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伸出枯瘦入鬼爪般的手，單手便推開了那沉重的石門，二人隨其進入。
后殿是一個里面擺滿了獸骨等占卜用具的幽靜黑暗小屋，其中一個用密密麻麻不同獸眼制成的占卜法球更是看的周風毛骨悚然！
祭司在殿內正中心升起一圈碧綠色的火焰，二人在祭司的指引下站在火圈內，祭司圍繞著他們圍繞著火焰一圈又一圈手舞足蹈的在作法。
突然祭司停在程月面前，一雙碧綠色的眼睛如同視死物般看著她！
殺氣！透骨般的殺氣毫不掩飾的從祭司的身上釋放出來！
“你！不能走！”
周風問道：“為何？”
祭司冷冷道：“她是韓人！逝去的先祖不歡迎這些妄想奴役這片土地的人！”
周風震驚！輕咬著牙，手已在刀柄上！既然這條路走不通他已決定拼死一戰！
程月一笑道：“那他呢？”
祭司道：“楚人無妨！”
“好！”
好？周風偏頭望向程月，她還在笑，像之前那般仰著頭顱在笑！她為什么在笑？她是不是早就是到會是這個結果？
“動手吧！”
祭司瞬間！單手作爪朝著程月的心臟抓去！
程月未動未躲閃，如此近的距離！如此兇狠的招式！眼見她的就要死在祭司的厲爪之下！
周風動了！刀已出鞘！救人的刀！刀身搶在祭司之前抵達程月的胸前替她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那似有雷霆之勢的厲爪在觸碰到刀身后發出錚錚的響聲卻不能在往前進半寸！
這又是救人的一招，這一招他亦是練了十年！
祭司收手，周風刀入鞘。
“你都知道！”
在整個過程中祭司一雙碧綠色的眼睛如幽靈般一直在盯著程月竟沒有朝周風，朝他的刀看一眼！
程月道：“知道！”
“你不該知道，你也不可能知道！你到底是誰？”
“程月！”
“張平之妻？”
“不錯！”
“天道好輪回啊！”
程月冷冷道：“天道好輪回！”
“可你為何不躲？”
“我為何要躲？我能躲開你的爪卻不能躲不開燕地的風雪！”
“你錯了！你只需要躲我一人，殺我一人即可！”
程月看了眼周風道：“你也只需殺我一人！”
祭司也看了眼周風又道：“我只能殺你一人！”
周風警惕的站在一旁根本就聽不懂他們兩個到底在說什么，但他能看出程月的眼神堅定！而祭司的眼神卻在飄忽不定，他在猶豫！周風知道無論這是場怎樣的對決，此刻程月明顯是站上風的！
祭司閉上眼睛許久后突然睜開盯著程月道：“拔刀！”
周風拔刀！
祭司這才回過頭看著周風道：“程月一條命，燕地近百萬條命，你來做一個抉擇吧！”
憤怒！
周風眼中似冒著火焰質問道：“你在說什么狗屁！”
祭司嘆了口氣，未答。
程月這時解釋道：“四十年前，戚氏和石氏聯合滅燕地張氏之后曾出現過這樣一個預言：當一個楚人和一個韓人并肩走過這片土地后戚氏、石氏將會被滅族！而燕地也將不復存在！”
周風輕蔑道：“預言？我還聽聞過世界毀滅的預言！只可惜它并沒有靈驗！”
程月道：“這次不同！”
“哪里來的不同？”
“這不僅僅是個預言，更是數萬張氏燕人用血和命寫下的詛咒！”
“那數萬燕人中也包括張平？”
“不包括！”
“那與你何干？你是燕人張平的妻子已算不上是韓人了！”
“我與張平尚未成婚，有實卻無名，我還是韓人！”
“你相信這些所謂的預言和詛咒？”
“不相信！”
“那你想死？”
“不想！”
“很好！”
周風轉頭對祭司道：“你呢？你相信嗎？”
祭司道：“不相信！”
“那你想殺人？”
“不想！”
“很好！”
周風自然也不相信這些荒誕不羈的詛咒或是預言，但是他卻沒動！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未動，整個后殿內只有那綠色的火焰在噼里啪啦作響！
他們都不相信，可是他們卻都沒有不相信的理由，都不敢冒不相信的風險，所以他們都沒動！
終于，還是周風動了，拔刀，揮刀！在剎那間完成！
程月的一縷黑發被周風斬落。
周風道：“以發代首，該當如何？”
祭司拾起頭發丟入火焰中。
“嘩！”
幾縷發絲竟讓那微火大盛，噼啪的響聲猶如數萬不甘的亡靈在怒吼！綠色的光芒印照在每一個人的臉頰上。
只見祭司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嘴里喃喃的念叨著周風聽不懂的預言。
不一會兒，祭司站了起來對二人道：“只活石氏一人！”
周風、程月二人不語。
祭司又道：“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周風道：“這一路，我殺的人已夠多，現在我絕不會為了這荒誕不羈的預言去殺任何一個！”
“若預言成真呢？你會后悔嗎？”
“不會！”
祭司看著周風的雙眼，他那碧綠的眼眸似乎可以望穿一個人的靈魂！
隨后他又嘆了口氣道：“你會！你眼中，心底盡是疑惑！你無法做出正確的選擇！”
周風在看著他！
祭司低頭看著周風腰間的橫刀道：“你的刀，你的刀極快卻不是殺人的刀！”
周風點頭。
祭司又道：“你的心很軟！這會害死你！”
周風道：“若我死了也只因為我的刀還不夠快！”
祭司搖頭道：“你會后悔！因為你能接受失去最重要的朋友卻不能接受殺死一個素昧平生的無辜之人！所以你更不能接受數百萬燕人死在你的一個抉擇之下！”
“你給的選擇沒有對，只有錯！”
“的確，二者沒有對錯之分卻又輕重之分！這個韓人一條命與數百萬燕人的命！你要選擇較輕的那邊！”
周風搖頭：“錯就是錯！沒有輕重之分！如果非要我在二者選一個，我寧愿不做選擇！”
“但你不能坐視程月死在我手上不管！”
“不能！”
“那你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周風張口還要說些什么卻被祭司揮手打斷！
祭司轉身從后殿的一個角落里面拿出幾張陳舊的獸皮遞到二人面前。
周風接下問道：“你愿意讓我二人離去？”
“塵歸塵，土歸土，若預言能成真，我們也只不過是回歸塵土罷了！”
周風低著頭，他絕不會眼睜睜看著程月為一個預言喪命于此！同時他也知道若預言有朝一日能夠靈驗那么他也一定會后悔。
祭司見狀笑道：“這一切只是試煉罷了！”
“那預言也是？”
“你相信預言嗎？”
“不信！”
“那你又何必再問？只當做這一切都是試煉吧！你們也該上路的！”
二人拜謝后離開！
程月跟在周風身后問道：“周風！若預言成真，你會后悔今天的選擇嗎？”
“不會！”
程月笑了快步走到前面道：“我會！”
……
二人離開后不久，戚危成便推門走了進來對祭司道：“父親！那預言會成真嗎？”
祭司閉目，雙手按在那法球上，突然！法球炸開，干枯的獸眼落得滿桌都是。
祭司微微張開眼睛道：“會！”
戚危成轉身邊走邊道：“我去殺了他們！”
“危成！不可！”
戚危成再問道：“那預言會成真？”
“會！”
“預言成真，燕地將不復存在！”
“是！”
“那你還放他二人走？這么多年來你一直要我注意秋關來往的外人，等的豈非就是二人？”
祭司嘆了口氣道：“是，但我錯了！天令不可違，天命不可逆！他二人的生死，燕地的存亡不該更不能是你我去左右的！”
戚危成吼道：“至少現在我們還能做些事情！你我都知道殺死韓人，放走楚人這就是預言唯一的破解之法！”
祭司搖搖頭道：“我試過！”
“你殺不了她？”
“沒人能在那少年面前殺人！隨他們去吧！”
“你殺不了她不代表沒人能殺得了他！”
二人相視，祭司未言，戚危成咬著牙頭也不回的退開了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