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飛菲和管弄梅的高興勁頭沒能延續二天，趙宓眠就開始忙乎了。

　　小毛驢就問趙宓眠，有興趣參呼收購項目不？當然是沒報酬的。他知道米面平常投融資方面的書看得比較多，在他住院期間就讓他找過幾本這方面的；一起吃飯時偶爾嘴巴里蹦出些專業名詞也和投融資有關。現在有實踐的機會，米面是絕對不會錯過的。他們集團決定，由先行游戲公司出面收購一家叫兜里玩的游戲公司，這家公司也是在上海。據說集團二個高層鼓動了姨媽，說這家公司的自研產品--一款叫怪檀獸的游戲軟件，如果包裝得好，再上點后續開發，一定熱賣，并拿出很多支撐數據。

　　怪檀獸銷售業績中等偏上，去年底軟件開發出來上市銷售，至今營業收入約一個億左右，不算好也說不上差，客戶大都是特定消費人群，喜歡奇談怪論、奇葩論愛好者或者腦洞大開者是這款游戲軟件的鐵桿粉絲。你還別說，國內這樣的人還真不少。這是小毛驢阿姨交給他的市場前景調研報告的結論。

　　雙方很快簽訂了收購協議，收購價為一億七千五百萬人民幣。其中有一條約束條款：如果乙方上海兜里玩游戲娛樂有限公司在甲方上海先行游戲有限公司進場盡調過程中，發現乙方財務數據存在不真實反映實際營收的情況，甲方有權扣減收購金額，具體金額由雙方友好協商解決。如果乙方存在重大違法違紀行為或嚴重的財務造假行為，則收購協議自動失效，乙方承擔所有法律責任。

　　按照規定，協議簽訂三天后甲方派人進駐乙方公司做盡職調查。盡調組組長為郝奇甫，組員有集團派遣協助小毛驢的二位財務老法師，還有郝奇甫三位同事。對趙宓眠和郝奇甫的關系小組其他成員心知肚明，況且小毛驢很客氣地向他們打過招呼，也就隨便趙宓眠自由行動，并未編入盡調組。游戲公司幾乎都是輕資產公司，賬面資產價值主要取決于游戲開發費用等構成的無形資產。收購價取決于市場銷售業績和基于銷售前景的財務預測，也有按評估機構的評估價作為收購依據的，軟件這東西水太深。

　　小毛驢在分配任務時，趙宓眠打開一臺電腦饒有興致地點開了怪檀獸APP，發現游戲者按平民、小咖、中咖、大咖、專家分為五個等級，粉絲越多，級別越高。......

　　等只剩下小毛驢一人時，趙宓眠站起身來和小毛驢說道：“我建議你先看去年的審計報告，對照每月的財務報表挑金額大的去核實分析。”這想法和小毛驢不謀而合，小毛驢樂顛顛地去找兜里玩財務經理了。

　　趙宓眠隨機抽看了兜里玩公司這二年的會計憑證和財務報表，發現制單很多不規范，白條很多，憑智力開發的游戲軟件估計稅務部門也無可奈何，協助開發的外部編程者無法鑒定其勞動成果大小，支付的隨意性很大，自然漏洞就多。開發費用轉為無形資產總金額為八千四百多萬，趙宓眠暗中笑笑：游戲公司的開發費用多則好幾個億，少則幾十萬，工資清單很有意思。估計有些大概是哪個旮旯角落里的農民身份證被用了。趙宓眠想起自己在金色秋池幫顧寧申報個人所得稅時，自然人申報系統死摳身份證號、手機電話和住址，養老院那么多外地護工，趙宓眠看見顧寧統統給弄到一家集體宿舍住址......

　　哎，趙宓眠放下手中報表，估計無形資產也是軟件開發公司調節資產的利器，水分充足。

　　中午吃飯時碰頭，小毛驢告訴趙宓眠，其他成員查到開發成本和費用有問題，需要進一步核實。趙宓眠笑著搖頭，喝了一口湯說道：“成本再高和先鋒公司有毛關系，收購價是看銷售業績和財務預測的。歷史成本就不要再糾結折騰了。查銷售臺賬和銀行存款、現金的比對。”小毛驢說：“高老師和申老師也是這個意思。”趙宓眠嘴角微微翹起，老法師畢竟是老法師。

　　“現有的銀行存款、現金和一點股票已核實無誤，資產也就二輛車、十幾臺電腦、打印機什么的，麻煩點的就是購買的設計軟件什么的要核實凈值。”小毛驢竹筒倒豆子般把上午的盡調情況說給趙宓眠聽。

　　“重點還是在銷售的真實性上，財務預測基于市場歡迎程度和購買欲望調查結合實際營業收入確定的，市場歡迎程度和購買欲望調查你們肯定已拿到了報告書吧？”趙宓眠扭頭問小毛驢。

　　“嗯，拿到了，阿姨給了我一份復印件，我猜阿姨突然想收購這家公司，這份市場調研報告起了不少作用。”

　　“就沒有人在后面搗鼓？”

　　小毛驢笑了，“這還不是我能達到的層次，只是聽說了一些。”

　　趙宓眠直覺認為這次收購有貓膩，但找不到支撐的理由，他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小毛驢，小毛驢不太相信的眼神伴著嘴里塞進的一塊土豆，都張得很大。

　　“不會吧？二位老法師都沒看出什么大問題”小毛驢不放心地問道。

　　“先有這么個猜測，要找到證據支持，那只有看營業收入的進賬是否真實。你下午要不讓他們重點關注收款憑證，把收款白條先剔除，然后跟報表數字對照看看。”

　　“行，就這么辦。你是怎么想到這個問題呢？我怎么就沒這種直覺？”小毛驢好奇地問道。

　　“帶著問題去看書是一方面，另外上次我配合大善基金公司盡調也學到一些。”

　　小毛驢若有所悟地地點頭。

　　下午的工作方向定下來，二位老法師也同意，游戲公司這就么點東西，查起來很快。趙宓眠跟在他們后面，一會去看看電腦日記賬，一會又去翻會計憑證，一會又找合同保管員要合同看。

　　下午快17點時，趙宓眠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笑容。

　　小毛驢的盡調組六人分工查賬，很快就有了結果，營業收入白條入賬有一些，金額不過二百多萬，跟一個億的總收入比起來，幾乎忽略不計。其他收入都有銀行對賬單或者銀行卡拉卡收入憑證。似乎沒有什么大問題。

　　二位老法師也在一旁嘀嘀咕咕后，詢問對方財務經理，其他應收款為什么總數有五千多萬，財務經理不慌不忙地解釋說：“都是打到公司幾個銷售經理個人卡里的支付大學里編外研發人員的工資及代理商的代理費用，工資單不方便支付的開支，有他們的簽名收條。”二個老法師看過收條后也沒再說什么。

　　趙宓眠以為二個老發師會順藤摸瓜，沒想到也被蒙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