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行之中,明延發現從東京來的三名僧人,從不和白馬寺的僧人交談,而且他們的言行舉止完全沒有佛門弟子的樣子,雖然不解其中之意,也沒有多問。
一直走到河中府所轄地界,明延幾人才被告知要去的是河中城,請他們來做法事的王府是秦王府。明延知道李守貞造反,河中府正在打仗,但已經身不由己。
到河中城外,郭威大軍圍城,一時之間無法進城。幾個官差也不著急,帶著十幾個人到城北四十里外的顧陶城,找了客棧一住就是半個月。在七八天前一個夜晚,除了繼續留在顧陶城的兩個官差,剩下的幾人與糧隊匯合,兇險萬分地進到城內。
安亦昉這才知道明延也在那晚進城的車隊中,這幾個和尚就是總倫要的人,倆人居然離得如此近,竟又生生錯過。如果當時知道明延也在車隊,想辦法跟著他進城,想必早就進入王府,免去諸多事端。
“秦王府早就將法事所需諸項用品準備妥當,進城第二天,由總倫禪師主持,又請了幾個城中的僧人一同護法,擇良辰做了祈福法事。從那之后,開封府來的三名僧人就跟著總倫離開,再也沒有出現過。而我白馬寺三人,則一直住在這里,王府沒有其他吩咐,也不許我等出府,直到昨晚出事。”明延嘆了口氣,“天降無妄之災,兩位師弟不幸殞命。河中城中既然有名寺高僧,何苦招我等前來白白送了性命。”
安亦昉心想這哪是天災,分明是蓄謀已久的人禍,于鴻義要殺的是總倫,卻讓白馬寺的僧人賠命,而總倫還是活蹦亂跳。
明延見安亦昉低頭不語,問道:“施主來河中城,還是為了在嵐州時提到的那兩位小姐?現在情況如何,可曾尋得?”
安亦昉把來河中城這一路的事大概講了一下,“實不相瞞,大小姐嫁給李守貞之子李崇訓,二小姐去年來訪家姊,也被困在城中。”
“三位施主可曾相見?”
“還未相見,我昨日卯時才進入內城,昨夜趁亂進府,就一直被你藏在箱柜中,還沒來得及尋找。我正想問你,你在府中多日,可曾聽聞我家兩位小姐的消息?”
“這幾日一直在這圍房院中,不曾出去。做法祈福那日,倒是見世子李崇訓在秦王身側,府中女眷并未參加。”明延想了想又說:“此院之北是王府花園,前兩日有侍女來招呼仆人往花園送吃食,說是夫人游園,不知兩位小姐是否陪同。如果那天陪在夫人身邊,必然是在府中。”
“這樣看來,可以肯定李崇訓沒有府宅,那就在此仔細尋找。府內守衛如何?”
“昨夜之事蹊蹺,歹人放火行兇,一不行刺秦王,二不盜竊財物,進府之后直奔仆人居住的偏院,殺了幾名仆人和兩位師弟后匆匆逃去。幸好當時大部分人已去滅火,不然殺孽更重。唉,如果不是我等恰巧住在這里,兩位師弟也不會遭此劫難。聽說被害的幾人中,還有一具無頭尸體不是王府中人,更讓府內的查辦摸不到頭腦。現在府中守衛森嚴,牌房門前東西的兩個側門,原本無人看管,可以隨意進出,今日也增加了守衛,想要進入正院寢殿,絕非易事。”
“你能否隨意進出?”
“貧僧不能,今日是總倫禪師召我過去,說秦王要擇吉日再做法事,讓我好生準備。”
李守貞又做法事,怪不得于鴻義等人一心要除掉總倫,但就算殺了總倫,李守貞就能回心轉意嗎?安亦昉躺在床上,回想這兩天一夜的經歷,一天之內進了內城、入了王府,雖有兇險但還算順利,想要在王府之中找到兩位小姐,似乎依舊遙遙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