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爬上樓的許平剛一進門,就發現客廳的氣氛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聽到孟琿后面的幾句話,不自覺就沖到劍拔弩張的兩人面前。
說實話,在兩人目光看來的時候,還是下意識想要慫一下的。
可是維護妹妹的怒意還是戰勝了平時的不爭。
再說,這感覺不熟悉,但其實也不陌生。
他只是一般不生氣不發火而已。
“你特么跟我妹說什么呢?”
罕見的,老實人許平發飆了。
孟琿詫異地回頭,他看到許平從來都滿不在乎的表情變得和平常有些不一樣了。
孟琿當然不能否認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更何況,他這一刻也沒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么問題。
“是你妹不想好好聊天……”
“所以你就能跟一個女孩子說這些話?我爸說了,男人再有脾氣,也不能撒在女人身上。”許平這一刻看起來像極了護崽的老母雞,他站在孟琿和自家妹妹中間,面對著前者。
三年來孟琿從來沒看到過他有這樣的目光。
被許平罕見的表現打斷了思路的孟琿,眼神更冷了,他站起身來,余光瞟到已經開始撲簌著落淚的許樂樂,注視著許平說道:“你應該知道,別人怎么說我,我一定會比她說的更難聽。”
“不管他是誰。”
“好。”許平緩慢地點著頭,忽然走出了客廳,緊接著,隔壁書房傳來了一陣像是被刻意放大了的翻箱倒柜的聲音。
客廳里充滿了壓抑的空氣。
“拿著你的錢,走。”
很快又回到客廳的許平拿著一個棕色的錢夾,遞到孟琿面前,另一只手指著門的方向說道。
“好。”牙齒無意識地咬著口腔里的肉,孟琿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他接過錢夾,打開,把錢一張一張地抽出來。
然后在許平的注視下,數出2000,把余下的和錢包一塊放到了面前的茶幾上。
末了,又從兜里把手機掏出來,輕輕地放在錢包旁邊。
許樂樂怔怔地看著無聲做著這些的孟琿,以及更加沉默的哥哥,忽然把臉埋在兩腿之間,低聲的啜泣起來。
在許樂樂壓抑的哭泣聲中,孟琿面無表情地經過許平,向外走去。
“哐!”
房門外,孟琿站在原地,無聲但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房門內,許樂樂淚眼婆娑地抬起頭,輕聲喊了一句:“哥。”
許平沖她點點頭,張了張嘴,才發現沒有想要說的話,最后化成一聲嘆息。
一扇門,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
……
“喲,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王秀梅詫異地看著開門進屋的兒子,抬手扶了下臉上的面膜。
“沒事。”悶悶地回了一聲,孟琿穿過客廳走進自己的房間。
一向心大的王秀梅也沒多想,繼續靠在沙發上,電視上傳來聲音:
“…秀峰山水庫水位237.64m連續漲至241.73m,最大入庫流量為……秀峰山水庫管理局根據水位上漲較快的情況,對大壩運行情況進行了全面的巡查……監測結果分析各項數據均較為平穩,目前大壩運行安全。”
把錢和自己隨意地扔在床上,孟琿盯著雪白的屋頂發呆,本以為對高考結果已經不在乎了的他,意外地在許樂樂面前爆發了。
其實也不意外,因為她說的話,剛好戳中的正是自己不愿意也最難面對的現實。
他覺得自己是真的無所謂。
可他也知道,父母是真的難過。
甚至失望。
然而在那段日子里,又是他們替自己抗住了來自親朋好友的風浪。
老媽除了偶爾擠兌他,老爸除了在一次酒后告訴他“成年人要能夠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后果”外,他們沒有罵過他一句。
直到他們一家人能夠看似平靜地跟別人說起這件事。
然而越是這樣,孟琿心里的歉疚反而越重,所以哪怕知道去學校可能會遇到從前熟識的老師同學,他還是親自去報了名,雖然是一直磨蹭到人最少的中午去的。
他以為自己已經能夠面對這場有生以來最大的失敗了。
就這樣故意忽視到了今天,許樂樂的話像撕開了他拼命裹在屁股上的遮羞布,而他心中說不出道不明的火氣則是在不那么熟的對方面前爆發了。
少年的自尊心絕不會承認,那些其實都是都源于對自己的憤怒。
媽的,絕交就絕交!
心情煩悶的孟琿摸著按下空調遙控器的開關,拉過夏涼被蒙在了頭上。
一覺醒來已經是午飯時間,心情好了些,慣例被老媽“魔音”喚醒的孟琿百無聊賴地用筷子挑著碗里的涼面。
“不想吃就滾一邊去,別在那挑來挑去的。”
“呲溜呲溜的,你是豬嗎?”
“就吃這點嗎?鍋里還有呢,自己撈去……”
“……”
吃完了飽含“老母親的愛”的午飯后,孟琿抬頭看了看表,“13:06”,已經睡了一上午的他這會兒也沒有狀態睡午覺。
“要不去還鞋吧……”
這樣想著,孟琿抓起了客廳的固定電話。
0xxx-xxxxxxx。
落榜狀元的記憶力可是不開玩笑的。
“嘟……嘟……”
短暫的忙音后,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喂?說話。”
“哦哦,你好,我要找穆柯。”有些愣神的孟琿連忙回道。
“我就是,你哪位?”
略微失真的聲音聽著確實有點熟悉感,孟琿順著對方的話自我介紹道:“我是孟琿,昨天從清水渠跟你一塊救人的那個。”
“救人?噢噢噢,想起來了。你上午打過電話對吧,有事嗎?”
明明才過去一天,怎么好像過了很久的樣子……
孟琿心中吐槽。
“我想把鞋還給你。”
“嗨,沒事!還啥啊!對了,你昨天回家沒挨揍吧?”爽朗的聲音透過話筒直達耳膜。
孟琿嘴角抽了抽:“…沒有。”
在孟琿的一番堅持下,最后對方終于同意:“行,那你來鳳凰路東頭,這兒有個彩云服裝廠,你進大門以后往左拐就行。”
“好,”盤算了下距離,孟琿說道:“我現在出門,大概半小時能到。”
“行啊,我正好帶你參觀參觀。”從語氣孟琿似乎都能看到對方正咧著嘴帶著笑,心情莫名地也好起來。
于是滿口答應:“行啊!”
雖然他覺得參觀服裝廠好像有點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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