,告訴我發生了什么?!?p> 鈴音啜泣不止:“師姐,我不知道師姐會去行刺。我沒有把師姐的信交給你。”
“什么信?”
小香手腕一甩,一封已被拆封的信被甩到了花尋酒身前。花尋酒撿起,信中只有一句話。
“明夜相見,你若無情,便不必來?,摤??!?p> “只因我未去,你便當我無情了嗎?”花尋酒苦笑兩聲。
鈴音哭泣著:“我,我還對師姐說了錯話?!?p> “什么話?算了,不過是相瞞相激之語罷了。鈴音,不怪你,女子為情,所行無錯?!?p> “哼,花尋酒,話倒是說得漂亮。她們可還都是我的徒弟?!?p> “既然是你徒弟,瑩瑩出行行刺,你又怎會不知。”花尋酒問的這一句話,同樣是公孫落櫻想要探明的一點。
“瑩瑩離開那一晚,我只見她眼睛哭的很紅。她去行刺一事,我并不知。而且瑩瑩似乎為了不讓人起懷疑認出她的身份牽累與我,是投火自殺?!?p> 公孫落櫻接道:“是嚴律師父看到了師姐的樣子,但只有師父和公孫刃看到了。師姐的身份并沒有外露。師父也只是托我來問清情況?!?p> “瑩瑩這么做,沒有告訴你,定有特殊原因。我會查出來真相,算是對瑩瑩贖愧吧?!被▽ぞ普f罷此言,久久不語。
小香道:“鈴音,你難道要學喋嗎?”
鈴音泣道:“鈴音知錯了,請師父寬恕鈴音吧,鈴音真的知錯了……”
“我養出了一個喋,又養出了一個你!可悲?!?p> 花尋酒道:“鈴音和那個蛇蝎心腸的喋不同,不可同語?!?p> “你還要為她求情嗎?也罷,你的女人,你來養吧。鈴音,從此以后,你再不是我師門中人?!?p> “師父!”鈴音泣如雨下,但已改變不了小香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