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冉冉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風華月貌的男子。
因為病弱纏身,又作為家中唯一獨女,她從小便被嬌養在深閨之中,甚少出門。
父親、長兄皆是魁梧雄壯的男人,她確實沒見過像宋皎這樣文而不弱、雅而不柔的男子。
原來,書中那句“只緣感君一回顧,使我思君朝與暮。”并不是妄言。
如若是從前,她絕對愿意聽從父兄的勸告,找一個品行忠厚老實的人就嫁了。
可是現在,讓她一見鐘情的男子就在眼前,江冉冉怎還會甘心屈就。
她強忍腳踝的扭痛,挪步靠近馬車,小臉刷白,柔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倒。
“公子,我……”
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后面突然出現的直銀打斷了。
他風風火火地從店里跑出來,嘴里念叨著:“幸好搶到了,那個大娘還想擠開我,也不看看我是誰。”
至始至終,宋皎都沒有看外面的人一眼,他正沉迷于手里捧著的一本書——《愛與寶典》。
這是殿下送給他的。
里面傳授的相處之道簡直于他而言便是奇珍異寶。
其實,他本就不善于表達,自然也不能更快更準確的感覺到愛人的喜怒哀樂。
這本書真是幫了他大忙了。
尤其是他正看的一節——
【如果自身已有愛人,就要和其他異性保持距離。】
這句話深得他心。
江冉冉盯著宋皎挪不動腳,對方似乎意識到了她灼熱的視線,皺了下眉,然后毫不留情地將布簾放下。
馬車揚起的灰塵一去不復返,兩個女子都愣在原地,不敢相信還有這般沒有風度的人。
婢女磕巴:“小、小姐……”
江冉冉猛然回神,也不知該如何評價此人。
明明看起來溫和有禮,怎么做事卻……如此“雷厲風行”?
“小姑娘,你去前方不遠處就有一個租車的攤子。”
還是旁邊大媽給了法子,婢女趕緊跑去叫了輛馬車。
江冉冉站在原地,眼神不明地望著沒影的馬車……
公主府。
相思從房里出來后,貓爪虛浮,渾身毛發軟趴趴地貼在身上。
忽然間嗅了嗅,濃郁甜膩的香氣竄入鼻尖,它又渾身精神地跑向飯廳。
宋皎難得放下書,勾起唇角:“來的挺快。”
白貓自然地跳進寒笙懷里,還在半空就被一雙大手攔住扔到了一邊。
男人面無表情地繼續拿起書,毫無心虛之意。
寒笙聳聳肩,看了相思一眼,仿佛在說“我也沒有辦法。”
自從給了宋皎那本書,整天看得津津有味,她瞄了幾眼,上面的記錄批注寫得比《政字要聞》還密密麻麻。
對里面的理論更是深入鉆研,并且心領神會,熟練運用到了生活實際當中。
故而——相思是只公貓,所以也納入了“異性”之類。
宋皎輕輕詢問:“殿下,那幾件彩鳳霞帔可還喜歡?”
大婚用到的服飾兩人千挑萬選,直至上午就送來了樣子。
但鳳冠——宋皎特意讓人從北海取回彩珠來用來點綴,所以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工。
“很美,但是看上去很重。”
無論是常服還是宮服,寒笙都偏愛輕盈簡潔的服飾,而這大婚的霞帔無一不是厚重華麗還拖著長長的裙擺。
宋皎沉思片刻,繁文縟節的規矩已經足矣令她不堪重負了,如果鳳冠霞帔也很沉重,估計殿下會很疲累。
用完午膳,他親自去了一趟繡樓。
宋皎離去時,中年繡娘們湊在一起閑聊。
“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這么俊。”
“應該說,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有福嫁給他。”
“可不是,從來都見姑娘們的家人來挑婚服,這夫家這么上心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呦,別說是你了,我在這兒做了幾十年的工,也是第一次見呢……”
“可別說了,這次的活多著呢!”
“又不是我們做,看這架勢,估計得找天坊的首繡吧……”
隱樓。
“公子,這個崔覽的確有很多問題。”劉主事恭敬地奉上黑冊。
宋皎拿起來翻了翻,只在“桃綃”這個名字上停頓了一下,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看完了厚厚的生平瑣事。
“把這個人查一查。”
他指了指兩個字,接著說:“再去查查這次修建皇陵的皇商,把外藩的宗籍送過來。”
劉主事立馬去取來了所有資料。
宋皎查到的這個皇商叫做楊越,京都人,屬于商人里的后起之秀,最近兩三年才突然躋身進入富商排行之中。
本來家里是做紡織行業,生意慘淡,南下之后便改為木材石料商,然后扶搖直上,一舉成為皇陵的供貨商人。
宋皎眼眸微瞇,薄唇抿成平淡的弧度,看不出喜怒。
“公子?”劉主事探身,不知出了什么事。
宋皎瞟了他一眼:“上次坐在第三排末的男子處理了。”
劉主事沒問為什么,直接照辦了。
“把桃綃換成我們的人,在楊越身邊安插上眼線,崔家那邊時刻監視動向。外藩的人提前來了京都,四王子化名劉四,注意著點他身邊的侍女。”
他一通命令下去,劉主事不禁疑惑這幾人難道有什么關聯?
“是。”
但無條件遵從公子,是他們這些人與生俱來的信念。
無需多問,照辦就是。
……
宮中有宴,慶祝一年風調雨順,于初雪之后舉國同歡。
今日于宋皎和寒笙來說,都算是個大日子。
經過多番考量,皇帝終于應允宋皎成為駙馬,于冬豐宴上頒布圣旨,而這其中雙方不知道較量了多少回。
寒笙許久不理外事,每天就待在小院里訓練相思化形。
雖然心中有數但從來不說。
二人座次緊隨皇帝,后妃只出席了一個黎妃,還滿臉愛答不理的樣子,見到寒笙倒是眼睛一亮,急著攀談。
但中間隔了一個宋皎,黎妃也只好作罷,百無聊賴地把玩手釧。
“殿下,我出去一趟。”
宋皎做什么,去哪里提前都會和寒笙報備。
寒笙微微頷首,她從不拘著他,畢竟宋皎也是要有自己的事業和生活的。
至于去做什么,她瞥了一眼主位不見人影的寒篤,勾唇一笑。
只要沒有生命危險,她還是放放手,暫且作壁上觀。
寒笙搖晃著琉璃杯里的葡萄酒,燭光映在血色剔透的液體里,酒色劃過的弧度妖冶絲滑,散發著溫暖醉人的香氣。
相思蹲在一邊,小心地問:“你喝過酒嗎?”
捏著酒杯的纖手一頓,寒笙瞇起鳳眸,淡淡地瞥了它一眼。
確實沒有……
但她眼神閃爍,糾結再三還是輕抿了一點葡萄酒,醇厚香甜,并不火辣之感。
估計酒精度也不高,應該也不會醉。
暖酒順著喉嚨滑進胃里,小酌幾杯后,她慢慢感覺到了微醺的暖意。
記憶里寒笙確實是第一次飲酒,一杯又一杯下了肚,仿佛在喝著白水。
當然,如果忽略臉頰的一團酡紅的話……
相思越看越糟心,宋皎不在身邊,又沒有辦法制止,只能任由她肆意飲酒。
酒壺已空,人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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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九林
感謝秋水攬星河GO的22豆子!!不要錢的豆子都打向我吧!!這兩天一直有點事,關鍵是快開學了比較忙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