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銘沒時間回家就直接回村里,昔日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自己為了村民至少十過家門而不入,可天下人只知大禹而不知有他也。唉!人家干的是天下事,而他干的只不過是一小村的事而已,這就是大神與小屌絲的區別呀。
他剛走進辦公室,李蓮香就沖進來說:“金書記,出大事啦。”
“出什么大事?”金銘一驚。
“有村民自殺。”
“自殺?人呢?”金銘急問。
“在家里,不過自殺沒成功。”
金銘聽得一頭霧水,他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否詳細說說?”
“好,那自殺的村民叫徐光榮,今年六十多歲,以前在一個建筑工地打工,因從高樓跌下,造成兩條腿癱瘓,臥床十多年了,建筑公司賠來的錢,早已用光,活不下去了就選擇自殺,所幸的是喝下去的農藥是假的,上午去醫院洗了胃,掛了點滴,中午就回家了。”李蓮香說。
這算是詳細?金銘問:“就這些?”
“是啊,我就知道得這么多。”
“行,等會兒去他家里看看。”金銘說,他知道在農村生個病不容易,不是說“辛辛苦苦幾十年,一病回到解放前。”
徐光榮住在老屋里,所謂老屋就是以前的村民老居住區,這老居住區與新居住區有天壤之別,這里的房子東倒西彎,破敗不堪,村民們為了占據老房子基地,不肯把老房子拆掉,政策規定只要房子還立著,這個地基就不能收歸村集體所有。老居住區的村民大都搬到新居住區去了,只有幾戶經濟困難戶還住在老居住區,即便國家有建房補貼,他們還是沒有能力建新房子,只好呆在老屋內混日子,徐光榮家就是其中的一戶。
徐光榮的家靠近山腳,一座四合式排房里僅住著一、二戶人家,冷冷清清的,太陽西下,這里變得陰沉沉的,越發顯得凄涼,仿佛置身于《盜墓筆記》里的荒涼古鎮的古宅之中,金銘和李蓮香感覺瘆得慌。
房門開著,前廳里沒有人,里面擺設非常簡單,除了一張剝了漆的圓桌和幾張分不清顏色的椅子外,就沒有什么的家具了,可以說一貧如洗。
李蓮香探頭進去喊道:“徐光榮在家嗎?”
屋里傳來一陣咳嗽聲音,但沒有人出來。
“要不要進去?”李蓮香猶豫起來。
“進去呀。”金銘說。
正當他們進屋時,突然身后傳來一聲呵斥:“你們干什么的?”
金銘和李蓮香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一看,只見一個滿面皺紋、滿頭亂發、滿身破衣的婆婆背著一捆柴象幽靈似的站在他們的背后。
窄見婆婆,兩人著實吃了一驚。“我們找…找…人。”李蓮香結結巴巴地說,回答中明顯流露出驚慌。
婆婆沒有理會她們,將柴火放在廊沿下,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土,顧自走進屋里。
房間里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老太婆,你可回來啦,我口渴死啦。”
婆婆端著茶碗進房間,房內又傳來一陣陣激烈的咳嗽聲,她喝道:“你這么急著喝干什么?趕著去投胎啊,又沒有人搶你的。”
一會兒,婆婆又回到前廳,李蓮香扯了一下金銘,說:“趕快問。”
“你好,我們來看望徐光榮。”金銘說。
“喏,他在房間里,你們進去吧。”婆婆面無表情地說。
徐光榮躺在床上,房間里雖然簡陋,但收拾得還干凈,李蓮香對他說:“這是金書記,他來看你。”
“來看我死了沒有?”徐光榮充滿敵意地說。
“人家來看你,你就不會好好說話嗎?”婆婆說,他們不知她什么時候進來的。
“來,金書記,你們坐。”婆婆手上拿了兩張椅子。
“謝謝!”金銘說。
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大家就這么干坐著,誰也不開口說話。
“老伯,我剛聽到你的事就過來看看你,你有什么事想不開呢?能不能跟我說說?”金銘打破沉默問。
徐光榮突然號啕大哭,哭了一會兒說:“我活著有什么意思哩?”
“老伯,你有什么困難跟我們說,我們一定幫你。”金銘安慰他。