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昉心頭一緊，這幫人如此生猛，竟然要到李守貞府中行兇。

　　“殺誰？”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

　　安亦昉撿起地上濕噠噠的手巾，堵在章楠口中，想到自己去年后背受傷時鉆心的痛疼，繞到身后，用刀尖輕輕點在他背上，“你不說，我就切開你的肚子，把肋骨一根一根挖出來，帶著你的尸體，我一樣能去請功。”

　　章楠向前躲避刀尖，失去平衡趴在地上，口中“嗚嗚”只哼。

　　安亦昉扯出他口中的布條，坐回椅子上，直勾勾地盯著他。

　　章楠在地上喘著粗氣，“要殺秦王府的和尚。”

　　“為何？”

　　“于大人他們說，秦王被妖僧蠱惑，這樣下去就是等死。殺了和尚，才能勸諫秦王。我與和尚無冤無仇，真是被逼的。”

　　“何時動手？”

　　“今晚。”

　　“如何動手？”

　　“于大人今晚當班，負責城中夜巡。原本定下馮滔半夜在王府后樓放火，于大人他們借救火之名進入王府，趁亂殺了和尚。豈料今天下雨，這才把我們倆叫過去重新商議。”

　　“商議結果如何？”

　　“如果雨停，一切照舊，馮滔子時放火；如果雨一直下，那就等到于大人下次夜巡時再做打算。”

　　“馮滔為何要幫他們？”

　　“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于大人他們手里。”

　　“那你是為何？”

　　“馮滔是我姐夫。”

　　安亦昉在章楠背上刺了一下，“還有呢？”

　　章楠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于大人答應，不論能否成功，事后送我們一家出城。大人，我知道的全說了，還有一包銀子，在外城我姐夫家。”

　　“如果今晚動手，你去不去？”

　　“于大人見不到馮滔我二人，怎會放心。”

　　“我隨你同去”，安亦昉收起刀，把章楠從地上拽起來。

　　雨漸漸停在了酉時，換上了章楠干凈衣服的安亦昉，有滋有味地吃著章楠的干糧。章楠穿上了衣服，雙手捆在椅子扶手上，臊眉耷眼地發著呆。

　　安亦昉吃完，打開行囊，用油布把羽箭裹成細長小包，其他東西扔到屋角。然后又用繩子把章楠的手、腳捆到坐床兩頭的扶手上，自己抱著橫刀躺在章楠身旁。

　　到了亥時，安亦昉收拾妥當，叫醒還在呼呼大睡的章楠，“再說最后一次，你帶我進府，我不傷你，也不壞你們大事。如果你敢害我，你必死。我出去之后，殺你全家。”說完將幾案一刀斬為兩段。章楠看著兇神惡煞的安亦昉，一臉委屈地點點頭。

　　安亦昉割斷章楠手腕上的繩子，用藏在袖中的羽箭頂在他的后腰，走到院門。

　　不多時，一支巡邏隊走過巷口，兩人快步迎了過去。

　　章楠對著為首的武官行了一禮，“于大人”。

　　于鴻義見出來兩個人，翻身下馬，拔出腰刀，低聲問道：“他是何人？”跟在身后的二十幾名官兵也都拔出兵刃，將兩人圍住。

　　章楠嚇得兩腿一軟，又差點跪下，忙解釋道：“大人，此人也是秦王府的雜役，名叫賈亮，與馮滔交好，管著府中的胡麻油。馮滔要用油放火，實在瞞不過，答應事成之后帶他一起出城。”

　　“混賬”，于鴻義罵了一句，“此事豈由他做主，上午為何不說。”

　　“這也是馮滔回府準備胡麻油，被賈亮發現以后才提出來的。”章楠這次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地上，安亦昉也跟著跪下，右手始終緊挨章楠后腰。

　　于鴻義拿刀架在安亦昉脖子上，也不忌諱被人聽到，厲聲喝道：“你是細作！”

　　安亦昉假裝害怕，聲音顫抖著答道：“小的不是，小的只想出城，還請大人成全。”

　　“你想死我當然成全”，于鴻義言罷舉刀便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