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ret.10 父親
縷了一下手頭沒有做的事情,林小薇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愣了好久。
首先要解決徐天浩的復仇團伙,一定要讓他知道路逸軒是他的親兄弟;然后要就解決陶然,只有她能夠阻止小峰那伙混混來打路逸軒,最后要向朱杰要錢,讓路爺爺簽字送路逸軒進手術室。
只要路逸軒不死,她就不會死了。
發了一條信息給路逸軒,林小薇和他交流了一下明天的行動流程就睡過去了。
很久都沒有睡過這么一個好覺了,早上醒來看到時間的林小薇按掉了還沒有響起來的鬧鐘。
昨夜下了一場雨,整個世界都變得新新的,陽光照到沒有干涸的雨水上,閃出金色的光芒。
林小薇沒有吃早飯就離開了家,如同往常一樣,六點十分,便已經站在了公交車站。
薄薄的晨霧中,路逸軒穿過晨霧走過來,對著林小薇揮了揮手。
“咱們現在去哪兒?”
林小薇指了指公交車的一個站點笑道:“酒吧街,陶然應該還在那兒。”
早晨的酒吧街,有一種剛剛被抽走靈魂的感覺,安靜得讓人覺得恐怖,還沒有到7點,很多店還沒有下班。
早七點關門,晚七點開門,這種作息瞧著都不像是人可以熬得起的。
路逸軒看到化著煙熏妝的女孩頹然得背著包從酒吧里走出來,便能夠看出來她們是工作了一整夜。
眼神中的疲態讓人心疼,她們大多數的年紀和路逸軒還有林小薇相差無幾,卻不得不工作。
“你知道陶然會在哪里嗎?”
林小薇對著路逸軒尷尬一笑,“不知道,就在上一次的那家門口等著唄,萬一就是呢?”
話音剛落,陶然的身影出現在了酒吧門口。
她看上去也有些憔悴,頭發油油的,臉上的妝容也掉得差不多了,衣服松松垮垮地貼在身體上。
林小薇和路逸軒連忙奔跑過去,堵住了陶然的去路,兩個人九十度鞠躬對著她。
“對不起!”
異口同聲的話語讓陶然為之一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們是誰啊?來跟我道歉做什么?”
這時候林小薇和路逸軒才緩緩地抬起了頭,熟悉的臉龐再一次浮現在眼前,陶然突然明白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你們知道了?”
兩個人齊刷刷地點了點頭,就差下跪“土下座”了。
“對不起,當年是我沒有救你,冷漠旁觀了這一切的發生,我很抱歉。”
路逸軒仍然低著頭,每當那凄厲的叫聲回蕩在耳邊,他都忍不住自責,如今能夠走出這個陰影,對于他自己來說也是一種釋然。
“不,不怪你們,我昨天就和小峰他們說我改主意了,讓他們別傷害你們倆。校園霸凌我的并不是你們,我就算該恨也是恨欺負我的人,而不是與此事無關的人。”
咦?不一樣了?
林小薇緩緩地撇過頭看著路逸軒,心想:難道是上一次的談話影響了這一次的人物狀態?
“你們起來吧,我初中最好的記憶,大概就是我們三個互不干涉在操場上安安靜靜的日子了,那時候我最坦然最自由,我很感恩你們。”
被陶然扶起來,林小薇只覺得不可思議,竟然這么容易就攻略了陶然?
兩個人和陶然閑聊了一會兒就離開了,緊接著就去了路爸爸的房子,剛剛拿到了證據,便見到路爸爸剛好回到家。
“爸。”
路爸爸和平時不太一樣,雖然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暈乎乎的,但是今天的他看上去卻很干練也很清醒。
“軒軒,你怎么到我這兒了?”
打量了一下自己住的地方,亂得像是一個垃圾場,他有些不好意思,突然麻利地收拾起來。
“害,也不提前跟爸爸說一聲,我這兒也沒有收拾,你要不要吃早飯,我去給你買。”
男人的胡渣亂七八糟,身上的煙味和酒味混雜著,衣服也不知是哪一天的。
紅色的血絲布滿了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打了一夜的牌,這會兒才回來,他對著路逸軒笑的樣子像是一個討好的孩子。
這情狀,讓林小薇有些看不下去,或許是因為年紀大了,看不得這樣的情景。
“爸!”
路逸軒突然張開雙臂抱住了路爸爸,兩個男人看上去都那么單薄,抱在一起的時候卻顯得那么有力量。
......
“爸爸,我喜歡那個玩具!”
“乖兒子,爸爸給你買!”
......
“爸爸,你是英雄!剛剛那個孩子落了水,只有你立刻就下水了!”
“這是爸爸該做的,希望這些好事的福報可以落在你的頭上。”
......
不知為什么,路逸軒竟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爸爸身上的煙味和酒味之下,是熟悉的肥皂味,他幾十年如一日地用同一種肥皂洗澡。
就算是沐浴露已經成為了主流,他還是堅持打肥皂,他說這樣便宜實惠。
這種細微的味道,只有他知道。
“爸,對不起,是我太任性、太自私,所以才讓你一個人承受著孤獨。”
或許成年人也未必是完美的,父母也都是第一次當父母,他們只不過是另一對孩子被更小的孩子拉扯著成長。
“是爸爸不好,也不關心你,也不照顧你,我是怕我給你丟人。我悄悄去你們的年紀家長會過,看到你作為第一名發言的時候,我想我這個爸爸還是不要出現,是我配不上你。”
“爸!”
捶打著父親的背,路逸軒哭得像個孩子。
他忽然想起來今天是什么日子,對啊,今天是5月5日,是爸爸媽媽離婚的日子,難怪這么久以來,爸爸在這一天喝得爛醉,回到了曾經的家。
他酗酒的瘋狂,還有打他時的用力,或許只是在自責,在懊悔,在痛苦。
爸爸,或許這些年,從來沒有從這種悲傷里走出來過。
“你沒有了媽媽,還有我啊,我永遠是兒子,永遠。”
眼淚打濕了男人的衣服,透過衣衫滴在肩膀上,這些年他失去了妻子,也失去了母親,兒子也和他不親近,父親也嫌他是個沒用的男人。
低谷里的人,還有仰望的權力嗎?
“爸!我知道我的身世了,但我只認你是我爸。”
驚愕之余,他知道了,照進谷底的光,就是抱著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