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步的感覺看起來像是軍人。

　　那種端正的姿態，每一次腳尖都繃得很緊，大腿也抬得很高。

　　腳步也是鏗鏘有力。

　　顧暖陽喊完一個節拍就停下了。

　　“我們開始第一節……，第一節伸展運動?！?p>　　“我先做一遍你看看?！?p>　　顧暖陽一邊喊著一邊認真的做，伸臂，蹲下，舒展，邁腿。

　　每一個動作都做的很到位。

　　“記住了嗎?”

　　顧暖陽做完一個節拍后問。

　　“你在做一遍我看看?！?p>　　其實蘇慕涼已經學會了，只是他就是想看看小姑娘做操的樣子。

　　顧暖陽以為他沒有記住，老老實實的聽話又做了一邊，順便還放慢了動作。

　　“這次呢。”

　　“嗯，記住了?！?p>　　“那你做一遍我看看。”

　　蘇慕涼應下。

　　他站在顧暖陽的面前，兩人相對而立。

　　“一二三四……”

　　顧暖陽小聲的念叨著。

　　不同于女性的柔美，蘇慕涼做起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充滿了一種力的野性美。

　　在動起來的時候，他將清冷與野性兩種迥然不同的氣質融合的恰到好處。

　　顧暖陽看了一遍，少年的動作標準的不能再標準，看起來跟做過無數次一樣。

　　她不想承認自己當時學了好幾遍才學會。

　　“嗯，勉強合格了?！?p>　　顧暖陽狀似勉強道。

　　“我們學習第二節擴胸運動?！?p>　　顧暖陽跟剛才一樣，先是一套全部做完。

　　合攏雙臂，轉身，打開雙臂，回歸原位。

　　然后，她又慢動作開始分解。

　　蘇慕涼這次不等她說就按照她剛剛做的做了一遍。

　　還是和之前一樣，動作標準，比老師教導的還要標準，不知道的以為少年以前偷偷學過呢。

　　“你真的以前沒學過？”

　　顧暖陽狐疑的問。

　　“真的沒有?！?p>　　蘇慕涼一臉無奈。

　　顧暖陽花了半小時把一整套廣播體操做了一遍，半個小時還是多的。

　　因為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做，蘇慕涼在看。

　　終于，教完了最后一節。

　　顧暖陽：“你做一遍，全部的，我看看。”

　　蘇慕涼點頭。

　　少年的身影宛如非洲草原上的獵豹，一舉一動都彰顯力的美感。

　　銜接的地方也恰到好處，手臂舒展的位置也很到位。

　　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少年就將一整套操你都做完了，而且沒有一絲差錯。

　　顧暖陽在他做完后，給他豎起了大拇指。

　　“蘇慕涼，你很棒。”

　　蘇慕涼看著面前言笑晏晏的小姑娘有些恍惚。

　　在蘇家的時候，爺爺總是說他這里不好，還可以做的更好。

　　但是不得不感謝他的是，在他的高標準的要求之下，他成長的很迅速。

　　只是，他，從未得到他的一句夸贊。

　　“蘇慕涼，你怎么了？”

　　顧暖陽看著蘇慕涼在發呆，伸手在他面前招了招。

　　“沒什么?！?p>　　蘇慕涼搖搖頭。

　　突然，一陣奇異的聲音響了起來。

　　“咕嚕嚕，咕嚕嚕?！?p>　　兩人一同望向了聲源地。

　　顧暖陽尷尬的摸了摸自己干癟的小肚皮。

　　“我餓了?！?p>　　下午是在學校食堂吃的飯，晚飯的時間是五點，現在都十點多了。

　　五個小時，再加上剛剛的運動，就導致她的小肚子開始唱起了空城計。

　　蘇慕涼：“……?！?p>　　蘇慕涼開始認命的去給小姑娘準備夜宵。

　　大晚上的，吃太多油膩的東西不太好。

　　蘇慕涼就去冰箱里切了新鮮的水果，做了一盤水果沙拉。

　　另一邊的顧暖陽打開電視，熟練地選好自己要看的節目。

　　蘇慕涼端著盤子走了出來。

　　他看著電視上面那個和小姑娘有幾分相似的男人神情微微一頓。

　　數十年過去了，男人的五官沒有太大變化，時光仿佛在他身上凍結了一樣。

　　蘇慕涼把盤子塞到小姑娘懷里，狀似不經意的問。

　　“這個人是誰啊?！?p>　　顧暖陽此刻正吃著盤子里的水果，聞言，微微一頓，接著就嘻嘻哈哈的說。

　　“這是一個特別有名的明星，叫顧言之，跟我一個姓呢。”

　　小姑娘打著哈哈。

　　蘇慕涼低著頭。

　　小騙子。

　　明明是你爸爸才對。

　　雖然當時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他還很小，雖然已經過去了數十年。

　　但小姑娘爸爸媽媽的樣子，他還是能記得的。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么。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顧暖陽卻還是在看電視。

　　“別看了，洗澡睡覺去?！?p>　　蘇慕涼拿過來遙控器把電視關掉。

　　“真是的，比我爸管的還多?！?p>　　小姑娘小聲哼哼，但還是認命的晃到浴室去洗澡。

　　這棟別墅只有樓下有浴室，樓上是沒有的。

　　淅淅瀝瀝的水聲透過朦朧的雕花玻璃門響起，蘇慕涼的耳根微微泛紅。

　　現在的他們都已經長大了，跟小時候也不太一樣。

　　他拿著一本雜志，半天都沒有翻動。

　　在浴室里洗澡的顧暖陽一拍腦門。

　　她忘記拿換洗的衣服過來了，直接圍著浴巾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小姑娘在浴室里糾結了半晌還是沒有拿定主意。

　　外面的蘇慕涼聽著浴室里的水聲逐漸消失，等了片刻，也不見小姑娘出來。

　　該不會出什么事情了吧。

　　他禁不住胡思亂想。

　　吱呀一聲，門開了。

　　許是浴室里水汽蒸騰，小姑娘的臉頰被醺的泛紅。

　　她沒理人，徑直一溜煙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顧暖陽把門鎖好，坐在床上，她伸手撫摸了下臉頰，滾燙的溫度貼著手心似乎一下子能夠傳到心底。

　　她呼著氣，單手給自己扇風降溫。

　　另一邊的蘇慕涼聽見聲響，就只看到小姑娘白皙圓潤的肩頭與修長的天鵝頸。

　　他低頭坐了片刻，又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一飲而盡。

　　蘇慕涼上了樓。

　　顧暖陽把頭發弄干后趴在床上打著滾。

　　筆直白皙的大腿向上翹著。

　　她點開與蘇慕涼的對話框想說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說不出口。

　　算了，說不定他都沒往自己這邊看呢，發個消息豈不是顯得欲蓋彌彰。

　　但是，萬一他看見了，會不會覺得她很輕浮。

　　顧暖陽在一旁糾結著，最后想了想，算了，還是不發了，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算了。

　　最后，她在鍵盤上打下兩個字。

　　“晚安?！?p>　　這是顧暖陽第一次在鍵盤上跟除了女生的人打下晚安兩個字。

　　晚字的拼音是W，A，N。

　　而安字的拼音是A，N。

　　晚安這兩個字，也許是一個人喜歡一個人的最無聲無息也最深情的告白。

　　我對你的所有的喜歡，所有的不為人知的暗戀，都隱藏在兩個小小的字里面。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