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寧從噩夢中醒來,夢中母親在她面前毅然決然的吞下白瓷瓶中的鶴頂紅,噴出大口的鮮血,父親毫無知覺的癱在床上,兩眼直愣愣的看著湖藍色的帷帳,弟弟周恪坐在地上茫然無助的哇哇大哭,苗姨娘一臉冷笑。
她使勁晃了晃腦袋,想要證明一切只是一場夢,卻感覺到后頸傳來真實的酸澀疼痛感,再環顧四周,打量著屋內的環境,陳設簡單干凈,這不是顧云晟府邸的客房嗎?
原來竟不是夢。
她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想要出去。
還未推門,顧云晟身邊伺候的小廝琯兒先走了進來,放下手中裝著食物的托盤,急急忙忙的說道:“周姑娘,怎么起來了?”
琯兒是識得周幼寧的,從前總隨自家大人出入周府,知道二人之間的感情非比尋常,沒想到鬧出這樣的事情,心下也可憐如今孤苦無依的周姑娘。
“我想出去”周幼寧見是琯兒,神色稍稍緩和。
“姑娘要去哪呢?現下出去怕是要被捉住下獄,不如在這里修養一段時間,再作商議。大人也囑咐過,讓您安心在這里呆著,不必管旁的事情。”
周幼寧秀眉微蹙,不做爭辯。思索著,在屋內來回踱步,又老老實實的坐在凳子上,對著一碟子精美的點心發起呆來。
琯兒想她是餓了,忙勸道:“姑娘還是吃些東西吧,這些點心都是大人囑咐小的從京中最有名的明月樓買來的。”
她卻無心下咽,寧愿挨餓。聽琯兒左一句顧云晟右一句顧云晟,心下只覺得諷刺不已。父親當初看中那人的能力,又見他年輕有為,生出想要將自己許配給他心思,二人雖沒有正式訂過親,但也只差過個明路。沒想到他竟然是梁州刺史的兒子,在周家呆了那么多年,竟是為了伺機報仇。
周幼寧只覺得從前的點點愛意蕩然無存,滿腔深情錯付,心中悔恨不已。如不是因她的緣故,父親不會賣力的提拔他走到今天的位置。
琯兒看出周姑娘的心思,知道她這是在怨恨顧云晟,心中默默地替自家大人委屈。大人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善表達感情,雖然與周家有仇,但對周小姐卻一如既往的好,從未因為過往糾葛遷怒到周姑娘身上。
見周姑娘肯聽自己一句勸,琯兒安心的退出去,將門輕輕掩上。
走到院子中,才發現自家大人不知什么時候站在窗前的玉蘭花樹后,靜靜地透過窗紗,看著屋內的女子。
顧云晟看琯兒走了出來,問道:“她可還好?”
“姑娘已經醒了,剛才要出門被奴才給攔住?!?p> “端進去的點心可有吃些?”
琯兒搖搖頭,看著顧云晟失落的神色,問道:“大人可要親自去看看?”
顧云晟擺了擺手,示意不必,聲音低沉的說道:“此刻進去,她未必愿意見我。你留在這里照看好她,再尋幾個丫鬟來,伺候起居梳洗,有什么事情就來聽雨齋找我。”
琯兒又問道“若是姑娘要出去怎么辦?”
“攔住,讓她好好的在這里呆著。”
琯兒應下,心中卻在嘀咕,主子想的真周道,可惜周姑娘未必領情。
顧云晟再回頭看一眼屋內紋絲未動的身影,嘴角擠出一絲苦笑,他也不知道這樣對不對,但總不忍放她四處流離,落到教司坊那樣的地方。罷了,還是暫時避著些,不見面的好。
延慶殿中,永徽帝聽程知說著周承燁被人毒死的事情,面上有些難看“此事再查也不過是多個背鍋的,不必追究了?!闭f罷又看一眼慈安宮的方向,冷冷的說道:“咱們的太后娘娘可真是鐵石心腸?!?p> 程知瞧著,猶猶豫豫之間又抖出后續,周大人的一妻一妾皆已殉情,周姑娘被顧大人帶走,小兒子已經下獄。
皇帝來了興趣,說道:“顧云晟帶走了周承燁的嫡女,嘖嘖,沒想到顧卿平日看著面冷,也是一個深情的人?!?p> 程知心中卻在替顧大人擔憂,這若是仔細追究起來,算得上是抗旨不遵了,無奈皇上心大,不拘小節,只記得八卦臣子的私人感情。
永徽帝正愁找不到機會拉攏顧云晟,又怎么會在乎這些。
九門提督司那里很快尋到給苗姨娘送藥的人,果然是步兵巡守的人。嚴加拷問審不出幕后主使,葉惟黑著一張臉揪著那人提到世子面前,告罪自己約束手下不利,生出這樣的意外,請求責罰。
卻見徐煜霖似乎早有所料,沒有處罰他,只下令處死送藥的人,便吩咐此事不必再查,又囑咐他此后嚴加整頓,若是再發現有人私下與慈安宮往來,一律格殺勿論。
葉惟心中竊喜自己沒有被連累,榆木腦袋卻搞不懂此事與慈安宮有何關系。他素來對世子又怕又敬,當年西北軍的殺神,做了京官還是改不掉處事雷厲風行,不徇私情的部隊作風。
是夜,慈安宮傳來瓷器落地破碎的聲音,原來是太后一時氣憤砸碎一只釉白冰紋茶盞。
那是一對的物件,還是圣上特賜的。秋玟在旁看得既心疼,又心驚,不敢多言一句。
馮靜枝卻十分鎮定,提高嗓音,對她說道:“還傻愣著干什么,娘娘只是不小心失手摔碎了一個杯子,你還不快去將此地打掃干凈?!?p> 秋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忙彎腰去收拾這一地狼藉,心中卻還在畏懼太后的喜怒無常。
待宮女將一切收拾干凈,走出去將門輕掩上。馮氏才開口說道:“娘娘何必同世子生氣呢,世子想必是為給圣上一個交代。”
徐太后捂住胸口,眼中余怒未消,“不是哀家同煜霖較勁,那孩子是個一根筋的,若真是想有個交代,把人打一頓逐出去便是,何必要殺他呢。”
馮氏想世子爺的性情確實如此,今日處死太后安插在身邊的人,又放言禁止手下的人與慈安宮有所往來,只怕是落了娘娘的面子。不過也只有這樣,才能使太后日后不再管他。
于是輕笑著勸慰道:“娘娘應該寬心才是,正因咱爺的性情,才能夠得到皇上的賞識,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p> 那倒不錯,否則以皇上對徐國公府的防備之心,哪里肯輕易重用老國公的兒子掌管京畿的防衛重擔。徐太后如此想著,漸漸釋然,到底是自己的親侄子,若是計較多了難免生出嫌隙,傷了姑侄感情就不值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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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崽小乖乖
寫作日記: 2020.6.12 晴更新的第五天 今天不是定時發的,因為定時的存稿已經用完了,我這個不爭氣又十分懶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