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許久!
天微亮,帶霜的晨風如刀刃割破了他的思緒,周風這才回過神來。
晨依然靜如夜,打碎這晨曦寧靜的并不是雞鳴而是人叫!
周風隔著老遠也能聽到餅攤老板的叫賣聲:“燒餅,燒餅,剛出爐的燒餅,又脆又香的燒餅咯!”
吃了好幾天肉干的周風此時仿佛真的能聞到這燒餅的香味能嘗到這燒餅的脆嫩。
他正要去前面街市中買個又香又脆的燒餅,但只走了一步,人便停了下來!
一個問題從他腦子里面冒出。
“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只記得自己昨晚出了樹林,矗立了一會后就在漫無目的的往前走,一直走。等他緩過來的時候自己就到了這里,之前的路過的地方他竟全然想不起來了!
周風慌忙四處看了下,心一下子亂了,全身一整整發麻!
“這他媽的是韓地,自己怎么糊里糊涂的走到韓地來了!”
好在天剛微微亮,街道上沒有什么人在走動。
周風連忙找個角落脫下官服,收了一家昨晚忘記收回去的長衫套在身上,將橫刀藏在衣擺內雖然還是能若隱若現的看見但也不至于那么引人注目。
周風心驚膽戰的打點好一切后慢悠悠的從巷子里走了出來。
他既不知道這是何處也不方便去找人詢問,只好悶頭往前走最好能找到些路標或者官府等一些標志性的東西來辨別自己到底身在何處。
不一會兒的功夫天色放晴,街道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周風他一個楚人的身影在韓地的晨市中顯得孤獨又無助。
這是他第一次來韓地,確切的說是誤打誤撞到了韓地。
他發現韓地沒有楚人口中所傳的那么奢華,絕大多數人都是穿著布衣吃著粗食,骯臟的街道上稀稀散散的睡著幾個破衣乞丐。這些景象都與他所在的清河縣沒什么兩樣。
走著走著,周風看終于見了那個叫賣的燒餅攤,攤主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正低著頭往熾熱地爐子中貼上他剛揣好的面餅,滿臉的胡子漆黑如碳的面龐怎么看都是個不修邊幅粗人,但他的烙出來的餅卻光若鏡面滑如寒冰嫩似豆蔻少女的肌膚。
周風走到面前,攤主就抬起頭來道:“喲,小哥看著面生啊,第一次來飛水縣吧,那你可一定要嘗嘗我家的燒餅,袁記燒餅可是咱飛水縣的一絕!”
原來此地是飛水縣!
周風點頭,攤主嘴上說來一塊手上卻拿了兩塊燒餅遞給周風,周風看的有些發怔。
那攤主笑道:“我這是怕小哥你吃完一個后回頭再跑回來買!”
周風撓撓頭從身上摸出些碎銀子結賬。
“這…用不了這么多,小哥身上有些銅錢嗎?”
銅錢周風倒是有幾顆,由于各地貨幣沒有統一,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拿楚地的銅錢在韓地結賬的!這就相當于告訴他們我是個楚人!
周風搖搖頭,攤主只好收了碎銀在自己的鐵盒子里翻了好一會才找到幾個像被油水泡過一般的銅錢遞到周風手上。
就在此時周風側面閃出一道人影,一把抓住周風手上的銅錢同時順手在攤子上搶了一個燒餅后便飛速的跑開了。
周風偏頭看去,一個瘦弱的身影眨眼間消失在人群當中。
接著便是餅攤老板的咒罵:“媽的,又是你這個小雜種!別讓我再看見你!”
“小哥,實在不好意思,這是我們鎮上有名的雜種小飛賊。”
周風斜了他一眼,想再摸些碎銀買幾個燒餅無奈自己囊中已然羞澀。
周風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兩個燒餅快步走入了人群中。
飛水縣有名的雜種小飛賊可是讓此地不少攤主頗為頭疼的人物,每天不定時不定點的偷搶食物,來得快跑得更快。
不少攤主聯合起來報了關,但是當地捕快也拿這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小偷沒有絲毫辦法。
可周風一下子就找到了他,這倒不是周風高超的追蹤技巧,只是因為周風像他一樣大年紀的時候也是在這陰暗潮濕的橋洞下生存的。
雜種小飛賊只有一個,但是橋洞下的孤兒卻有四個。小飛賊將那本來就不大的燒餅分成了四份,自己拿著最小的一份狼吞虎咽的吃起來,完全沒有在意到周風就站在他身后。
其中一位年紀最小的女童用手指戳了戳他又指了指周風,小飛賊這才轉過身來看見了周風。
三兩步走到周風面前,仰著頭倔強的看著他道:“餅是我偷的,錢是我搶的,你要打就沖我來!”
周風伸出手,小飛賊懼怕的閉上了眼睛卻并沒有退步。
周風只是摸了摸他的頭,將自己的兩個用紙包好燒餅送到他被燙出好幾個水泡的雙手中。
小飛賊一臉疑惑的望著周風,然后把他從周風手上搶來的幾個銅錢拿出來要還給周風。
“這是你的錢,我不該搶錢的,我要錢也沒用,就算給他們錢他們也一樣不會賣給我吃的。”
周風搖搖頭拒絕了,鄭重的看了他們幾眼,轉身就要離開。
小飛賊叫住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
“周風!”
周風想了想還是開口回答了他。
小飛賊并不在意他濃厚的北方口音道:“你是做什么的!”
周風嘆了一口氣道:“我是個捕快。”
小飛賊看著周風的背影對他大聲喊道:“以后我也要做一個像你一樣的捕快!”
周風不敢再回頭看一眼,沖出橋洞,站立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人流多在向前涌動,而周風的思緒卻在飛速的倒退著。
“周大哥能陪小弟共飲一碗就是給足了我孫義的面子,何來的怪罪?”
……
“我是清河縣捕快周風,二位是和我走一趟還是直接見閻王?”
……
“趙旋的死并不是你的錯,不是你誣陷了他!”
“我知道,可他本不該死!”
……
“午時已到,斬!”
刀光一閃,趙旋碩大的頭顱一路滾到周風的腳下,一雙憤怒的眼睛盯著周風,周風也在看著“他”。
“哈哈哈,那趙旋根本就沒罪,是我嫁禍于他的,你看到那個新來的小捕快了嗎?叫什么周風,你看到那一臉自豪的表情,還真以為自己為民除害了呢!哈哈哈!”
……
“捕快干的一直就是不是救人的活。”
“我知道!但你救過人!”
“誰?”
“我!”
……
“你為什么要做捕快?”
“我想救人!”
“為什么做捕快?”
“我要救人!”
“救誰?”
“我不知道!救所有我能救的人!”
……
周風笑了,周風突然就笑了,笑的癲狂,笑的坦蕩!
他已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他又找回了自己的初心。
或許這個決定會讓他身處巨大的危險之中,或許這種初心極其難以被世人所堅守。
他不知道自己繼續查下去會惹到什么人,會發生生么事,但是他知道自己就這樣放任張平張義不管那么他一定會抱憾終身!這顯然不是他所求。
來往的行人見他這樣都繞其而行,心想這一大清早就和個瘋子打了照面真他娘的晦氣。
不過周風絲毫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眼光,因為此時此刻他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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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紅月
沖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