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葉荊溪身穿官袍,正襟危坐,眼神掃過在場的眾人,最終落在書案上靜置的那方驚堂木上。
伸手拿起驚堂木,只聽得“啪”的一聲,驚堂木與案桌相碰,發出震懾人心的聲音。
原本還不夠肅穆的公堂,霎時寂寂無聲。
跪在堂下的阿晚,只是聽得驚堂木敲響,便不住的磕頭,喊道:“一切都是我做的,都是我殺了他們,葉大人,快定我的罪。”
瞧她這般急切的模樣,云皎皎臉上,沒有太多別樣的神情。
“阿晚,你既說人都是你殺的,本官便給你時間,將作案的過程細細說來。”葉荊溪瞧著阿晚,語聲清冷卻不可怕。
想來也是,這般清俊似竹的男子,行事又溫潤有度,自然兇悍不到何處去。
不像是顏如玉那廝。
思及于此,云皎皎又將目光從葉荊溪身上移開,幽幽的瞥了身旁的顏如玉一眼。
被她這樣一瞧,顏如玉只覺有些莫名,這小姑娘啊,真不知自己又是何處惹得她不悅了。
這些舉動,自然不會有人注意,所有人都只關心,阿晚這樣嬌弱的女子,究竟是如何殺了這么多人。
“我將泣血草的種子用來喂養小魚,而那些小魚又是青蚨的食物。吃了小魚的青蚨,最后被我做成菜肴,端上了桌。
他們吃了青蚨,自然也就吃了泣血草種子。水中溫度低,卻足夠潮濕,正適合泣血草發芽,而到了岸上,氣溫升高,泣血草就會吸取尸體養分,最終沖破人體,開出花來。”
阿晚說得很是詳細,聽完了這番話,眾人皆有些驚訝。
葉荊溪再次敲響手中的驚堂木,嚴肅道:“那些人又是如何得知群芳閣有青蚨入菜?你不過只是小小廚娘,幫手是誰?玉娘?”
“群芳閣有道菜,是香酥桂花蟬,有錢的客人,都會點這道菜。這桂花蟬和青蚨極像,若非對這二者極為熟悉,是分辨不出的。”阿晚低垂著頭,叫人瞧不出她臉上的表情:“這些事情,都是我一人所為,與旁人無關,葉大人,趕緊定罪吧。”
聞言,葉荊溪看向云皎皎,似乎在等她下令。
云皎皎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一個簡單的動作,葉荊溪自然明白了是何含義。
拿起驚堂木,拍響。
“犯人阿晚,多次殺人,其罪當斬,明日午時,立即處斬,以平民憤。”
短短一句話,便將她的命運決定。
很快,關于阿晚殺人,要處斬的告示,也貼滿了江寧府的大街小巷。
人們似乎將青瓷忘了,處處議論的,卻是阿晚以及她飼養的青蚨的事情。
……
江寧府大牢里,光線陰暗,濕冷又夾雜著腐敗的味道如潮水一般將人淹沒。
放眼望去,時時可見拖著長尾巴的老鼠,還有老得發黃的蟑螂,像是游行一般跑來跑去。
深處,不斷傳來犯人高聲喊冤的哭嚎。
見到有人來,那些犯人又齊齊跑到牢房門口,雙手扒在門上,不住的喊冤求饒。
云皎皎瞧著這些人,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她知道他們不想死,她也明白,若不是被逼上了絕路,他們也不會做出最極端的選擇。
可錯了就是錯了,他們需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