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颯爺望見暝王負著傷飛出來。
“暝王,為何只有你一人出來!”颯爺上前攔住,“我家主子呢!”
暝王輕蔑一笑,“你家主子瘋了!瘋了!”
“什么意思!不說清楚不許離開!”
暝王一掌揮了過來,射出無數異光,颯爺勉強用扇子擋住了。
“就憑你也想攔我,真是癡人說夢話!”暝王冷道。
雙方的手下見主子交起手來,也加入了這場戰爭。瞬間,此地變成了南北血族的戰場。
硝煙盡起,流光異彩。
這場戰打了不到半個時辰,北血族便撤退了。并不是南族贏了,而是暝王身上負傷根本不戀戰。
等颯爺回過神來,才頓然發現森林的火早已熄滅。
可是。。。
心中極其不安。。。
雖說毀滅森林心脈需要大量的異能,但就算熄火也不會如此之快吧。
難道---------
颯爺連忙跑進黑漆漆的森林,火熄了,到處都是殘留的濃煙。
來到那棵燒了一大半的松樹前,只見地上血跡斑斑。他清楚地聞到,除了暝王的血。
更多的是。
主子的血。
。。。
黑暗的密室里。
那微弱的燭光幾乎照不出個輪廓來,倒影出的影子在墻上輕輕跳躍著。
空氣里全是她的血香。
眼前全是她月牙般的笑眼和甜甜的梨渦。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活潑靈動,一切都活生生的。
如此真實。
可是卻不是真實的。
剩下的只有他手中緊握的銀鐲子。
南國結界徹底碎了,五彩石也不見了,這些他都能欣然接受。
令他最難以承受的是。
她離開了。
結界可以重建,五彩石也可以送她,她想要什么便拿去,就算是他的命,他也心甘情愿地奉上。
可是他的零兒再也不會回來了。
沉重的愧疚感如同一座大山般壓在他身上,似乎連呼吸都是痛的。
她肯定是恨透了他,才會如此決絕地摘下這只鐲子放在他能看見的地方。
他蒼白的臉透著隱忍,雙目無神地凝視著這鐲子,許久都不曾動。然而,一滴清澈的淚珠滑落下來,無聲地滴在銀鐲上。
地宮外,太陽緩緩升起,溫暖了這個黃土大地。
盈盈灼灼。
照在綠葉上的陽光如同它的金色衣裳,鳥兒唧唧咋咋地叫著,仿佛一切都帶著新的希望。
可是。
密室里。
他的希望熄滅了。
他再也看不到那絲陽光,那絲曾無數次溫暖自己心弦的陽光。
他的世界又回到了最初的樣貌。
寒冷。
寂寞。
只剩他一個人。
一些過往猶如云煙地閃過腦海。
“既然你已下定決心,我便不勸說了。”白老頭拎著一壇酒,望著山間秀麗景象。
微風吹過,白老頭凌亂的白發散在風中,臉上的皺紋略顯滄桑,雙眸卻依然透著孩童般的純真。
“我就知道這片山野困不住你,既然你有你的抱負,有想要做的事情,那便誰也阻擋不了。我雖不認同你的做法,但也明白你的由衷,畢竟不是誰都能像我這樣喜歡躲在深山野林中過一輩子。”
他望向白老頭。
白老頭喝了一口酒,呵呵笑了幾聲后,才冷靜下來。
“可是,弒君可是大罪,要是真出手了便無回頭路。”
“我從未想過要回頭。”
他不想再這樣活下去,這樣的生命毫無意義。既然人族容不下他,那便只能如此。
“等你一手創造出的那個世界到來時,希望你不會后悔。”
白老頭捋了捋銀色的胡須,笑嘆道。
“如今天下再無人可傷你,你已經強大到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可有一件事情,你必需記著。人類并不是你想象中的脆弱。這人性,極其復雜和頑強。你可以壓制他們,俘虜他們,卻無法得到他們真心的臣服。如果你善待他們,也不一定得到相同的回報,總有那么一些人存有偏見排除異已。不管你做什么,可能都不會完全接受你。不過這結局老夫怕是沒這個命看了,是好是壞自己領悟去吧。”
“你可以有這個命。”
白老頭推手道,“不咯,不咯!老夫已經活夠了,再活下去,可要變成老不死了。從古到今,尚問哪位帝王不天天想著煉制長生不老藥,好得永生。要找一個愿意陪你共享永生的人,不難,世間貪生怕死之人多的是。可你要找個活得通透不怕死的,卻是難上加難。其實一個人在這世上活多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活得盡不盡興,快不快活。說不定有天,連你自己都活累了。到時候你所創造的一切,可能只是夢一場罷了。”
兩人望著眼前的山明水秀,沉默了一會。
白老頭笑問,“相處這么多年了,離開前真的不打算留下真實姓名?”
他停頓了下,才回道。
“翼司魁。”
。。。
不管時間過去多久,墻角的那道黑影依然一動不動地,深深地望著銀鐲子發愣。
他終于對白老頭的話有所領悟。
時間的長短真的重要嗎?
短短四年內,他便對她傾盡了所有心思。六百多年來,他的目光都不曾在誰的身上停留過。為何是她,他曾暗自問自己,卻找不出一個清晰的答案。
情不知所起,便已一往情深。
一直以來,他對時間是沒有概念的,只因知道自己會一直活下去。不管世間如何變遷,他都會在這里。如今她離開了他的身邊,時間對他而言,只是漫漫長夜,魂牽夢繞,日夜等待。
這種日子不盡興,更不快活。
這樣的永生似乎是對他的一種懲罰。
本來不是這樣的。
要不是暝王。
這個仇,他翼司魁必報!
零兒,他也必定要找回來!
。。。
天色灰沉,漆黑如墨。
山洞外正下著瓢潑大雨,淅淅瀝瀝,很是好聽。
可不知為何,她卻聽不見了,只靜靜地望著眼前的篝火發神。
“零兒,我們已來到麗明鎮郊外,很快便會到達目的地,等雨停了我們再啟程。”
青竹見她的側臉如此寧靜,倒沒了往日的明媚。
“零兒?”
花零回過神來,不過依然望著篝火,“青竹哥哥,這次謝謝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也許我早就死了。”
青竹擾了擾頭,面上帶著一絲羞澀。
“其實我現在挺高興的,畢竟我早就想帶你離開那個鬼地方了。一直以來我隱瞞著自己的真實身份,沒能告訴你,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零兒,對不起,其實我是麗明族長的二公子,青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