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的娘家不是什么名滿望族,她的喪事草草給辦了也就了事了.
一番操辦下來,八爺終于得了空,抬腳就往落霞閣走.
到了門口,不知為何,八爺竟沒有了進去的勇氣,那日,婉春疏離的背影在眼前晃來晃去.
“姑娘,你寫得什么啊?“
這是青柳的聲音,八爺支起耳朵聽.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婉春念到.
“這是什么意思?青柳不懂.“
婉春輕笑一聲:“你不懂是好事,懂了那就說明你被傷過心了.“
青柳沒有說話,婉春接著說:“青柳,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東西是最好的.“
“什么東西?“
“時間.“
“時間?“
“不管曾經多么傷心,時間夠了,傷心就沒有了.不管曾經多么情深意重,時間久了,情意也就淡了.“
青柳一臉的不知所云,婉春放下筆,拎起水桶去給那顆梨樹澆水了.
那顆梨樹枝竟活了下來,發出了新的枝葉。
望著婉春的背影,八爺腳下生了釘子一般,一步也不能前移了.
一個轉身,八爺對侯寶貴說:“走,回前院.“
到了前院的書房,八爺拿出一張紙,,鋪開,抬筆就寫下了“婉兒“兩個字.
事到如今,婉春自己心里也不知道是盼望八爺來還是不盼望八爺來.
八爺沒來,侯寶貴來了,送來了不少賞賜,還有一封書信.
信中的前半部分寫了朝中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在信的最后一句,寫著:“時間會淡化一切,但絕不會淡化一顆真心,婉兒,我很想你,愿你一切安好。“
看著'真心'那兩個字,婉春的手微微顫著,這'真心'到底有多真,婉春不知道,也許,只有時間才能給她答案吧.
細細查看了朝中之事,覺得有需要提醒八爺幾句的,婉春寫了幾句,在信的最后,婉春寫上:“一切安好,勿念.“
那顆梨樹長得竟還挺快,短短幾個月,長高了寸吧.
八爺人沒再來落霞閣,隔三差五的,就派侯寶貴送來不少賞賜和一封書信。
婉春仔細查看著八爺的信,旁邊的侯寶貴和青柳都搞不懂了,八爺和婉春姑娘明明就在一個府上,走幾步就能見面,可為何還要書信傳音,搞得像相隔萬里難得一見似的,難道這樣做更有意思?
婉春也不知道八爺為何要這樣做,可是,慢慢地,她覺得這樣挺好,看見他時,就總容易想到他身上的不好,看不見了,才會想起他的好來。
這么一來一回,婉春的毛筆字寫得越來越好,也越來越像八爺的筆跡。
像往常一樣,青柳打開了侯寶貴送來的東西,隨即笑了:“姑娘,你看,這是你喜歡吃的點心,上次我不過隨口對侯寶貴提了一句,八爺今兒就給送來了。”
婉春笑了笑,晃了晃滿是紅豆的杯子,又拿起一顆紅豆和一顆黑豆在手里把玩。
青柳把點心收好,再回屋的時候,臉色不那么好看了。
“怎么了?”婉春問。
青柳張張口,支吾半天,終于說了:“姑娘,張氏有孕了。”
婉春心口一緊,臉上卻一笑:“這是好事啊,為什么哭喪著臉。”
都這個時候了,姑娘還有心說笑!
青柳臉色一本,埋怨道:“姑娘,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雖然爺還惦記著落霞閣,時常送些東西,可是八爺不來,姑娘也不去,兩人小半年沒碰過面,這就算有再深的情分,慢慢也就淡了。
像是沒注意到青柳的不滿似的,婉春問:“張氏有喜了,按照規矩,我是不是該去探望一下?”
青柳正憋著氣不知該怎么發作,婉春又說;了句:“算了,還是別去了,各安天命吧。”
見自家姑娘油鹽不進,青柳一努嘴一跺腳,轉身走了。
青柳走了,婉春收斂了笑容,捏住一顆黑豆,丟在了杯子里。
男人啊,口是心非,嘴上說想她喜歡她,可是卻讓別的女人一個又一個懷孕。
是,婉春明白,對八爺而言,喜歡她和他去睡.別的女人似乎并不矛盾.
這是時代的印記,婉春理解,可是,理解不代表她愿意接受。
八爺喜歡她,她相信這是真的,可,她和八爺之間橫著一條數百年的光陰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