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的時候身邊早沒了他的身影，昨夜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他躺在旁邊。
摸了摸那處的溫度，看來又是天還沒亮就起身了。
青安慢條斯理的起來，任憐兒為她洗漱收拾。剛打點好一起，尹力就過來了，“夫人，將軍說時辰已到，該上路了。”
“嗯，”青安默默應了，轉眼皺眉。他這話怎么聽起來這般別扭呢？
來到前院，卿玉川正侯在那里。看到她時，他略微一愣，隨即顧自往外走了。
“誒，你就不能等等我嗎？”
這男人，虧她昨晚還感慨他開竅了，轉眼一見還是老樣子！
正是五六月份的天氣，草長鶯飛，空氣濕潤，戶外一片綠意清新之景。
馬蹄在濕軟的泥土上留下一串串足跡，時而經過草叢，濺起一點兩點的草屑，入鼻間留有一股青草香。
距離上次出來已經有段時間了，之前的天氣還帶著些許寒冷，如今萬物回暖，倒真是出游的好日子！
青安趴在車窗，眼睜睜看著馬車一點點離開將軍府，在郊外的官道上漸行漸遠，視線里兩邊高聳的大樹漸漸落后，入眼的是矮小的灌木叢，再然后視野變得開闊起來，放眼望去，都是接天的綠意。
她的眸子慢慢亮了些，這個時節出行，真是不辜負大好韶華！
卿玉川見她臉上寫滿了興奮，心情跟著放松下來。
不多時馬車在一片開闊的草地邊停下了，抬眼間有幾匹駿馬香車停靠在路邊。他們早已到了。
隔著老遠，青安就看到了他們。
“嫂子，玥玥！”
一聽到這聲音，幾人回頭，正看到青安在車上招手。
她飛快下車朝幾人奔去，一時間似乎忘了背后還有個男人。
“嘖嘖，有時候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牽錯線了。”
看著卿玉川一個人踽踽獨行，宋笙如是說道。
“玉川，昨夜有沒有用上我說的方法啊？”
宛陸將他拉到一邊，竊竊私語，卿玉川除了無視便是無視。
“宛陸，卿兄可是我們三個里面最行得直坐得端的，你的那些點子還是留著自個兒消化吧。”
他沒有搭理兩人的對話，只是看到青安正和兩人說得熱鬧。草原上的風很大，吹起她寬大的袖子和裙擺，淡粉色的在風中煞是好看。
旋即他注意到自己的精力放在她身上，又立刻轉開了眼。
“玉川，我家這個妹妹雖說看起來不太好相處了一些，心地是不壞的。我敢肯定，你們以后一定會如膠似漆的。”
“······管好自己吧。”
他輕輕說了句，把肩上宛陸的手拂開。沒想到這兩家伙只是換個地方說教自己，他在心中默默給兩人畫了一把叉。
他們一直往前，大概走了半里地的樣子，恰逢一個小湖泊。
此時天藍湛湛的，顏色倒映在水里甚是好看。宋笙提議道就在此處歇下，畢竟他們今日出來踏青，一時不用走太遠。
“······玉川，這邊關近年來究竟如何？”
“這幾年逐漸趨于穩定了，怎么？”
聞言，宋笙琢磨道，“難怪，我聽說京城里最近來了些回鶻人，不是商人，亦非交流，倒是不明白做什么的。”
“現在兩邊沒有矛盾，有人員往來倒是正常，”宛陸摸了摸下巴，接著調侃道，“多虧如此，不然我現在只怕還在軍中和玉川為伍。兩個大男人待在一起，多沒趣啊！”
“你啊，只怕想說的是，不回來討不著媳婦兒吧。”
宋笙一語中的，聽得他一陣尬笑，“這不玉川也一樣嗎？”
“哥哥，回鶻人來京，有什么不好嗎？”
青安忽然問了一句，三個男人瞬間沉默了下來，臉上笑意也不再輕松。宛陸遲疑著開口，“倒希望是好事，畢竟兩邊這么多年沒有交戰。不過······”
“如果是有心人，一切就不好說了。”
卿玉川補充道，他的話讓青安陷入了沉思。
娘本就是回鶻的人，當時也是因為聯姻嫁過來，如果有朝一日真的發生什么，那娘該是何立場、宛家又是站在哪一邊呢？
氣氛一時變得沉悶，這個話題似乎太過于沉重。青安不免開口，“哥，今日難道干坐著，沒什么玩法嗎？”
宛陸了解她的意思，順勢接過話茬，“當然有了！這大好光景，自然要好好利用起來。喏，你看到那邊的馬兒沒有？”
“嗯？”
“今日我們就來個比賽，看看誰能在指定的時間內捉到最多的土撥鼠！”
“啥？”
“······”
“夫君，這······”
大家對于這個游戲一致表示懷疑，這時，宛陸又說了，“我們正好六個人，大家就兩兩分組，在半個時辰內誰搜羅的土撥鼠最多，就是為獲勝。輸了的就請客汴梁最大的酒樓！”
“那我跟玥玥一起！”
“不行，不行，玥玥人家有哥哥了，你跟玉川一起吧！”
宛陸不耐煩的揮揮手，叫人牽來了馬兒，“獲勝的方式沒有任何要求，結果最重要，你們自行選擇哦。顏兒，我們走。”
眼睜睜看著宛陸帶著朱顏上馬走了，宋玥也跟宋笙各騎一匹，轉眼間只剩下兩人面面相覷。
“我們怎么辦？”
青安看了看剩下的兩匹馬兒，糾結自己是選棕色的還是黑色的。卿玉川打斷了她的想法，“走路。”
“啊？”
“你還想經歷之前的事嗎。”
他說完，徑自往右邊走了，青安無奈只得跟上。還不忘挽救一下，“拜托，我可不想輸給宛陸，這要是不騎馬，可能連一直土撥鼠都捉不到。”
“會的。”
“待會時間到了，我才不想看他炫耀的模樣——”
卿玉川忽然停了下來，一個不備，她險些撞上。
“跟我走，別說話。”
他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但話語就是莫名給人一種心定的感覺。
“······噢。”
草甸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小花，結了露水，向陽生長，有風拂過，露珠便掉落在草葉上。
空氣里都彌漫著一股清新的氣息。
青安默默跟在旁邊，看他靜靜往前走著。
忽然，他的腳步停住，青安不解，“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