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之巔,位于彩虹的一端。
風里希站在她親手所繪制的七彩神像前偏偏起舞了,這是她必要做的功課,而且石壁上的神像越來越像了,她總能找到合適花瓣的顏色來繪制莫神身上所穿的衣服。
這個世界里沒有春夏秋冬和日夜之分,她無法去知曉準確的時間,不過,她也有她自己的記時方式。
花是會枯萎的,即便是被她所復原的花也同樣會枯萎。
所以她便以花期記時,花開到花落即為一天,這一天是十分漫長的,可是她并沒有什么不習慣的,與百花為伴,與百物為友,心向著敬仰之神,時而舞蹈、時而歌唱。
并且她還嘗試著創作出新的舞蹈和歌謠。
她一個人,她盡可能的做了她所有能做的事情,嘗盡孤單百味。
仔細的想來,莫神好像有很長時間沒有來了,他可能是對自己感到萬分的失望了才會如此的吧?
風里希懷里抱著一只白色的兔子,坐在平石之上,瞧著那日莫神離去的方向。
她渴望著那一道降臨的光亮出現,那便代表著莫神并沒有將她拋棄。
這是她還存在最后一點希望支撐了。
終于,在不知道過去多久之后,她總算再一次看見了久違的光芒,從天際而降,化作人形!
風里希急忙放下兔子,朝著莫已幸叩拜:“莫神!”
莫已幸看著石壁上的圖像,笑道:“沒想到你的繪畫天賦還挺高的,居然能畫成這樣!”
風里希急忙再一次叩拜:“里希知罪!”
莫已幸將那只從她懷里跑出來的兔子給抱上,這玩意居然還掉毛:“我這是在夸你啊,你有什么罪?”
“起來吧,以后見著我行個輕禮就行。”
風里希從地上站身起來,莫神終究還是沒有因為過錯而放棄于她,她很高興,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莫已幸給她帶來了糖果,口感很甜,是她有生以來從來都沒有吃過味道。
她詢問出想了很久的問題:“莫神,里希想要知道,華胥之民是否戰勝了邪惡部族?”
無論是什么時候,部族的存亡都是她最在意的事情。
莫已幸瞧著面前的風景,點下頭:“姜榆岡死了,是被姬云所殺,姬云也死了,死在尋求長生的道路上,不得不說,可恐怕是他這一生中做過最掉身價的事情了,不過我還是給了他獎賞,讓他被華胥部族的族民永記。”
“如今華胥之民為他所建造的神祇之像就跟你的站在一起。”
風里希默然,這些事情是她所沒能想到的,當年哥哥風庖希也是走向了尋道之路,從此再無下落,部族之人相傳他已經參透天道,化作神祇,與天地同壽。
可是,那他現在又是在哪呢?
這事恐怕只有莫神才知道了。
可莫神并沒有告訴他哥哥風庖希之下落,他是否和自己一樣,被莫神所封為神祇,或者也像姬云那樣,死在了尋求天道長生的遙遠路途上。
她不想問莫神這個問題,因為那都無關緊要了。
風庖希離開得太久了,久到連她都有些記不清楚他的模樣了。
“走吧!”
莫已幸言畢,化作一道白光,裹挾著風里希的七彩之光,降臨到星球大地。
——
——
大河之岸。
奔騰的河水向著東方而去,像是一只兇猛的異獸,發出隆隆震耳之聲。
這條河在發出讓人們生偎怒意,不停的沖刷著河岸之堤。
岸邊的土地經受不住河水的力量,終于在無數次的崩塌之后決堤了。
河水向著缺口朝著河外寬廣的土地中襲去,大有著蕩平一切之勢。
這是自然生成的力量,一旦促崩那便是毀世的力量。
大水流入華胥之民開辟的耕地之中,帶走一切,流入房田,奪走人們的居住之所,帶走一些來不及逃走之人的生命。
此刻的莫已幸和風里希就這么站在彩云之端,看著下面所發生的一幕,顯得有點殘忍。
風里希的神情似水,十分平靜,可是內心早已波浪似驚濤。
多災多難的華胥部族們,再一次要面對這河水泛濫之災了。
她附身探望著,心疼著,卻已經沒有降臨相助之心了。
她不能再一次違背莫神的旨意,那樣只會給部族之民帶來新的災難。
如今的華胥之民已經遍布大地,擁有無數人口,并沒有必要去擔心部族的火種會不會熄滅,這樣的災難雖說會帶走很多人的生命,卻不足以讓所有的華胥之民泯滅的。
很快,便有華胥精壯手拿工具,沖向那個已經潰壩決堤的大河缺口,試圖將這個災難之水的源頭給堵住。
人們不畏河水之懼,紛紛縱身淌入水中,用石頭、木棍等物艱難的進行堵口。
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們無數次嘗試著巨大的木頭相堵,卻又無數次被河水沖走。
最后他們只能用身體在河水之中組織成一道肉體之障,以用作新建堤壩,讓大水重新流入原來的河道。
“看吧,他們總是在祈求著神祇的幫助,可是沒有神祇降臨,他們仍然能做得很好。”
“這是一個偉大的部族,偉大的部族從來都不缺乏英雄,他們能將對部族有貢獻之人供奉,并在心中為他們封神,你應該為他們感覺到驕傲。”
風里希看著莫神的模樣,實際上她無時無刻都在為華胥之民驕傲著,這是她的部族。
大水的侵襲之勢在不斷的減緩,人們最終是要戰勝這樣的災難的,這種災難不值一提。
決開的河口終于被堵住了,大水不再流入華胥之民的土地,他們有人在這場災難中喪生,但這并不影響他們的生存之心。
他們知道大河之岸是一片危險的土地,可他們仍然在這里生活,沒有要徒徙的想法,他們敬畏著天地河水,在河岸上擺起了祭祀的供品。
就像是祭拜昊天神祇那般,他們也開始祭拜這條無數次想要摧毀他們的大河。
不過這樣的祭祀儀式看著有些奇怪,像是在祈禱,希望大河不再發怒,侵奪他們的土地和生命。
又像是一種對大河的炫耀,那意思就好像是:看吧,你仍舊弄不死勇敢偉大的華胥族民們。
不管是祈禱還是炫耀,他們確實是又一次以人力戰勝了這條大河,他們有著向大河炫耀的資本,也有對天地萬物的敬畏之心。
大河給他們帶來了文明,也無數次的想要奪走他們的生命。
可是他們仍舊要依賴這條大河之水而活,它剝奪生命的同時,也在給人們帶來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