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
張明灰回憶起他和他爸的約定。
他的父母在剛剛結婚的時候去爬了黃山。奇形怪狀的石頭,浩渺萬里的云海,奇麗壯觀的日出……無不令這對新人贊不絕口。
那次旅途唯一的遺憾就在于返程途中他們的攝像機壞了,200多張照片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家三口約定等張明灰高考結束了再闖黃山。
“確實是個值得憧憬的事,但那段青春歲月再也回不來啦?!?p> 張明黑這句話令他楞怔良久。
高考那年的6月10日夜晚是個雷暴夜。次日凌晨3點多,睡夢中的張明灰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陣紅光,臭氧味彌漫了整個家。他惺忪著睡眼發現母親不見了。
誰能相信這不是夢呢?母親的睡衣仍被被窩蓋著,余溫、被單上的褶皺都還在。他和他爸面面相覷,完全不相信這是事實。
可幾個小時后,那驅散了雷暴的太陽分明在告訴他:這就是事實。
他們去派出所報案了,但沒有任何結果。黃山自然沒去成。
現在,他爸也失蹤了,也是在6月11號。
無數的往事涌向他的腦門,無數的淚珠涌向他的眼眶……
但在外星力量的壓倒性科技優勢面前,他什么也不能做。
eeVee引擎沒有掉到地上,它在落地前被一股神秘力量牽引著,沿著豎直方向向高空升騰而去。
祖耀喜感覺一塊灼熱的碳在他臉邊劃過。
那束縛他雙手的球鏈松開了,兩千多個金屬球散落一地,像猝死一樣再也沒有了靈性。
eeVee引擎吸引了大多數人的目光,街道上頓時安靜了。
這個小東西厚度不足1厘米。但在這8.41毫米的厚度上,硬是又裂開了一條縫――一條無比整齊的、環繞了整個引擎的縫。令人震驚的是,裂縫上的每一個點都是共面的,且引擎關于這個平面對稱。
這時的eeVee引擎已經升入了100多米的高空,沒人看得見這條縫。但他們發覺引擎似乎碎裂了,裂開的兩部分向兩側移去,只是eeVee的內部結構仍舊不可視,好像有什么東西留在了兩個碎塊之間。
魯源簡直要抓狂了,因為他在碎塊之間看見了自己,以及周圍的景物。那兒似乎出現了一塊鏡子,又像架起了一根水晶的圓柱,把他嚴嚴實實關在里面。平時做題目時,他非解出答案不可。現在,他的強迫癥又犯了。
但再犯也沒有用。此刻,這個視力不佳的電腦愛好者還遠遠無法參透,通過高維空間在三維世界中的投影看自己,就是這個樣子的。
槍聲響了,有警員對著上面開槍,但沒有絲毫作用。鏡面上出現了波紋,就像水面上擴散的漣漪,映出的一切景物都模糊了。
風大了,原本不流通的空氣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四處跑蕩。再次抬頭時,殷天沸看到一個龐大的漆黑物體正在從那個鏡面里鉆出來。
“飛船!又是個飛船!”眼尖的人大叫。
真是個飛船,和先前被擊毀的那艘是同一個文明造的。但這次的不是殘骸。
震耳欲聾的轟鳴中分明夾雜著電弧點燃時的噼啪聲。地面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就看到一排赤橙的球狀閃電拖著長長的火尾,向停泊的警車俯沖而來。
魯源摟起祖耀喜,瀉出全身力氣向農田里蹦去。即便眼睛只瞇成一條縫,祖耀喜還是看到了球狀閃電擊中目標時發散的強勁的光線?,F在,他是恍惚的,他希望這是夢。
他倆爬起來的時候,臭氧味已經很濃了。剛剛,那些受害者的身體的波動性戰勝了粒子性,并與球狀閃電融為一體發生物質波共振?,F在,他們都變成了薛定愕的貓。幸好球狀閃電擊中的是警車,所以地上完好無損的衣物不算多。
暗物質引擎驅動的飛船越來越近了。震耳欲聾的轟鳴掩蓋了群眾驚恐的叫聲,祖耀喜不得不捂住耳朵,任憑氣流抓起羊毛打在他的臉上。
他已經不準備反抗了。要說死,一大遺憾就是好久沒見到父親祖肖智了,另一大遺憾就是得罪了妹妹祖玉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