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奈何橋,祈信突然駐足,依靠在橋頭立著的一根石柱旁:“我就不去了,在這等你便是!”
“你就不怕我不回來了?”
“你若不回來,這兩島的人恐怕都得給你陪葬!”
“你!也未免太狠毒了些!”盧愚氣鼓囔囔,他們可是兩島之人,喝著同一江海的水長大的,怎么就如此薄情呢!
“狠毒?死了或許好些…”
“什么意思?”盧愚見祈信不再看他,望向對岸的人族島:“想家了?”
盧愚喃喃地問到。
“你走還是不走?不走我這就回去了!”
“喂,”見祈信直起身板,踏出步子,盧愚趕緊跳下橋:“我這就走!放心,我會很快回來的!”
盧愚掉過頭,望著熟悉的島嶼,心頭激動不已,他緊緊跑出幾步,又停了下來,慢慢地走著,這里的一草一木都令他懷念呀,祈信所說的另一個世界,也會是這樣嗎?去了那里,我還有機會回到這里來嗎?
盧愚心事重重,不知不覺間回到了當初那個溫馨的家。一股時過境遷之感席卷而來…
他愣愣地站在門前的院子里,想起了上次離家的情形,他走得那么匆忙,都沒來得及跟家人打聲招呼,沒想到這一別,再回來是已是這般模樣。
院子凌亂不堪,一看就知很久沒人打理了,木梯上積滿了塵垢,靜靜地立在屋前,任風吹打。
“哥?哥,你回來了?”盧雨打開門,欣喜地叫了起來:“父親,哥回來了!”
盧雨拉著盧愚走入家門,盧守城顫抖著手,站起身,那模樣,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這么晚了,你們沒休息嗎?”盧愚心疼地問,上前抱住了父親。
“哪里睡得著,父親整夜地坐在這,我也睡不著,就面團無憂無慮,睡得跟死豬一樣!”
盧雨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起來:“要不要我把老弟叫醒,讓他高興高興!”
“不用了,盧雨!”盧愚從父親懷里出來,“我一會就得走,在走之前,想來看看你們!小弟還小,還是讓他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知道得太多,也是徒勞傷悲罷了!不過這句盧愚沒說出口。
“去哪?”盧守城從盧愚進屋那刻,就目不轉睛地盯著盧愚的臉,生怕一個失神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不知道,聽說是另一個世界!不過你們放心,我會回來看你們的!”盧愚望了望父親,再看了看盧雨,深深吸了口氣。
“好了,父親,弟弟,我要走了,看到你們好好的,我就放心了!”盧愚走到門口,又側轉身,走入了自己那間屋子。
“還是跟你離開那天一樣,天窗還打開著,等著你回來關呢!”盧守城走到盧愚身后,摸著那門框發呆,“盧愚,以后的事,父親再也幫不上你了,你得照顧好自己才行!”
“嗯,父親,孩兒長大了,會保護好自己的,倒是您,不要過分悲傷才是!”
“我們就不用你操心了,”盧守城別開臉,深吸了口氣,將一只手搭在盧愚的肩頭,五指緊緊捏住他那瘦了不少的肩:“能不走嗎?”
盧愚一愣,感受到了父親那隱忍著的悲痛!
“父親,能以我一人的自由換取你和弟弟們的平安,我已經很知足了!”
盧愚回捂住肩頭那只原本保護著他的雙手,如今該由他去護衛它了。
“父親,如果真的有另外一個世界,那么,你們一定得照顧好自己,或許有一天,我會接你們過去也不一定哦!”
盧愚揚起嘴角,笑得極不自然,可能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在這個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之外還會存在另一個世界!
“嗯!”
“那我走了!”
“嗯,走吧,我送你一程!”盧守城跟在盧愚身后,盧雨一個跳步,打桌前跑了過來:“我也去!”
“你不行,萬一面團醒了怎么辦?”盧守城回頭叮嚀,哪知盧雨已經跑出了門:“他一時半會醒不來的!就讓我送送哥吧!”
盧守城犟不過盧雨,便把房門掩上,緊隨盧愚而去。
他們這剛一出門,面團就從夢中陡然驚醒,蠕動了幾下身子便爬下了床,隨后滿屋子地四處爬動,似乎在尋找什么。
…
當盧愚剛回到橋頭,準備讓送行的父親和弟弟回家去時,圣島突然爆發出一陣轟隆隆巨響,只見那棵通天大樹,透著綠油油且耀眼的光芒,隨著它那過分的綠光湮滅時,圣島的墻體以及里面的什么東西,似乎都活了過來,同某個黑影交纏在一起,打得不可開交!
“發生了什么事?”盧愚快步走到祈信跟前,想問個明白!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事!趕緊回去看看!”祈信躍起身,飛跑而去,盧愚緊跟而上,還不忘回頭囑咐一句:“父親,快快回家去…”
這去字還未吐出,頭上一個黑影便一晃而過,待盧愚抬頭,就什么也看不見了。
“那是什么?”盧愚再次問祈信,此時圣島已經恢復了平靜。
“沒看清,一閃就過了!”
這時圣島大門轟然打開,圣主竟親自走了出來,不過也僅在門口張望了一番,便轉身回去了。眼神根本就沒在盧愚和祈信身上停留。
“看來圣主無暇顧忌我們了!”祈信還真怕盧愚被圣主瞧見,現在他算是松了口氣。
隨著圣主回到門內,圣武又領著一群人急急忙忙趕了出來!似乎是授命而行,定跟那個黑影有關!
“你們可看見他往哪個方向去了?”圣武聲音低沉,嚴肅地問著盧愚二人。
盧愚指了指那黑影去的方向,突然發現那是他家的方向。
“面團!”盧愚想提醒下父親,面團一個人在家,被這轟隆聲吵醒,恐怕會哭鬧,可回過頭來,已經不見父親和弟弟的身影了。
“看來他們也不放心啊!”盧愚嘀咕,掉過頭,追上圣武:“需要幫忙嗎?”
“管好你自己的事,別人的事少操心為好!”
圣武不理會盧愚,祈信拉過他就往圣島走去:“人家不領情,你就別自作多情!趕緊回去吧,剛剛我們可是被圣主發現了!回去可得花番功夫解釋咯!”
…
面團爬在門縫中,身子剛探出一半,一陣風便從他頭頂呼嘯而過,他立馬調轉頭,爬了回去,蹲在自家飯桌前,沖著那桌子咕嚕嚕地叫個不停!
哪知那木桌突然開了口:
“天才呀!竟然看得到我!小子,本爺我看上你了,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