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現場只有三個攻堅救援組有裝備、有能力完成救援任務，是以早就找到了另外三人的孟琿，再次按照“先難后易、先重后輕”的原則，將三個被困者的位置，通過“一戰封神”的狗子，挨個點了出來。

　　雖然這完全違背“先易后難、先輕后重”的救援原則，但在救援資源充沛的時候，他還是任性地做了這樣的排序。

　　他不想決定任何人的生死，但他沒得選。

　　就像之前救出的那兩人一樣，他能做的只是讓最有可能先頂不住的人最先得到救援，剩下的交給他們自己的命。

　　“汪汪汪！”

　　已經被反復探查過的一處廢墟，露出了斑駁的紅色山墻，狗子賣力地挖著土。

　　“汪汪汪汪！”

　　“德樂”剛剛搖晃著腦袋跑開，露出了之前被它遮擋住的木制門框，狗子大搖大擺地走到近前，被屋子里飄出的油漆味嗆得倒抽了幾口氣，迷迷糊糊地仰頭狂叫。

　　這里有人！

　　這里也有人！

　　抱著生命探測儀的消防員熱淚盈眶，看著顯示屏上的信號反饋，他把手臂舉得高高的，在漸暗的天色下，就像是擎著一支火炬。

　　那是象征希望和生命的火炬。

　　現場頓時沸騰了，從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場面，因為要知道現在已經不是救援初期，如果被困者那么容易就被發現的話，也不用等到現在了。

　　而此刻，這只酷似土狗的搜救犬，連續三次準確定位，極大地縮短了救援最為寶貴的時間。

　　時間就是生命。

　　三組人立刻各自有了任務，組長們行色匆匆地清點器材、人員，然后帶隊到近距離觀察、研判，最后敲定各自的救援方案。

　　在最后一個匯報完趕回現場的組長肩膀上重重拍了拍，顧長良跟身邊的幾人互望了一下，眼底都藏著喜色。

　　王國文沒忍住開口問道：“老宋，搜救犬的搜索效率這么高嗎？”

　　宋忠軍臉上閃過一絲無人發現的尬尷，在看到顧長良也同樣投以期待的目光后，清了清嗓子答道：

　　“咱們都知道，犬類的感知能力遠比人要強得多，實際上，它們能嗅出數萬種不同氣味，是人類嗅覺能力的300萬倍，聽力是人的16倍，此外它們還能夜視，對人的服從性也很好，這些都特別適合用來搜救。”

　　“咱們華國是在01年開始培養訓練的第一批搜救犬，03年第一次出的地震救援現場，當時就發揮了顯著作用，那之后漸漸發展起來。我們市是在10年依托西河中隊建起來的搜救犬基地，目前規模還很小，只有七只犬，能出現場更是只有三只……”

　　而今天大放異彩的，卻不是這三只中的任何一只……

　　不然他完全可以趁著機會跟顧市長提一下，搜救犬基地的建設，在規劃上是不是能給加上去，經費上是不是能適當傾斜一些……

　　但他還是忍不住在話里話外暗示道：投錢！擴建！多養犬！

　　“起步總是困難的。”顧長良未置可否地點點頭，所處位置不同，他看到的其實更多，對著后面趕來的宣傳部負責人說道：“澤豐同志，在真實通報災情的情況下，可以適度提一提咱們救援人員的辛苦付出，還有咱們的好朋友……”

　　林澤豐聞弦歌而知雅意，將目光掃向這時已經從廢墟上退到外圍空地上的孟琿，以及正趴在他腳邊，下巴搭在前爪上的狗子，片刻的思索后，他很快便有了主意。

　　卻說孟琿這邊，他看著任務面板，同樣陷入了思索。

　　任務目標一：搜救被困人員。【當前進度：8/12，參與度：16.67%】

　　任務目標二：清理被堵塞的河道，避免次生災害。【當前進度：7%，參與度：1%，次生災害倒計時：280016秒】

　　任務目標三：離開救援區域時宿主存活。【當前進度：0/1】

　　任務目標三不用說，他一沒離開二沒嗝屁，自然沒有變化，有變化的是任務目標二，跟之前相比，除了倒計時在變外，進度也增加了一些，應該是已經開始了一些清理工作。

　　思緒在這兩個任務目標上一掠而過，讓他花了些時間思考的自然是任務目標一。

　　搜救進度已經從最初的4/12到了8/12，算上他剛剛定位的3個，只剩下最后一個了。

　　而他的救援值已經沒了。

　　確認并標記之前的三個人，孟琿用掉了最后的13點救援值，如果今天晚上九點行為日志給他的判定是“尚可”以下，他將知道“救援值會不會變負”的答案。

　　當然，感受著身體傳來的疲累和酸疼，孟琿覺得但凡系統有點良心，都不能給自己判定為“消極”或者是“怠惰”。

　　“對不起，沒有。”

　　系統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主動回應他了，乍一聽到系統那個古怪的腔調，孟琿還覺得有點兒親切是怎么回事？

　　“你能告訴我最后的那個被困者是不是我姥爺嗎？”

　　孟琿隨口問道，但壓根兒沒打算得到肯定的答復。

　　“能。”

　　系統的回答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孟琿剛涌起點兒激動，但隨即他就黑起了臉。

　　他只問能不能，那當然能了！

　　系統連所有人的位置都能告訴他，前提是要有救援值。

　　“要不是現在還得用你，非關你三天禁閉不可！”

　　孟琿在心中惡狠狠地威脅道。

　　“請宿主使用關閉指令。”

　　“沒必要，我選擇原諒你。”

　　有時候選擇不生氣，似乎心情也就會莫名沒那么糟糕了。

　　救援現場已經架起了照明燈組，雖然沒有白天亮，但能滿足現場的基本需求。

　　搜救犬隊的其他三人仍在現場搜尋著，跟孟琿不同，他們并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被困，也不知道讓搜救犬有了反應的到底是生命還是尸體。

　　孟琿在之前搜索的時候又發現了幾個“灰點”，但為了節省救援值，他沒有在立體地圖上標記。現在，需要靠常規搜索慢慢發現，然后再經歷希望、失望乃至絕望的過程。

　　但這沒辦法，在面對死亡的時候誰都沒辦法，每個救死扶傷的人能做的只是讓能活的人活下來，僅此而已。

　　“嗨，你好。”

　　孟琿正對著不遠處架起的燈架發呆，一個溫柔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孟琿有些茫然地循聲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