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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葉廬

第十一回 孫可望控制行宮 李定國桂林大捷

落葉廬 汝南衛尉 10063 2020-06-09 17:49:10

  卻說天子駐蹕安龍后,實際上已經被孫可望軟禁。其令所有天子隨駕兵馬駐扎在城外,非有命令,不得入城。行宮也開始按照一定規格修建,只是甚是粗陋,所有行宮及隨駕人員的舉動,均需報告孫可望。左藤及靖之也是舉手無措,整日仰天哀嘆。

  這一日,賀九儀帶領兵馬來到行宮,氣焰十分囂張,直接逮捕兵部尚書楊鼎和,左藤帶兵阻擋道:“賀將軍豈能如此犯上?”

  賀一本正經的說:“標下奉秦王令,逮捕楊鼎和,爾等不得妨礙。”

  左藤道:“楊大人乃堂堂兵部尚書,沒有皇上旨意,你怎能如此抓捕大臣?秦王令也不得如此!”

  “下官只知有秦王,不知有天子!”

  左藤大怒,拔刀欲與賀相拼,被部下擋住,仍大罵道:“汝等膽敢抓捕朝廷重臣,罪同謀反,我要奏明天子,誅你九族!”

  賀九儀將楊鼎和帶出行宮,便在總兵府將其殺害,卻并未給出任何說法,又派人用毒酒殺死首輔嚴起恒,整個行宮人心惶惶,但眾人畏懼孫可望勢力,只能不了了之。靖之聽聞,便欲率軍沖擊總兵府,將肇事者緝拿,被左藤攔下,并告知,這是皇上的旨意。

  十天后,周炳榮總算回到了行宮,向天子秘奏了關于行宮定在安龍的原因,并說明了賀九儀等誅殺大臣的真正原因。

  原來在天子南寧準備出發之時,孫可望本來是計劃讓行宮在昆明貨貴陽之間選擇,如布置在昆明,則擔心天子與李定國、劉文秀等在一起,可能使得其二人利用天子以令諸侯,使自己陷入不利局面。而如果安置在貴陽,則自己又事事需請示圣旨,于是便只能隨機在滇黔邊境尋找一小城,并派人看守,將其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如明太祖之于小明王故事。自己則在貴陽建造宮殿,設置六部,宛如一小朝廷,其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而其派賀九儀等殺死大臣,也是因為此二人之前一直阻止朝廷冊封其為秦王。而如此捕殺大臣,更加讓東林士大夫對大西軍充滿了敵意。

  奏折讓天子驚魂不定,若如此,自己豈不是真成了小明王?但又無計可施,手中除了忠毅營的兵馬,根本無兵無銀,無地無民,在他人榻旁酣睡,豈能從容?因此詔令公主與靖之在月內完婚,以收拾人心。

  根據孫可望對行宮的銀、糧供應,(每年銀八千兩、米六百石)根本不夠維持,使得行宮內生活起居簡單粗陋,哪里還有皇家的尊嚴。因為公主的婚禮,孫可望派人送來銀一萬兩,其他用品、珠寶等若干,賜宅一處,供公主及靖之居住。而總兵府對忠毅營的糧草、補給也是各種理由供應不足。

  大婚當日,靖之在蓉園(孫可望所賜宅院,靖之取名為蓉園,以懷念湘土,立志克復湖廣,也有對居家生活的恬靜和向往)大擺宴席,行宮全體人員和在滇、黔的朝廷官員如楊畏知等都趕來祝賀,左藤和周炳榮更是日日大醉,但是除了副總兵王愛秀派人送來賀禮外,無一人親臨。

  靖之洞房中看著公主,心潮澎湃。想當年在鴛鴦江畔一時興起,未想竟成今日之福,此當是天賜良緣。腦袋中又浮現起純貞的面容,可是自己很清楚,應該忘記昔日時光了,不應該再讓眼前這位自己第一次就很尊重,覺得應該愛護的人再受到冷落。

  靖之掀開公主面紗,自己的新娘竟如此美麗動人,在那一對跳動的長長睫毛下,是那清澈明亮的雙眸。真是嬌艷輕盈一朵花,西施敢與斗容華?公主羞澀的低著頭,靖之笑道:“未想我徐靖之,世代佃農,今日竟有如此艷福?人生竟有如此美妙輾轉,宛如夢境一般。此生能與公主白頭偕老,不枉此生!”

  “怎么相公還叫人家公主嗎?”

  “恩,那我應該怎么稱呼呢?”

  “應該叫人家娘子。”

  “我呀,以后就叫影子,希望恢復山河后,你我就如同影子一般一刻也不分開。”靖之如今已經很害怕再與自己的心上人分別了。

  公主嬌羞道:“聽相公剛才之意,似乎把我當成了戰利品或者是賞賜之物,如此感慨!”

  靖之笑道:“娘子誤會了,我怎能如此?只是回想自己過去,雖有尺寸之功于社稷,最大福分莫過于能娶到娘子。只怕是我祖上十代積德,才使我能有如此福分,真情流露而已,娘子切莫怪罪。”

  公主笑著低下了頭,笑著道:“未想相公平日大將風度,如今也是這般油嘴滑舌。”

  “那是末將對公主殿下,如今是相公對愛妻,自然不同。你可不希望我如同上朝一樣跟你過日子吧。”

  “謝謝相公美意。不過剛才相公自嘆今日之艷福,其實相公不必如此。自古英雄不問出身,妾能嫁給天下最優秀的英雄,也是得我年少之愿。想我太祖皇帝也是布衣出身,卻也不失為一代雄主。況且相公昔日為英雄,今日山河破碎,卻成為皇室,不見得是福事。”公主憂傷起來。

  靖之一嘆,自己一句話,竟也能讓娘子說出這么些道理,果然是帝胄之家,心中更加歡喜起來。“娘子知書達理,我不及也!”

  “相公,你可知道司馬相如和卓文君嗎?”

  “這個自然是知道的。”

  “可你知道他們雖然結為伉儷,最后卻又凄凄慘慘。后來卓文君送給司馬相如一首詩,我擇一句,已經繡在了這件戰袍之上,請相公過目。”說完取出一個包裹,里面真是一件白色的戰袍,在胸前用針繡著一行詩: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靖之將其穿起,合身,也挺好看,自然很滿意,見到這行詩,自然也知道這個自古相傳的故事,便道:“我本愿踏破匈奴,再有家室。如今蒙天子垂愛,自當肝膽相照,豈有司馬氏徒有文章?我愿對天盟誓……”

  “我不要你盟誓,相公。自古多少相愛之人,都躲不過歲月流逝,滄海桑田?我知道相公乃忠義之人,必非那司馬相如可比。”公主贊許道。

  “娘子,那我們休息吧。”靖之說完抱起公主。

  這幾日,左、周二人經常來蓉園一起喝酒,說起如今之勢,孫可望之威,也都是頓足捶胸。這一日,正聊起廣西局勢,周炳榮道:“二位兄長,我在貴陽時,聽聞秦王準備揮師東進,出兵湖廣了。”

  “此話當真?”靖之一下就興奮起來。

  “八成把握是真的,我在的時候,孫可望經常召集軍事會議,云南的兵馬也開始向貴陽方向集結了。如果消息屬實,那這可是大動作,聽說秦王兵馬號稱百萬。”周炳榮道。

  “恩,三弟是目前對大西軍最熟悉的朝廷官員了。對了,還有楊畏知大人,三弟,他最近還好嗎?”左藤道。

  “怎么,二位兄長,這件事你們不知道?楊大人,他已經被秦王誅殺了。”

  “怎么會這樣?到底怎么回事?不是皇上頒旨要拜他為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嗎?”左藤急切問道。

  “賀九儀殺死楊尚書和嚴大人后,楊畏知大人便上疏彈劾他。結果本來就招了秦王的忌,我在奏折中說了,殺二位大臣,本來就出自秦王的旨意。后來皇上下詔,要重用楊大人,秦王更加生氣,就將他殺死了。”

  “真是豈有此理,這秦王真是要謀反,也太心急了點吧。”左藤憤憤的說道,“這豈不是將自己不臣之心,公之于眾?”

  “是啊,不過,只要他真心對抗韃子,我看我們還是不要發作,畢竟我們目前最大的敵人就是韃子。”周炳榮道。

  “只是,我們也要做好準備,防止尾大不掉,又釀成劉承胤、陳邦傅之禍。”左藤說。

  “三弟,你剛才說,大西軍要進入湖廣,同韃子作戰?難怪近期是偶爾有兵馬從安龍經過,興義兵馬也有動作。我料,我出兵隨大西軍進軍湖廣,指日可待。”靖之冷冷的說道。

  “二弟,這是為何?”

  “大哥,你想想。第一,秦王兵馬出兵湖廣,與之對陣的可是孔有德,據說,八旗兵馬也要南下了,秦王定會盡出滇、黔兵馬主力,可是,怎能放心在安龍有忠毅營的存在呢?興義兵馬調走,就沒有能制約朝廷和忠毅營的軍隊了。其二,我等只為報效國家,我愿收復疆土,不為門戶之爭。其三,我若戰場立功,收復湖廣、兩廣,那時,再將陛下迎接桂林舊宮,豈不更好?其四,我忠毅營在安龍,是得不到發展的,糧餉能否齊全,還需看總兵府的臉色。”

  “二弟果然有見識。可如此,皇上身邊就連一支可以倚仗的部隊都沒有了,萬一有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大哥,不要擔心。只要秦王出兵,那前線的戰事就是最重要的,我們與秦王的目標就是一致的,在這段時間內,皇上的安危肯定沒有問題,再說了,興義駐軍減少,大哥的一千錦衣衛足以護衛天子。”靖之慢慢說道。

  “看來二哥心意已定。這么說,二哥明天就去請戰?這不好吧,朝廷對秦王出兵一事,都尚未知曉。”

  “非也,非也。秦王的書信不日就會抵達朝廷,到時候只要大哥和眾位大臣點頭,我就隨軍出征了。”

  “不過二弟,即便你真的出征,那肯定也是在大西軍之中,你可得小心,別被人家收編了隊伍。”左藤擔心道。

  “大哥,你放心,忠毅營全大多為我家鄉子弟,不會被他人收編,再說了,他秦王也看不上我這點兵馬。我到時候肯定會獨立成為一軍,擔任大軍前鋒即可,哈哈哈。”

  “果然還是我威風凜凜的徐將軍,還以為跟公主進了溫柔鄉,就全不識兵,豪無斗志了。”周炳榮笑道。

  “三弟,你這么說,倒是讓我想到了一件事。”靖之突然沉重起來。

  “二哥請說。”

  “我曾經與清軍交過手,不過都是孔有德的兵馬,也都還以漢軍為主,還未與真正的八旗鐵騎交過手。即便是綠營兵,其野戰實力也非同小可,兄弟我可見識了。此后,雖然也有練兵,不過卻未找到如何破敵之法,只能以計勝之,但若對陣野外,雙方沖殺,絕無勝算。”

  “是啊,我見秦王兵馬也在日夜操練,但是我軍與北兵還是有差距,主要在于,騎兵的數量和作戰素質。我軍缺少騎兵,騎術和刺殺技術也不如敵軍,我軍整日操練各種步軍戰陣,防守而已,還是缺少主動殲敵的能力。”周炳榮也說道。

  “我倒是想起我大明永樂皇帝,數次帶領明軍將士,擊敗蒙古鐵騎,還有我大明的魏國公、曹國公等,無一不是與蒙古人野戰爭雄的大將。他們都是怎么克敵制勝的,我要好好研究一下。既然要出征,真得做好一切準備。”

  “二哥,你現在火槍有多少,彈藥是否充足?馬匹尚有多少?”周炳榮突然問道。

  “還有一些。上次在廣西,朝廷補充了不少,本來還添置了數門從澳門買回的大炮,只是可惜臨走時,太倉促,現在能用的只剩五門了。現在火槍共有1000余支,馬匹1800余匹。我忠毅營現在全體將士有5300多人,可謂兵強馬壯。”

  “既如此,那我回去將之前在兵部收集的一些資料整理整理,大哥,你也去看看,宮里有沒有一些資料,再問問其他大臣,有沒有對我大明操練兵馬熟知的人,我們可以請教一二。”

  “哎,可惜啊,如果郭先生在,那就太好了。”靖之嘆道。

  這幾日,兄弟三人都在想怎么回答這個問題,可惜行宮中已經沒有資料可以尋找,而隨駕的官員又大多都是文官,對于當年祖宗稱雄天下早已忘懷。靖之天天在軍營,看著軍士們的訓練,冥思苦想。

  靖之約來兄弟二人,聊起最近的發現。左藤搖搖頭,周炳榮道:“二哥,我倒是跟尚書大人聊起永樂大帝出征蒙古舊事,這些事情都在前朝都有記錄。尚書大人熟知本朝故事,也做過研究,且在萬歷朝,我朝曾出兵朝鮮打擊倭寇,其中也有很多可以借鑒。”

  “怎么說?”靖之道。

  “我軍在朝鮮多次以少勝多,除了戰略以外,便是火器和騎兵的巨大威力;而在永樂之前,我軍的騎兵基本都可以橫掃天下,蒙元的戰力早已不如我大明,且永樂爺還擅長使用火器。其主要戰術思想就是,充分利用火器的遠程打擊距離。在敵軍騎兵沖鋒時,神機營先在前排,為了發揮火槍的持續打擊能力,火槍分為三排,第一排射擊,第二排準備,第三排填充,如此循環,敵兵經過神機營的第一輪打擊后,便減少了沖擊力和速度,當進入弓箭射擊范圍后,再由火槍和弓箭進行第二輪打擊,經過此番打擊,敵軍已經再而衰了,再有騎兵從兩翼包抄攻擊,如此可盡可殲滅敵軍。再有步軍攻擊,俘虜敵軍和收拾敵軍輜重。”

  靖之道:“賢弟之言,讓我茅塞頓開。只可惜,在廣西時候,才裝備了1000支火器,不過這個比例已經大大高于北軍了,忠毅營騎兵也是訓練有素,如今我只有充分利用火炮、火槍和弓箭的協同效應了。往后的訓練科目也必是以協同作戰為主。”

  靖之說干就干,自永歷六年二月起,靖之便開始著手將忠毅營按照大戰要求進行改編,實際上也是按照明初永樂軍制進行了部分調整。全軍分為四個營,即神機營、騎兵營和步軍營;每營設管帶一人,其中神機營分為三個百戶,每個百戶有三百人,神機營管帶可根據總體作戰任務,具體設置其火槍陣地;騎兵營下設兩個百戶,分為騎兵左隊和騎兵右隊;步軍營下設弓箭隊、步軍大隊、輜重隊;另外選拔全軍最優秀兵士300人,組成中軍營,配給火槍100支,弓箭200張,戰馬300匹,可獨立進行特殊作戰任務和戰役總預備。靖之找來軍中會唱湖南花鼓戲的士兵,將作戰紀律和要點,編成湖南當地歌曲,人人都習得,每日出操前,都在營中高聲唱起,倒成了安龍獨特的景象。

  永歷五年四月(公元1651年),孫可望派馮雙禮等率領騎兵一萬余人,大舉開赴湖廣戰場,開始了主動攻擊清軍的序幕。同時命令李定國率領云南主力悉數隨后跟進,李定國于永歷六年四月,也由貴州率領大軍進入湖南。此時,孫可望數次上書,要求忠毅營隨自己的大軍,馬上進入湖南前線,天子不得已,命令靖之不日將率領忠毅營全體將士,隨秦王大軍開赴湖南作戰。

  這幾日,靖之白天抓緊訓練和做好各項準備,晚上則與秋影依依惜別。因為公主已經有了身孕,因此,靖之更加愛惜。靖之抱著公主,卻不知說什么好,只是公主不停的安慰靖之:“相公,有天子和父王還有左大人等人照顧,我自然會沒事的。只是希望相公全力破敵,早日得勝回朝。”

  “娘子,你我新婚燕爾,叫我如何忍心離去?”

  “嗨,你看,我們的徐大將軍又柔情起來了。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能如此兒女情長?你只管奮力殺敵,保重自己,不用擔心我的。”說完,竟然潸然淚下。

  這下倒輪到靖之來安慰公主了。“娘子,我有你的戰袍護體,刀槍不入,再說,我年少之時,就立志報效國家,馬革裹尸而還。”

  “不說這些了,徒增傷感而已。不如,讓妾再為相公撫琴一曲吧。”公主走到琴旁,談起《長相思》來,靖之就在公主身旁,摟著她,二人情意綿綿,難舍難分。

  第二日,靖之早早來到軍營,天子頒旨,擢升靖之為衡州、寶慶總兵官,賜天子寶劍,率軍誓師出征。按照作戰順序,本應當隨孫可望同時出兵湘西,只是武岡、寶慶已經被秦王兵馬收復,李定國正準備從武岡出發,進攻桂林;因此命靖之迅速抵達武岡前線,隨李定國出兵廣西。

  永歷六年五月底,忠毅營抵達武岡,靖之先向李定國報告,來到中軍大營,見正中做了一員大將,風度翩翩,表情凝重,靖之不敢多看,按照朝廷禮制跪拜道:“末將衡州、寶慶總兵官徐靖之,奉天子詔來大將軍陣前效力,請大將軍訓示。”

  “起來吧,文遠,坐下說話。”李定國道。

  “謝大將軍。大將軍認識末將?”

  “當今靖江公主駙馬,天子身邊紅人,曾經擊敗線國安的少年將軍,怎能不有所耳聞?只是今日一見,果然英氣逼人,有當年漢之冠軍侯遺風。”李定國笑道。

  “大將軍過獎了,末將只是初出茅廬,怎能在大將軍面前耀功?”

  “文遠,這次來我軍中,有何想法?”

  “我愿為將軍前鋒。”

  “這個不行,你如有閃失,我怎么向天子交代?你且先隨我中軍行動。”

  “將軍,無需顧慮,為國效力,本為我輩夙愿。還望將軍恩準。”

  旁邊一個將軍起身道:“笑話,你初來我軍,便想做前鋒,是視我秦王軍中無人?再說,你這個乳臭未干的小子,恐怕還是靠自己的老婆才混上總兵吧。”

  “不得放肆!”李定國道,“都是為國效力,不得有門戶之見,更不得對公主無禮!文遠,你剛來,可能還不熟悉韃子手法和目前敵我態勢,不要著急,將來,會有大仗打的。”

  接下來,李定國開始跟諸位將軍商量進兵之計,靖之只是聽著,自己確實初來乍到,應當以學習大西軍作戰方法為主。

  十日后,李定國召集所有副總兵以上軍官會議,布置了各軍的作戰任務,靖之隨中軍一起行動。靖之見李定國命令果斷而細致,布置有條不紊,指揮十余萬大軍如同烹飪,十分敬佩。直到此時,靖之還從未見過大將點兵,只是聽郭先生聊起過,今日身臨其境,果然威風凜凜,各將領也是神情凝重,斬釘截鐵。靖之想,如果有天自己也能像李將軍一樣,指揮十余萬兵馬,攻必克,戰必勝,那是多么威武,大丈夫當如是也!

  十二日,前鋒抵達全州,并與清軍發生接觸。十五日,大軍抵達全州,并將其重重圍困。靖之見定國并不急于攻城,而是在親軍護衛下,登上塔樓,觀看全州城的情況,此時全州城內清軍尚有萬余兵馬,強攻可能很難突破,如曠日不下,桂林兵馬聞風來援,則大事危矣。于是召集軍事會議,商討用兵之計。

  諸將皆表示我軍十余萬精銳,敵方僅萬余困卒,不足以懼,當令全軍攻城,不日將下。李定國只是微笑不語,轉眼看著靖之問:“徐將軍,可有破敵之計?”

  “稟大將軍,城中兵馬不足萬余,我忠毅營尚有五門紅夷大炮,我觀敵北門防守空虛,可以用火炮轟開北門,可一舉突破。”

  “徐將軍有紅夷大炮?”

  “是的,當年隨天子駐蹕桂林時,由兵部向澳門葡國購買的,僅剩五門。”

  “如此甚好。”李定國計上眉頭。

  “諸將聽令。”李定國一聲令下,諸將皆站立。

  “竇將軍,命你部一萬兵馬,佯攻東門;羅將軍,命你部一萬兵馬,佯攻西門,你二人務必造成聲勢,令敵主要兵力牽制在東西方向,劉將軍率五千兵馬佯攻南門。命徐將軍將城門打開,馮將軍率馬軍三千,步軍五千在城門一里外等候攻擊,待城門擊破后,立即攻入北門。大軍于二十八日辰時東西南三面先開戰,巳時起,北門開始攻城。其余各門,亦在巳時起奮力攻城。其他兵馬隨我在中軍觀戰。”

  靖之本想趁此役樹立忠毅營的威信,但見大將軍軍令已下,也不敢再做爭論。

  各軍準備妥當,第二日,靖之早已將大炮布置在射程內,等候巳時一到,即命開炮攻城。

  城內守將孫龍、李養性見雖然已被重重圍困,卻也指揮鎮定。見李定國將重點放在東西二門,而北門卻無兵馬,以為這是李定國按照兵書所云,圍三闕一的辦法。于是將主要兵力立即調集到東西二門,南門防守也稍微空虛,北門兵力本來就少,又抽調部分加強東西二門的防衛。

  辰時起,東西南三路兵馬喊聲震天,但是卻并不主要用于攻城,只是聲勢頗為嚇人,李養性見大西軍戰斗力不過如此,也舒了一口氣,心想,果然只是流寇,欺負一下明朝地方駐軍而已。

  巳時一到,靖之五門紅夷大炮震耳欲聾,經過靖之的訓練,這五門大炮早就已經達到相當高的精度,北門頃刻間就被轟開。馮雙禮迅速帶領騎兵沖鋒,步軍也一窩蜂的向北門沖去。李養性一見,頃刻間手足無措,此時再調兵馬支援北門已經不可能,馮將軍橫刀立馬,率先突入城中。大西軍無不斗志昂揚,向西門方向運動,與城外的羅成躍所部一起,一舉攻下西門。兩路大軍迅速向城內運動,直接沖進孫龍、李養性大帳,將二賊斬殺。東門、南門亦輕易攻下,降敵不計其數。定國下令,所有降卒,全部斬殺,整個全州守兵,竟無一逃脫,全部被殲。

  孔有德得知全州失守,守兵全軍覆沒的消息后,暴跳如雷,第二天親自帶領桂林兵馬前往興安縣嚴關,企圖阻止明軍南下。李定國決定趁其立足未穩,果斷出擊。這嚴關是從全州通往桂林的咽喉要地,如此役獲勝,攻克桂林指日可待。

  此時明軍已經由全州南下,于二十九日達到興安縣,并迅速圍困興安。孔有德立即從嚴關出發,欲與興安里應外合,一舉擊潰明軍,形勢非常危急,定國沒有時間,只能當即下令:馮將軍率領二萬人,繼續圍困興安,其他兵馬在松樹山、霞云橋一帶阻擊孔有德部援軍,其中竇明望率領精兵一萬從大村子運動,從南面迂回,迅速切斷孔有德退回嚴關的路,羅成躍率領兵馬兩萬運動到桂興村,從北面運動,勒統武率領兵馬二萬,從南面大村子側擊孔有德;其他兵馬皆與敵對峙于松樹山一線,其中南北兩路,只要聽到炮響,迅速出擊。

  由于對手是定南王孔有德,靖之見大將軍臉上略有緊張神色,也不好再去打擾。這是明軍出征后第一場大戰,此戰將確定明清兩軍在整個西南和華中的控制權。也是靖之人生中第一場大戰,因此自己也是躍躍欲試,只要等到大將軍一下令,自己的忠毅營必將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

  清軍于二十九日午時抵達松樹山附近,兩軍對峙,劍拔弩張。孔有德首先發起進攻,其左翼騎兵迅速攻擊明軍右翼,靖之此時還在中軍,只是令大炮迅速轟擊敵騎兵。清軍未料,明軍中竟然還有如此威力的紅夷大炮,其射程遠遠大于普通火炮,一時間人仰馬翻,雖然擊斃清軍數量不大,但是震天動地,倒也讓清軍有所恐懼,隨后李定國令明軍騎兵也出動攻擊,雙方短兵相接,喊聲震天。靖之第一次見到兩支騎兵部隊野戰爭鋒,蔚為壯觀。自己也躍躍欲試,可是自己的火槍營只適合做防守,而李定國又未加運用,自己手上就只有不到兩千名騎兵,因此也不敢貿然請戰。但是斗膽向定國建議,自己的火槍營經過長期訓練,又在安龍經過了專門的配合練習,早已成為一把利刃。

  “大將軍,末將以為,清軍騎兵與我爭鋒,我軍不見得會失敗,但這卻不是最有效的打法。末將有一言,請大將軍諫納。”

  “哦,文遠請說。”大戰在即,定國也是脾性有所轉變,即便前方數千將士正在激戰。

  “末將以為,應將我忠毅營的火槍營排在全軍前面,在敵人攻擊時,先由火炮攻擊,進入火槍射程后,再由火槍進行第二輪打擊,進入弓箭范圍后,再進行第三輪打擊,如此可大量減緩敵軍攻擊速度和鋒芒。我軍騎兵隨后攻擊,必能大獲全勝。”靖之道。

  “如此甚好。”定國聽后,稍微想了一下,就給予了肯定。“如若敵軍再沖鋒,可以按照你的意見嘗試一下。”

  靖之立即將火槍營排兵布陣,定國也將全軍弓箭手配屬在全軍前面,歸屬靖之調遣。

  果然,見左翼陷入僵局,孔有德再令右翼騎兵出動,此時靖之也是緊張萬分,雖然在沙場練習過無數次,可是如今是第一次正式作戰,是否奏效,還有待確認。隨著靖之紅旗一舉,五門大炮開始轟擊,頓時對方陣地人仰馬翻,見敵軍已經進入火槍營射程后,靖之舉起黃旗,火槍營早已按照靖之布局,分為三個作戰方陣,呈半圓型排開,槍聲陣陣,此起彼伏,清軍未料想明軍竟還有如此陣勢,一時攻擊無法奏效,十分已經損失了三四分,且沖擊速度大幅降低。隨著弓箭手的準備,靖之早已舉起黑旗,一時間,忠毅營二千騎兵呼啦啦的沖上敵軍陣地,而此時大西軍都被靖之的戰法怔住了,都不知所措。定國也大開眼界,未想朝廷中竟有如此少年將軍。

  清軍騎兵頓時全部被殲,孔有德眼睜睜的看著右翼剎那間灰飛煙滅,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見左翼也正在激戰,雙方均傷亡慘重,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見靖之迅速向定國奏報:“稟大將軍,敵右翼騎兵已經全部被殲,請大將軍下令,我忠毅營迅速突入敵右翼。”

  李定國被眼前陣勢大開眼界,迅速做出調整。忠毅營騎兵迅速進攻敵軍,原大西軍右翼騎兵迅速攻擊敵中軍,全軍攻擊。此時,在北面和南面的伏兵也已趕到,一時間,殺聲四起,清軍見四周都是敵軍,早已斗志全無,陣腳大亂,孔有德見狀,已經無法指揮部隊,只能下令突圍。

  靖之率領忠毅營騎兵左突右擊,如入無人之境,一桿長槍更是令清軍聞風喪膽。靖之直奔孔有德大帳,卻見其已經不在,命令中軍營官兵,只見孔有德旗號,便拼命的攻擊。孔有德早已兵敗如山倒,在部下擁護下,扔掉旗號,一路往嚴關奔逃。又遇上竇明德早已在此等候,并設下數道防線。孔有德驚魂未定,一路丟盔棄甲,逃到嚴關時,已經身邊只剩下百余騎。

  明軍一路追殺,孔有德只能帶領嚴關守兵,慌忙退向桂林。竇明德乘勢占領嚴關,這時,靖之早率兵馬殺到,后面更是數萬明軍,喊聲震天,掩殺而來。大軍未做休整,一路追擊,至傍晚時分,已經兵臨桂林城下,城外小股清軍,盡如落葉般掃除。

  李定國于六月三十日,抵達桂林城下,他都未想到此戰竟如此迅速,此時顧不上清點兵馬,只是到處都是明軍,已經將城池團團包圍,也分不出哪里是竇軍,哪里是忠毅營。

  孔有德驚魂未定,此時桂林城中已經精銳盡失,剩下不到一萬殘兵。孔有德即刻下令,全部在桂的兵馬火速馳援桂林,可是整個廣西的清軍也不到五萬人,而且還不見得能夠順利到達桂林城下。

  李定國立即清點兵馬,諸將迅速整合自己的部隊。李定國命馬進忠城下喊話,要求王允成答話,要求桂林守兵立即投降。這王允成原與馬進忠同為明朝官員,如今已降清,也不敢答應,即刻報告孔有德。孔有德自知桂林不能守,于是召集諸將商議。諸將都說,城內尚有萬余兵馬,再加上南寧、梧州等地援軍,尚能一戰,豈能拱手降敵,不予答應。孔有德無法節制,只能坐困愁城,一籌莫展。只是王允成打開西門,率部下投降明軍。

  七月初四日,明軍轟開武勝門,數萬兵馬一擁而入,孔有德見大勢已去,說了一句“完了。”便將家眷全部殺死,一把火燒了王府(原靖江王府)。其子孔庭訓被其妻白氏托付給侍衛白云龍,并對他說:“如果能夠活著走出廣西,就去出家吧。千萬不要再如你的父親一樣,做賊一生。”然后自縊而死。孔庭訓也未能逃出桂林,被明軍查獲,幾年后由李定國下令處斬。城內降清的原慶國公陳邦傅、其子陳曾禹,其他清廷官員不計其數。

  李定國將俘獲的清軍官員全部押解回貴陽,同時向安龍朝廷報告大捷。陳邦傅父子被剝皮處死,其他清廷官員全部被孫可望斬首示眾,所謂逆臣賊子,最終落得剝皮而終。

  孔有德原為明朝遼東總兵毛文龍部下,毛文龍被處死后,其與耿精忠、尚可喜等毛文龍部下全部率眾降清,從北一直打到南,為清軍問鼎中原立下汗馬功勞,可是也欠下故國人民的累累血債,最終滿門皆死,也算是罪有應得。而王允成,本為左良玉部下,左良玉順江進攻南京時,隨馬進忠往湖南投靠何騰蛟,但是馬進忠在湖南屢次與敵作戰,而王允成卻一再逃跑,最終在寶慶投降孔有德。因此李定國對投降后的王允成并不待見,其屬下將士也為大西軍所排擠,王允成多次找馬進忠協商,卻總是無果而終,反復、怯戰之人,終日只能提心吊膽。

  桂林攻占后,明軍繼續下平樂,陷柳州,全國抗清形勢一片大好,大批明朝遺老紛紛再度出山,舉起抗清大旗。

  經此一戰,李定國對靖之更是刮目相看,經常召靖之策問,把酒言歡,所謂英雄惺惺相惜,莫不如此。也經常去靖之營中觀摩靖之的練兵之法,一時間,忠毅營成為全軍楷模,徐靖之也一下子成為全軍明星。定國下令全軍慶功三日,慶賀王師收復廣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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